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八十八章 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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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忍不住哂道:“我哪裏能知道這麽多?就這點消息,還是我站在窗邊偷聽麻嬤嬤在屋外跟人說話才知道的。我都不敢站得離窗戶太近,就怕麻嬤嬤會透過玻璃看到我的身影。”
    因擔心麻尚儀回到屋裏,瞧見她站在離窗子不遠的地方,會起疑心,她還特地提前離開了窗邊,回到祖母身旁,少聽幾句也是正常事。反正重點消息她都已經聽到了,麻尚儀要如何安排胡家兄妹,並不是她所關心的事。麻尚儀又不可能違背金嘉樹的意願,後續她若是對這件事感到好奇,隻管讓兄長去問金嘉樹就行了。
    海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想到小金挺操心這事兒的,才順口問了一句。小金說過,他打算在外頭租一處宅子,安排胡家兄妹住幾個月,在長安過了冬就好了。可麻尚儀讓他把事情交給自己去辦,叫他別操心。因此,胡家兄妹到底會被安排去何處,連小金自己都不知道。”
    海棠道:“今天報信人上門的時候,金大哥不在家。可等他下課回去了,麻嬤嬤肯定會跟他說這事兒的。哥哥要是實在想知道,明兒去問一聲就是了。”
    海礁點頭,次日清晨便買了幾樣早點,去金家尋金嘉樹一道分享,順便問他這件事。
    金嘉樹一邊吃早飯,一邊回答:“麻嬤嬤說,胡家兄妹好歹出了一趟遠門,若是啥都沒學會,就要回家,豈不是白吃了這一年多的苦頭?等他們回到胡家,什麽都不懂,今後也不知是個啥前程,再加上金家二房先前作的孽,還不知道他們會挨多少白眼呢。麻嬤嬤打算送他們去學點東西,好歹懂得些眉眼高低,規矩禮數,長長見識。即使日後回了胡家,父族的親眷待他們不好,他們離了胡家也不至於餓死。”
    海礁聽得訝異:“這一冬天頂多是三四個月的功夫,這麽短的時間裏,他們能學會什麽本事?離了胡家就能養活自己了?”
    具體是什麽本事,麻嬤嬤沒提,金嘉樹也不好追問太多。他隻知道,胡應元與胡玉芝學的大概率不是同一種東西,但應該都挺實用的。而且他們開始學之前,麻嬤嬤也會問過他們本人的意思。若是他們不想學,麻嬤嬤也不會勉強,不過是白養活他們幾個月罷了,那也費不了幾個錢。
    與此同時,麻嬤嬤還打算把胡家兄妹即將回來的消息告訴金大姑。雖說他們並沒有親緣關係,但也算是在同一屋簷下共同生活了許多年,情份多少有一點。胡家兄妹總是要回老家的,而金大姑也要扶靈返鄉,雙方一同上路,彼此也能有個照應。雖說胡家兄妹如今視金家二房為仇人,可金大姑同樣也是被家人拋下的可憐蟲,前者也沒什麽可恨她的。等回鄉這兩千裏路走遠,他們雙方若不想繼續來往,那便橋歸橋,路歸路,從此斷絕聯係便是。
    海礁聽了這件事,心裏有些隱憂。可他在金嘉樹麵前,素來裝作不知道其真實身世的樣子,即便有什麽想法,也不好開口直說。
    不過,等晚上回到家,他便忍不住把這事兒告訴了海棠,小聲道:“雖然小金一直在說,會讓胡家兄妹隨金大姑一同返鄉,麻嬤嬤也這麽安排了。可她就不擔心,路上金大姑會因為同情胡家兄妹,把他們母親的下落說漏了嘴麽?金柳氏如今已經死了,就算她那妹子的死有什麽可疑之處,金大姑也可以把罪責都推到她身上,讓自己脫身出來。可她一旦說出京城埋的不是小金的生母,而是胡家兄妹的母親,後麵的事可就說不清楚了……”
    海棠眨了眨眼,低聲道:“麻嬤嬤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估計是另有安排?況且,金大姑雖然知道京城埋的不是金大哥的生母,可她也認定金大哥的生母已經死了呀?況且胡家兄妹根本不認識京城的人,這事兒應該能應付過去吧?”
    海礁抿著唇,搖了搖頭。
    事情沒那麽簡單。胡家兄妹若是知道自己生母埋在何處,肯定會想要把人遷回老家來的。胡員外雖洗脫了殺人罪名,但畢竟坐了好多年的牢,在世人心目中早已壞了名聲。為了徹底洗白自己,他肯定也不會反對遷墳之舉,甚至有可能把事情大肆宣揚開來,好讓世人更相信他不曾殺妻,亡妻是死在了外地,是金家二房陷害了他。胡家就算被金家二房薅過一回羊毛,也依然有一定的家底,上京的路費他們是絕對掏得出來的。等他們在金大姑的引領下,糊裏糊塗地進京動了“金門柳氏”的墳,後麵的事情就難說了……
    海家兄妹對視了幾眼,都有些發愁。
    他們在金嘉樹與麻尚儀麵前,都是“不知真相內情”的人設。真的能在不暴露自己是知情人的前提下,提醒對方警惕麽?
    海棠猶豫了一下,才道:“我不相信麻嬤嬤會想不到這一點。金大哥也相信麻嬤嬤會處置得周全。如今金大姑就在麻嬤嬤的侄女家裏做事,興許麻嬤嬤會另有安排呢?不管怎麽說,咱們都不能暴露自己是知情人的真相。不然以麻嬤嬤、林侍衛等人的作風,還不知道會如何對付我們呢。就算他們是正派人,與我們混得熟了,無意對我們不利,可他們背後的皇帝卻不是吃素的。”
    海礁眉頭皺得死緊:“誰說不是呢?如今就這德光皇帝最煩!他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看似手段狠辣,事實上都狠辣得不是地方。他折騰這麽多,牽連這麽多人,其實都是為了防備孫家人發難罷了。但凡他對孫家人更狠辣一些,別讓孫家人掌握那麽大的權力,怎會有今天的禍事?!他要是沒把孫貴妃和孫閣老寵壞,他想立哪個皇子做儲君,誰還能攔著他不成?!”
    海礁活了兩輩子,知道的東西越多,對德光皇帝的行事就越發不耐煩。
    若說德光皇帝是念舊情,才不忍對孫家不利,可他對正妻嫡子、對正牌嶽家,還有其他內閣重臣,卻能毫不留情,說拋棄就拋棄了,根本不管人的死活。就連曾經助他登上皇位的太後與周家,他也能猜忌了那麽多年,不顧邊疆安全,硬是克扣西北邊軍的物資。若不是實在找不到足夠強有力的勢力支持自己的立儲主張,他如今還不會改變對周家的態度,改走懷柔拉攏的路線呢!
    若說德光皇帝刻薄寡恩,是個徹底不講情麵的人,他偏偏又對孫貴妃與孫家人優容有加。哪怕對方害得他幾乎絕嗣,還拉攏朝臣違背他的意願,他也依舊讓他們做著高高在上的貴妃、閣老,繼續威脅著他親生骨肉的安全。
    德光皇帝心裏的想法,海礁實在摸不清,摸不透。
    他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要提前安排自己將來要走的路,就絕不能跟德光皇帝打交道。那等心思難以捉摸的人,實在是太不可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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