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血染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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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沈南枝同墨雲約定好的信號。
墨雲果然沒叫沈南枝失望。
看到這個旗花,就說明陸翩翩在謝家!
看到這旗花的一瞬間,沈南枝原本提著的一顆心也終於稍稍放下。
隻要陸翩翩在這裏就好。
縱然今日這謝家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將陸翩翩救出去。
沈南枝站起身來,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謝四夫人:“翩翩就在你們府上,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是要讓我帶人殺進去,將人救出來,還是你乖乖交出來?”
沈南枝一身殺意,看得謝四夫人都不由得跌坐在了地上。
她紅著眼睛,無比緊張看向沈言馨:“言馨,我就婉婷這一個女兒,她就是我的命!我也隻是想要救她,我沒辦法啊!”
說著,她抬手要來扯沈言馨的衣擺,可還沒等她沾染半分,沈南枝手腕一抬,一把匕首從她手中擲出,直接擦著謝四夫人指尖過去,旋即牢牢地釘在了地板上。
即使擦邊過去,也削掉了謝四夫人指尖上的一層皮肉,當即鮮血淋漓,疼得她一聲慘叫。
外麵的丫鬟婆子們連聲詢問,可在沈言馨平靜如幽潭的眼神注視下,謝四夫人咬了咬牙,到底是忍住了,並對外間嗬斥道:“我沒事,都退下去!”
看到這一幕,沈南枝十分好奇,她到底有什麽把柄落在阿娘手上,讓她如此顧忌。
但這會兒也不是說話的時候,沈南枝隻冷冷道:“別想耍花招,更別碰我阿娘,否則的話,下次我可就不敢保證你這根手指頭還在不在了。”
謝四夫人的臉色已然蒼白如紙,卻敢怒不敢言。
沈言馨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平靜道:“你說你是無奈之舉,可你若真為了你女兒上門來找我,顧念著當年舊情,我未必不肯幫忙,而且,既然你女兒已經醒了,你還困著翩翩,甚至受人驅勢,布下這麽多高手在這裏,是等著我的枝枝送上門來給你們欺負嗎?”
“你女兒是你的命,我的枝枝又何嚐不是?而且,翩翩還是我認的幹女兒,你竟然敢算計她!”
說到這裏,沈言馨一貫溫柔似水的眸子裏劃過一抹譏誚,“說起來,我的枝枝和翩翩,可比你那蠢貨女兒強了千百倍,我看她就算是治好了腦子,也是個傻貨,跟你如出一轍。”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沈言馨的眸子裏已經一片寒涼。
聞言,謝四夫人又氣又恨,卻又無可奈何道:“我沒有這麽想!隻是……隻是之前她欺負了婉婷,我才私心想著……順便給婉婷出口惡氣,但沒想要你女兒的命!是……”
說到這裏,她神色一怔,當即緊閉牙關,將差點兒脫口而出的名諱壓了下去。
見狀,沈南枝挑眉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昭寧公主,蕭香雪。”
跟謝四姑娘有關的人很多,但這裏麵跟沈南枝曾經有過節的不外乎蕭香雪,還有一個劉靜雅的庶妹劉靜怡也勉強算一個。
能一下子派來這麽多連小七都不得不警惕的高手的,絕非尋常勢力。
劉靜怡的能力有限,她隻能依附於五皇子蕭子義,可在經曆了福雲樓一事後,蕭子義的勢力被蕭楚昀和蕭祈安人的聯手打壓清查,這段時間他生怕被人抓住什麽把柄,不夾起尾巴做人就不錯了,不會在這時候再生事端。
剩下一個就是蕭香雪。
沈南枝之所以覺得是她,還因為前兩日,本來被下令禁足一個月的蕭香雪因為要去春闈尋狩被提前放出來了。
而且,沈南枝還在京城的圖紙上看到蕭香雪所選的公主府就跟謝家隔了一條巷子,是原來齊王府的舊址。
蕭香雪已經及笄且同謝小侯爺定下了婚約,該出宮建府了。
所以也難怪前段時間沈南枝幾次在街上遇到本該在深宮裏的蕭香雪,那會兒,她就是出來查看府邸的。
以沈南枝對蕭香雪的了解,她那般睚眥必報的人,絕對還會再找上她。
沈南枝雖沒有確切的證據,但這一句話也是在看謝四夫人的反應。
話音才落,果然見謝四夫人身子微微一怔,她下意識轉頭看向沈南枝,那一瞬她眼裏帶著明顯的驚訝和慌張。
沈南枝繼續道:“昭寧公主想要給我一個教訓,而你又想救女兒,所以你們一拍即合,哦,對了,光一個昭寧公主可能還不止,說不定這背後還有張貴妃的手筆。”
不然,蕭香雪安排的這些高手從哪兒來的?
