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四章 金家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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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尚儀見金嘉樹堅持要知道答案,也不再賣關子了。
胡家兄妹確實是跟著金鑫一家出了長安城,但等到林侍衛帶人追上去的時候,兩個半大孩子已經不在金鑫一行人身邊了。由於他倆在金家二房不是什麽重要人物,估計也不知道多少內情,因此林侍衛並沒有細究,隻衝著金鑫夫妻去了。
金鑫與金柳氏被“山匪”所殺之後,金梧去鄖陽府報官,隻說他們是一家三口路經當地,絲毫沒提起家裏還有其他人。他是因為在鄖陽府獨身一人,無依無靠,除了身上的衣裳,什麽都沒有,驢車行李財物都丟了,府衙不管他的飯,他就要餓死街頭,才會窘迫得選擇向屠戶自薦做上門童養婿的。
那屠戶因著從前坐過牢,又有年輕時曾經落草的傳聞,所以在當地名聲很糟糕,純粹是因為足夠高大有力氣,才被屠戶出身的老婆看中,招婿上門的。他的閨女生得不好看,脾氣也壞,滿了十五歲卻無人上門提親,做父母的才想著要招婿,還非要找長得好看又讀過書的清俊男娃。金梧年紀雖小了些,但生得高,養上幾年就沒問題了,難得的是他確實讀過幾年書,哪怕沒有功名在身,一身氣度也不是草根人家的小子能比的。屠戶家的閨女一眼就看中了他,鬧著父母答應,那屠戶才會未查清楚金梧的底細,就收留人做了上門女婿。
從頭到尾,金梧都沒提過胡家兄妹。沒人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裏。
不過麻尚儀倒是有些猜測:“金鑫一家走得早,林侍衛帶人追上去時,已經隔了些日子,卻還是趕在他們到達商州之前追上了人。他們之所以駕著驢車還走得這麽慢,是因為在藍田停留了三日。林侍衛路經藍田時,查到他們曾在城外的莊子裏歇過兩日,進城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家三口,駕一輛驢車了。”
離長安時還有胡家兄妹在,抵達藍田前的縣城時,也有人見到他們一行是五個人,到了藍田就少了兩人,那失蹤的胡家兄妹定是在進入藍田縣城前就離開了金鑫一家。至於他們是死是傷是自行出走還是被姨媽姨父賣了……那就隻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林侍衛一行人在鄖陽府沒有跟金梧有過直接接觸,後者不提,自然不會有人知道胡家兄妹到底怎麽了。麻尚儀認為他們應該是在藍田縣城外的莊子裏被賣掉了。金鑫一家離開長安城的時候,手裏雖然有些銀子,但數量有限,而他們要想在沒有路引、沒有人脈關係的前提下前往一個陌生地方安家,手裏的錢再多都是不嫌多的。賣掉胡家兄妹,不但能增加手頭的資金,趕路時還能少兩個累贅,對他們來說是更有利的做法。
本來嘛,以金鑫、金柳氏對身邊親人的態度,連親娘親姐妹都能丟在長安不管了,又能對胡家兄妹有多少情份呢?他們願意帶上兩個半大孩子離開,肯定是有利可圖的,總不能是胡家兄妹在他們心目中,比金大姑這個親姐妹還要重要吧?
金嘉樹聽了麻尚儀的話後,便沉默不語。他心裏有了個想法,但不等他真正下定決心,麻尚儀便出聲問他:“哥兒可是打算派人去藍田找他們?若哥兒有意救人,我這裏倒是有多餘的人手,隻需要哥兒吩咐一聲便是。”
金嘉樹驚訝地抬頭看向麻尚儀,頓了一頓:“嬤嬤不反對我這麽做麽?”
麻尚儀笑笑:“若哥兒想救的是金家二房的人,我自然是不讚成的,但哥兒若是執意要救,我也不好攔著,畢竟哥兒才是金家的人,那些人品性再差,也是哥兒的親族。可這胡家兄妹並不姓金,身上也沒流著金家的血脈,不過是兩個被坑害了的可憐人。哥兒不介意從前受到的欺負,想要拉他們一把,是哥兒品行高潔,寬宏大量,我又為何不能成全了哥兒的善名呢?”
這兩個孩子若是不再被金家二房所惑,懂得感激金嘉樹的恩情,日後回到遵化州老家,興許對太後與皇上在當地的布局能有所助力。
金嘉樹低下頭想了想,便下定了決心:“若是嬤嬤願意幫我,就請您派人去藍田縣打聽打聽吧。若是真能找回胡家兄妹,我將來進京祭拜‘母親’的時候,也能對埋在墳裏的柳二姨有所交代了,隻當是感激她為我真正的母親做了十幾年的擋箭牌,至今不能受親生兒女的香火祭拜。”
麻尚儀微笑著點頭。金嘉樹願意跟她商量正事,願意向她求助,這是好跡象。其實他真的沒必要總提防她些什麽。她回到長安,就是為了照應他來的。他有任何想做的事,都可以直接對她開口,而不是總跟幾個同齡的孩子私下商量,再使喚手下的小廝長隨在外頭橫衝直撞。
金嘉樹向麻尚儀行了一禮,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地請求她幫自己救助胡家兄妹之後,兩人之間相處的氛圍似乎比之前更和睦了幾分。
麻尚儀趁機取出了一封信,遞給金嘉樹:“這是剛剛從遵化州送來的信。寫信的是我一個老姐妹,從前同在慈寧宮當差,年紀大了,得太後娘娘恩典,得以禮送出宮,如今在遵化州買了房屋田地,安下家來,順道替許娘娘照看金家先人的墳寢。”
所以,就算沒有金大姑,金家長房的祖墳也不會無人照料的。
金嘉樹立刻就聽明白了麻尚儀的言下之意,臉微微一紅,麵上卻還算鎮定,伸手接過信,打開細看。
寫信人的寒暄部分大概是被麻尚儀扣下了,金嘉樹直接看到的,就是信中提到執筆人在遵化州接觸到金家本家的過程。
遵化州金氏一族,其實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望,祖上出過一位同進士,但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舊事了。如今金家本家宗房的當家人是一位舉人之子,本人是老秀才,年紀老邁,上升無望,早在十多年前就放棄科舉,轉而專心培養兒孫了。
他與金舉人這一支有來往,但關係並不密切。
金舉人祖父那一代是繼室所出的嫡幼子,因與原配所出的嫡長兄、寵妾所出的庶兄爭奪家產落敗,隻得到一小筆浮財,分家出來,自行遷往另一處村鎮落戶,從此與本家斷了往來。等到金舉人父親中了秀才之後,雙方才恢複了聯絡,但也隻是每年祭祖時聚一聚、四時八節時問候一聲罷了。
不過金家自詡是規矩森嚴的世家大戶,講究“家無犯法之男,室無再婚之女”。金舉人身為長房嫡長子,自己立不起來,被二房庶支踩在頭上,還娶了個二婚的續弦,金家本家十分看不過眼,曾派出子孫前來勸誡,被金二老太太支使兩個兒子轟走了。從此兩家人便徹底斷絕了聯係。
而現在,太後慈寧宮的舊人,幫金嘉樹聯係上了金家本家,將這斷開的聯係又重新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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