半個小時後。
    秦鍾和秦業都喝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秦夫人和鍾麗急忙架著兩人，生怕他們摔倒了。
    “秦樂，過來……”林紹文喊了一聲。
    “欸。”
    秦樂鬆開自己的老爹的手，跑到了他麵前，“林叔……”
    “喏。”
    林紹文掏出了一個牛皮袋，塞到了她手裏，悄聲道，“等回去，偷偷的給你媽，千萬別讓你老子知道，他那個人死心眼……”
    “林叔，這……”
    秦樂頓時瞪大了眼睛。
    她壓根就不用拆開，也知道裏麵都是錢，看重量，起碼有好幾萬。
    “行了。”
    林紹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後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來找你林叔……別搭理你爸媽，他們倆其實都差不多，一個是大學講師，一個是高中老師，我聽著都頭大。”
    撲哧！
    秦樂忍不笑了起來。
    “謝謝林叔……”
    “不謝，走了。”
    林紹文揮揮手後，轉身上了自己的車。
    秦樂看著遠去的北京212，微微有些失神。
    “秦樂，還在那待著幹嘛，還不趕緊上車，別讓人家等……”鍾麗喊了一聲。
    “欸。”
    秦樂應了一聲後，飛快鑽進了崇禮館的小汽車。
    路上。
    “小樂，剛才你林叔和你說什麽了？”秦夫人皺眉道。
    “這……”
    秦樂有些猶豫，看了一眼已經陷入“昏迷”的秦業。
    “怎麽？和我們還瞞著？”鍾麗微微挑眉道。
    “不是，林叔讓我單獨和你說……他說我爹是死心眼。”秦樂小聲道。
    撲哧！
    秦夫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和你林叔比，你爹的確是死心眼，你看看你林叔……長袖善舞，方方麵麵的關係都處理的很好。”
    “他和你說什麽了？”鍾麗好奇道。
    “喏，自己看吧。”
    秦樂從包裏拿出來那個牛皮袋，遞給了鍾麗。
    “唔。”
    鍾麗打開後，頓時大驚失色，“這……這……”
    “給了多少錢？”秦夫人淡定道。
    “啊？媽，你知道？”鍾麗驚訝道。
    “紹文那個人，最重情，你老子和你爺們這次家底都被掏空了，他八成會救濟一下的。”
    秦夫人歎氣道，“你老子這輩子沒什麽別的本事，就是教了個好學生……”
    “紹文，給了十萬。”鍾麗苦笑道。
    “十萬？”
    秦樂瞪大了眼睛。
    “喊什麽？”
    秦夫人板著臉嗬斥了一聲後，又看向了鍾麗，“收著吧，以後好好過日子，你老子的退休金，已經足夠我和他生活了。”
    “可是，這……這人情以後怎麽還呀？”鍾麗歎氣道。
    “你還想還他人情？”
    秦夫人驚訝道，“我和你老子都不知道欠了他多少人情了，當年……你老子鬧出那些事來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紹文的幫忙，他現在保不住人都不在了。”
    她雖然嘴上不提，但心裏也清楚。
    當年秦鍾和張予揚押著別人畢業證的事鬧的可不小，雖說是出於一片好心，可這種事誰說的準呢？有不少學生心裏還是有怨氣的。
    兩人落難的時候，哪怕是林紹文去澄清了，可上麵依舊嚴肅處理了他們，如果不是林紹文找的關係，讓兩人就在昌平待著，現在墳頭草都怕是三尺了。
    “媽……”
    鍾麗欲言又止。
    “我們二十多年的婆媳了，有什麽話還不好說嗎？”秦夫人笑罵道。
    “爸他為人迂腐守舊，張院長為人也剛正，當幹部的那些年，看他們不順眼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他們教出來的林部長怎麽是這樣的性格？”
    鍾麗苦笑道，“你看他的朋友，不知凡幾，我們看起來千難萬難的事，他一句話就解決了。”
    “你拿你爸和他比，那就真是選錯人了。”
    秦夫人歎氣道，“你爸也好，張院長也好，其實都不適合當幹部的，兩人的性格更適合去做學術，可男人嘛。”
    “尤其是有本事的男人，能沉下心來做學術的，那是少之又少，你家爺們不也就是這樣嗎？他總以為他有才華，被你老子給埋沒了，你現在看看，是我們埋沒了他的才華嗎？”
    “那……那林叔呢？”秦樂好奇道。
    “紹文不同，他總覺得他沒什麽才華，隻適合做學問。”
    秦夫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當年他是整個醫科大最好的學生，可他卻選擇了去軋鋼廠當個小小的廠醫。”
    “很多人都以為他是受到了他老子的熏陶，其實不是，他隻是看清楚了當時環境的險惡，去軋鋼廠避難而已。”
    “嘶。”
    鍾麗倒吸一口涼氣，“那時候的林部長才二十出頭吧，他就能想這麽多？”
    “他呀，這輩子隻做錯了一件事。”秦夫人歎氣道。
    “做錯了什麽？”
    鍾麗和秦樂皆是滿臉好奇。
    “娶了婁曉娥。”
    秦夫人苦笑道，“如果他當時聽你老師的一句勸，不娶婁曉娥的話，現在……前途不可限量。”
    “前途不可限量？”
    鍾麗滿臉震驚，“他……他現在已經是副職幹部了吧？”
    “對，副職。”
    秦夫人搖搖頭，“如果不是因為婁曉娥的緣故，他……可能不止於副職。”
    “這……”
    鍾麗嚇的滿頭是汗。
    她和自己的婆婆打交道二十多年了，非常清楚家裏的情況。
    如果不是自己的婆婆撐著，秦鍾現在怕早就陷入囫圇了。
    “奶奶，我覺得你說的不對。”秦樂突然道。
    “哦，哪裏不對？”秦夫人詫異道。
    “有沒有可能，林叔他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了，所以才娶了婁姨的，就是為了避開這些事。”
    秦樂輕聲道，“你看看林叔，再看看我爹……兩人是同齡人，可林叔看著和我差不多大，以前張爺爺來我們家吃飯的時候，我聽他和爺爺說過。”
    “論權勢，林叔在整個四九城能排進前三，論家產，他們都不知道林叔有多少錢，有錢有勢，卻沒有這麽多庶務幹擾，有誰比他過的更自在嗎？”
    “嗯？”
    秦夫人和鍾麗同時愣住了，怔怔的看著她。
    “我……我說的不對嗎？”秦樂有些臉紅道。
    “不是，你說的很對。”
    秦夫人伸手抱著她，“你林叔很少出動幫人調整工作的，更何況是你這麽個黃毛丫頭……他既然主動幫你，那說明，你以後也是個有出息的。”
    “媽，可別讓她翹尾巴呀。”鍾麗提醒道。
    “哼。”
    秦樂微微皺了皺鼻子，卻沒有反駁她的話。
    在她的印象裏，無論是她老子還是她爺爺奶奶，說的最多的就是林紹文這個叔叔了，雖然他們也沒見過幾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