謝四夫人無話可說,隻渾身顫抖道:“言馨,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婉婷變成那個樣子,正林又不在京城,她們拿婉婷威脅我……我能怎麽辦?而且,這些人也不會聽我的,你就算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沒有辦法。”
說是沒辦法,實際上還是她的私心作祟。
沈言馨冷笑一聲:“她們能拿你女兒威脅你,你以為我就不能嗎?”
“你要不要派人去問問,你女兒現在在哪裏?”
聽到這話,謝四夫人如遭雷擊,她甚至都再裝不下去剛剛那副委屈無辜的模樣,驀地站起身來,抬手指著沈言馨,語氣都驟然冷了幾分:“沈言馨!你要對婉婷做什麽?”
天色越發暗了起來。
屋子裏隻點了兩盞燈,隨著一股清風湧入,燈火搖曳,襯托著沈言馨的神色越發柔和,隻是說出來的話卻冷意刺骨:“也沒什麽,你什麽時候叫出翩翩,我什麽時候放她回來,不過瞧她的那副小身板兒,未必經受得住鎮國公府的酷刑,我勸你早做準備。”
聞言,謝四夫人腳下的步子不穩,幾乎要跌倒在地。
她一手扶住旁邊的紅花梨木太師椅,穩住了自己身形後才道:“好!你不要傷害婉婷!我這就叫他們放人!”
說著,她似是下了某種決定,連忙轉身對外麵候著的丫鬟婆子大聲道:“去叫王護衛將人帶過來!快去!”
因為緊張和害怕,她的聲音裏都帶著幾分歇斯底裏,生怕晚了半步會徹底激怒沈言馨,從而對謝婉婷不利。
很快院外有腳步聲響起。
沈南枝循聲看去,隻一眼,就叫她的心也跟著似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頭。
被謝四夫人稱作王護衛的壯年男子單手拎小雞仔似的,提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小丫頭。
她那兩個原本靈氣滿滿的發髻早已經被打亂,亂糟糟的一團,一身衣裳早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布料和樣式,全是鞭痕和血跡。
而那個機靈古怪的小丫頭這會兒就像是毫無生氣似得,軟綿綿的被人就這樣提著,半點兒沒有反應。
“翩翩!”
沉穩如沈南枝,也在這一瞬間紅了眼眶。
她一個箭步上前,就要從這王護衛手中接過陸翩翩,不曾想那人卻一臉警惕的看向她,不但沒把人給她,反而還一把將陸翩翩護在身後,抬手就要拔劍。
他的反應夠快,但動作比起沈南枝來慢了不止一層。
見狀,沈南枝腳腕一轉,一個飛身上前,趕在他的手碰到劍柄的一瞬間,直接一腳踹到了他的手腕,並用匕首刺中了他原本拽著陸翩翩的那隻胳膊。
在他吃痛,稍稍鬆開陸翩翩的一瞬,沈南枝已經一把搶奪過了陸翩翩,並順勢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砰的一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還想爬起來,小七的長劍已經擱在他的頸間。
“翩翩!”
沈南枝一把將陸翩翩接過抱在懷裏,再探查了陸翩翩的脈象,發現雖然她傷得重,但都是外傷,脈象虛弱但還算平穩,沈南枝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旋即,她轉頭冷冷看向謝四夫人。
那一記眼神,直接叫謝四夫人膽寒,並來忙擺手解釋道:“這不關我事,是……是昭寧公主親自動的手……她說……”
許是沈南枝要殺人一樣的眼神太過可怕,謝四夫人後麵的話壓根兒就不敢再說下去。
但沈南枝已經猜到了。
無外乎是蕭香雪將對她的恨意轉嫁到了陸翩翩的身上,再加上得知是陸翩翩之前救了沈南枝,那在她眼裏更是罪無可赦。
這一瞬,沈南枝抱著陸翩翩的手都有些顫抖。
她咬牙看向謝四夫人:“那些護衛都是蕭香雪的人?”
