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斷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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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木婉剛一露麵,就聽見村長那震天響的怒吼:“鄭老太,你這是在搞哪門子鬼名堂啊?”再一瞧,旁邊坐著的林德延正悠閑地抽著旱煙,一言不發。林木婉心裏不由得嘀咕:“德延叔,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就這麽眼睜睜看著?”
    鄭老太心裏其實也挺怕這村長的,畢竟人家好歹也是個官兒:“村長啊,我這也是被逼得沒法子了。你看我家窮得叮當響,大山沒了,這錢總得有人出吧?我這好好的一個兒子就這麽沒了,我這心裏的苦,找誰說去呀?”說著,就開始放聲大哭,雖然沒眼淚,但哭聲倒挺響亮的。
    村長也是一臉無奈,心想這鄭老太說的倒也在理:“那你說說,你想怎麽辦?”
    “反正你們得給林大山下葬,不然我就把幾個孩子都賣了,給他們爹送終!”鄭老太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林木婉接收了記憶,知道在這個時代,哪怕再窮,也很少有人會真的把孩子賣掉,畢竟那太丟人了,得被人戳脊梁骨。
    村長懶得跟鄭老太多費口舌,轉過身就訓起了林德延:“你這做的是人事嗎?對得起大山嗎?你家裏的活哪件不是大山在幹的?”
    林德延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村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事都是我老婆說了算。”
    林木婉看這勢頭不對,生怕真被賣了,趕緊快步上前,跪在村長麵前,眼淚汪汪地說:“村長爺爺,我爹辛辛苦苦把我們養大,阿奶卻不願意給他下葬。那就讓我們來給他下葬吧,求您成全。”林木宇一聽大姐這麽說,也顧不得頭上的傷,跟著跪在村長麵前:“對,我們要給爹下葬,求村長爺爺幫幫我們。”林木星和林木月雖然沒說話,但也跟著跪下,表示決心。
    村長心裏一暖,但又皺了皺眉:“好孩子,你們能這樣,你爹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隻是你們一分錢都沒有,怎麽給你爹下葬呢?”
    林木婉一聽這話有戲,趕緊看向周圍的村民:“求叔叔伯伯們幫幫忙,借我們點錢,我們一定會還給大家的。”說完,就給大家磕起頭來,林木宇他們也跟著磕頭。
    羅老六看不下去了,趕緊上前扶起林木婉:“好孩子,別磕了,我這就回去拿錢。”
    林木婉心裏一暖:“謝謝羅伯伯。”
    王氏一聽這話,趕緊湊到鄭老太耳邊嘀咕:“娘,不行啊,那幾個白眼狼哪裏還得起錢,到時候還不是得我們家來還。”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鄭老太一聽這話也有道理:“對,不行,我不同意。”
    村長氣得火冒三丈,有良心的村民聽了也是心裏發涼。
    林木婉早就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所以胸有成竹地對阿奶和阿爺說:“兩位老人家,爹養我們這麽大,要是連給他下葬都不去,那豈不是大不孝?如果你們擔心到時候債主找上門,那簡單,咱們現在就請村長來做個公證,我們三房和林家一刀兩斷,不拿林家一分錢,一年後還林家十兩銀子,算是報答養育之恩,以後各走各的路,互不幹涉。要是到時候我們還不上錢,就把我們幾個小的賣了抵債!”這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隻有林木宇他們幾個,靜靜地看著自家大姐,心裏充滿了依賴。
    林木婉表麵上鎮定自若,心裏可是轉得飛快:這麽好的條件,林家肯定會動心。看了那麽多穿越劇,就怕碰上這種奇葩家人,現在好了,一次性解決,我可以開始我的新生活了!我這個二十一世紀的人,怎麽可能在這裏混不下去呢?
    村長看著林木婉,有些不忍心地說:“木婉啊,你可得想清楚啊,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尋常人家一年都掙不到這麽多。你們幾個孩子,難道真要一年後賣了自己?”
    林木婉微微一笑,信心滿滿地說:“村長爺爺,您放心吧,我們心裏有數。再說了,我們可不想一直被林家牽著鼻子走,早點斷了關係,我們也好開始新的生活。”
    王氏看著還愣在原地的鄭老太,生怕林木婉反悔,趕緊催促道:“娘,這可是個好機會啊!林木婉那個臭丫頭自己提出來的,我們就等著一年後收錢吧!”雖然在這個朝代買賣人口是合法的,但也得本人同意才行,王氏心裏可是樂開了花,覺得林木婉他們肯定給不起十兩銀子。
    鄭老太回過神來,和林德延對視一眼,見他點頭同意,便趕緊說道:“我們同意!”她可沒注意到,剛剛兩人的小動作被林木婉盡收眼底。林木婉看著林德延,心裏冷笑:“老狐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這次算你懂事,不然以後有你好看的!”
    林德延看著林木婉那充滿挑釁的眼神,心裏雖然有些不舒服,但也沒太在意。
    村長看鄭老太都答應了,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趕緊換了個對象問:“木宇啊,你是怎麽想的?”
    林木宇看了看自家大姐,見她對自己笑了笑,便說道:“我們一切都聽大姐的。”林木星和林木月也連連點頭。
    村長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唉,既然你們都這麽決定了,那我就給你們做個公證吧。”說完又轉頭對旁邊的李郎中說:“李郎中,麻煩你幫忙寫一下協議。”
    李郎中看了看跪在地上、骨瘦如柴的幾個孩子,點了點頭:“好。”他拿出紙筆墨,一式三份寫好協議,交給了村長。
    村長接過那張薄薄的紙,像端詳一件古董似的,仔仔細細地瀏覽了一遍。然後他輕飄飄地把紙遞給了把自己氣的一肚子火的林德延,帶著幾分挑釁的口吻說:“你瞧瞧,沒問題的話就在這兒留個手印吧。”
    林德延接過紙,嘴角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像是剛吃了個沒熟透的柿子。“村長,我哪兒敢不信您啊。”他邊說著,邊在那紙上用力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村長一甩袖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哼,識相就好。”接著,他把紙又遞給了林木宇,說:“你也來按個手印吧,木婉雖然是老大,但她是女孩子,這事兒得你來。”
    林木宇沒說什麽,默默地按上了自己的手印。村長把斷絕書一分為三,一份給了林德延,一份給了林木宇,還有一份則被他小心翼翼地折好,藏進了自己的袖子裏。
    “好了,從今往後,你們兩家就是兩家人了,再也沒啥瓜葛。”村長說著,又指揮起村民們來,“木婉、木宇,你們倆把你們爹抬走,先給他下葬去吧。”
    林木婉和林木宇沒再看林家那群人一眼,一人牽著一個孩子——林木星和林木月,默默地跟在林大山的屍體後麵,走向了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