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的通道上，家屬們等待一宿，疲態盡顯。
    他們隨時關注鉛門每一次的開合。
    每當有醫生走出，他們會第一時間迎上前，詢問裏麵的情況，醫生們盡管很忙碌，但還是耐心地跟家屬們解釋，安撫他們的情緒。
    “都說天華醫院是全省最好的醫院，在這裏醫生都特別客氣，不像有些小醫院，醫生的能力一般，脾氣卻是不小。”
    “能力越大的人，越是素質高。”
    “我聽說今天趙原院士守在手術室，有他在的話，肯定一個不會少，都能救回來。”
    “話是這麽說，但看不到手術結果，心裏還是放心不下。”
    趙原在幾個手術室來回巡視，總院急救的水平這幾年的確進步不小，所以他也隻要起到監督的作用。
    偶爾會有一些問題，趙原負責解答，給方案，不需要親力親為。
    但，有時候不做手術，比做手術還要累！
    熬了一夜的趙原，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至於在無影燈下長期工作的醫生和護士，狀態也到了極限。
    像童政、鄧雲倫這樣的男醫生本來就顯老，變化不是特別大。
    但像劉涓涓這類女醫生，還有巡回護士、器械護士，她們看上去變化就太大了。
    水靈靈的姑娘或者少婦們，經過一夜的摧殘，忽然像是步入了更年期，抬頭紋、魚尾紋全部加深。
    “給我喝一口葡萄糖。”
    劉涓涓熬不住了！
    巡回護士早就準備好，用剪刀對準瓶頸，戳開口子，然後站在板凳上，拉開口罩，朝劉娟娟的嘴裏灌葡萄糖。
    這幾年沒人對醫生喝葡萄糖有意見了，畢竟很多人都喝過這玩意，齁得要死，不過效果挺不錯，可以提神，補充精力。
    以前葡萄糖被人嫌棄得要死，但如今好像挺受歡迎，不僅外科醫生會常備，有些會所的演員也會拿著個當成醒酒特效藥來使用。
    趙原看了一眼手術台上的病人，已經不像是剛進醫院那樣慘不忍睹，左側胳膊肩背部，就像是縫補了十幾年的破口袋一樣，橫七豎八的黑色縫合線，就感覺像一條條長長的黑色蜈蚣趴在肌膚上一樣。
    不過，趙原知道人暫時沒事，但想要痊愈得康複治療半年以上，一些毛細血管斷裂切割後，幾個月以後，它能在這條毛細血管旁邊長出另外一個側支循環。
    至於神經，幾乎不可能再生長。
    以後病人會出現長期的慢性疼痛，還有手術後神經痛，這種大麵積的損傷，疼起來真的生不如死。
    “手術做得不錯，等下記得跟病人家屬說明情況，尤其是右胳膊。你處理得很不錯，但已經盡力了。”
    病人運氣挺好，遇到不喜歡放棄的劉涓涓擔任主刀。
    換做其他醫生，大概率會建議“殘端包埋”。病人家屬根本不知道如何選擇，隻能聽取醫生的建議。
    趙原對劉涓涓的手術能力進行肯定，如今劉涓涓雖是急外副主任醫師，她的治療組主要攻堅難度極大的手術，類似當年的治療八組。
    這種小組比較特別，醫院的大拿們湊在一起會診，確定沒什麽好的辦法了，就交給劉涓涓的治療組負責，在死亡的壓力下，醫生可以得到極大的提升。
    劉涓涓在天華的地位比較特殊，盡管她的年齡不大，但大家都知道她和趙原的關係特殊，甚至有謠言，稱劉涓涓當初跟趙原談過戀愛。
    如果換做其他人，就算再累，劉涓涓也會抬起驕傲的下巴，但她在麵對趙原的時候，永遠是情緒內斂，仿佛變成了溫順的貓咪。
    等趙原離開之後，劉涓涓才恢複一如既往的嚴肅，眼神裏帶著藐視一切的情緒。
    “劉主任絕對喜歡趙院長，每次隻要趙院長在，她都會表現得像是溫順的小貓。”
    “我聽神經外科的孫主任說，當年他們三個人的關係特別複雜，孫主任追求劉主任，劉主任暗戀趙院長。”
    “難怪劉主任一直沒有談戀愛，沒有結婚呢，原來是一見趙原誤終身啊！”
    “劉主任也是可惜了，兩人關係太親密了。要有個男孩子，每天跟我手術複盤，討論腸梗阻的外科改良術式，就是對麵長得太帥，我也很難愛起來啊！”
    下了手術台，劉涓涓急忙搞個人衛生，急診手術不友好，尤其是對女醫生來說，更是一種折磨，做了一夜的手術，醫用尿不濕沉甸甸的，抽出以後感覺雙腿輕快了不少。
    洗完澡之後，劉涓涓沒法去休息，要把急診手術記錄寫完整，然後還要給icu的醫生給予一定的治療意見，這些忙完，再去見家屬，告訴他們後期的康複計劃。
    康複計劃一般會按照病人的家庭情況酌情安排，經濟條件好的，會用價格貴的藥物，經濟一般的，會用性價比高的代替藥物。
    天華急診這幾年得到社會各界公認。
    第一是有一群實力不俗、敬業愛崗的醫生，第二是積攢了一批效果極佳的藥物。
    比如治療外傷的一種內服藥，白色的藥片，價格很便宜，服用之後配合外敷藥，能起到效果，這種藥由旗下製藥廠生產，隻在總院和東院可以開處方，屬於保密級的產品。
    有人要說，這麽好的藥物為什麽不普及？
    秘方藥是幾代人、無數醫生智慧結晶凝聚的成果，是醫院的寶貴財富，醫院之間靠這些秘方藥進行競爭。
    劉涓涓來到手術通道，給家屬解釋著手術的情況。
    聽到病人的胳膊保住了，但喪失了功能，需要康複治療，病人家屬的臉上露出了欣慰卻又無奈的表情。
    盡管一宿未睡，但劉涓涓的胃口很好。
    一大碗牛奶、一個手抓餅，還有兩個雞蛋，醫生對牛奶與雞蛋十分偏好，因為這對補充能量，增加體能、提升抵抗力有好處。
    重新返回急診外科，劉涓涓看到趙原在跟謝長天低聲商量某個病人的手術方案，安歎了口氣。
    很多參與搶救的醫生都可以休息了，但趙原還在戰鬥一線，他成為院長，肩上的責任更大了。
    每次看到趙原的時候，劉涓涓的心髒都會莫名的悸動。
    她習慣性將情緒隱藏，轉為奮鬥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