謝四夫人連忙點頭:“是,我悄悄聽過兩句,這些人都是大內護衛,是她出宮建府之後,張貴妃撥給她的,具體我不知道多少,但在這裏以王護衛為首,有十二人。”
聞言,沈南枝目光越發冰冷。
沒想到,蕭香雪拿著這些大內護衛卻不是用來自保,第一個用來對付的就是她。
這些人跟沈家的暗衛一樣,都隻忠於一人,既然跟了蕭香雪,那就不可能再生出二心。
沈南枝抱著陸翩翩站起身來,冷眼看向被小七壓製得動彈不得王護衛:“之前你們也是奉命行事,職責所在,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們確定,還要跟著蕭香雪為非作歹嗎?”
聽到這話,那王護衛非但不認錯,反而還一臉硬氣道:“我等既追隨了公主,就要誓死效忠公主!”
聞言,沈南枝笑了笑:“好,那你們……就都去死吧。”
聽到這話,王護衛冷嗬道:“你也別得意,你以為,謝四夫人一句話,我就敢一個人帶著這丫頭過來嗎?”
說完,他突然大聲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麽?”
然而,他等了幾息,院內院外卻無半點兒動靜,隻有晚風吹拂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王護衛這才驚覺不妙。
沈南枝冷眼看他:“你當真以為,我沈家從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暗衛,是你們這些宮廷裏養尊處優的廢物能比的?”
更何況,還有墨雲等人呼應。
之前之所以那麽謹慎,是因為情況不明,沒有看穿他們這一局,怕落人口舌,更怕打草驚蛇,叫他們牽連到了陸翩翩。
如今既然救下了陸翩翩,沈南枝再無顧忌。
她甚至都不給王護衛驚訝的機會,直接下令道:“全殺了,把他們的屍體丟回公主府,人頭連夜掛到蕭香雪的簾帳上。”
王護衛尚未開口,一旁的謝四夫人已經忍不住驚呼道:“你怎麽敢!他們是大內護衛,身受皇命庇護……”
還沒等她說完,小七已經點頭應下,並在手起刀落的瞬間,就解決了王護衛。
鮮紅的血濺了整個庭院,王護衛被斬下的腦袋就這樣骨碌碌的一路滾到了謝四夫人的腳邊。
這血腥的一幕直接看傻了謝四夫人,她尖叫了一聲,旋即就轉到一旁猛地吐了起來。
沈南枝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抱著陸翩翩轉而向沈言馨道:“阿娘,翩翩情況不太好,我們先回家。”
沈言馨點了點頭,連忙提步跟上了沈南枝。
眼見著她們要離開,謝四夫人這才緩過勁兒來,她快步就要追上,卻因為腳軟而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沈言馨!言馨!你答應過我的,放了婉婷!你不能食言!”
聞言,沈言馨轉過了身子,一向溫柔的眸裏帶起幾分嘲諷,淡淡笑道:“說你蠢,你還真是蠢啊,我什麽時候說我抓了你女兒的?兵不厭詐的道理,你沒學過嗎?”
她隻不過是詐了一下謝四夫人。
這十二個大內高手雖然遠不敵沈家暗衛,但警惕性還是有的,有他們在,便是沈家暗衛要想潛入進內宅不被發現都不容易,又怎麽可能悄無聲息地將謝婉婷這麽大一個活人給擄走。
這話也就謝四夫人信了。
她平日裏也是個精明的,但事關自己女兒,她就亂了分寸,甚至都沒來得及叫下人過去求證,再加上早些年她被沈言馨嚇出過心理陰影,如今再見沈言馨,潛意識裏就沒想過沈言馨是在騙她。
眼看著謝四夫人的臉上青白交加,情緒也在暴走的邊緣,沈言馨輕描淡寫道:“你該慶幸我還沒打算對你女兒動手,但之後可不敢保證了。”
說著,她跟上沈南枝要走,但想了想,又停下了步子,轉而看向謝四夫人冷冷道:“今晚的事情,對外該怎麽說,應該不用我來教你吧?”
“還有,這樣的事情我不想再有下一次,我既然能給你如今這一切,也就能收回來,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原本咒罵的話語已經到了嘴邊的謝四夫人突然像霜打了的茄子,瞬間蔫巴了。
而沈言馨也再不看她,提著裙擺跟上了已經在等她的沈南枝。
夜風漸涼,原本清冷幹燥的空氣裏傳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兒。
但母女倆一前一後地走出了謝府,都沒有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