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玉泉宮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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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察覺到了異樣,他站在橫梁底下,遲遲沒有動作,但沈南枝卻可以感知到他的呼吸。
    他人還沒走,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沈南枝的手撐得都有些發酸,若是一般人早就支撐不住。
    等了約莫一刻鍾,沈南枝才又聽到那人的腳步聲響。
    他在門口轉了幾步,不知道做了什麽,沈南枝隻聽到門口的地麵突然轟隆一聲悶響。
    這裏竟然還有一條密道!
    正常情況下,就算有人察覺到這裏不妥,第一時間也跟沈南枝一樣,觀察這屋子裏的陳設,在屋裏找找看有沒有機關暗器。
    誰能想到,這機關和密道就在門口呢!
    石門翻動的聲音結束。
    那人既然敢在這時候啟動機關,說明已經打消了懷疑。
    沈南枝這才敢悄悄地探出一點兒頭,目光朝底下看去。
    那人果然就是之前沈南枝見過的喜子。
    此時,他身上還穿著雜役監太監的衣裳,手上還提著一個食盒。
    隔得這麽遠,沈南枝都能隱約聞到那食盒裏傳來的香氣,跟這滿大殿的潮濕腐朽味道格格不入。
    憑著這些菜肴的味道,以及喜子這一副謹慎小心的模樣,也半點兒都不像是上香進貢的。
    可是,除了這一點之外,他提著個食盒來這裏做什麽?
    難不成,這密道底下還藏了人嗎?
    沈南枝正困惑,就見喜子在門口跺了三下腳。
    原本已經翻轉過去露出了一條黑漆漆的密道的石門,突然又朝著另外一邊翻轉過去。
    如此反複三下之後,地板底下才多出了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
    喜子環顧四周,確定外麵沒有半點兒異樣之後,這才抓緊了時間,一路順著石階跑了進去。
    看到他那般小心機謹慎的樣子,沈南枝也連忙將腦袋給縮了回來,生怕被他發現了端倪。
    就這一晃眼的功夫,喜子已經進入了密道深處,徹底消失在了沈南枝的視野。
    而沈南枝的好奇心也完全被勾了起來。
    她恨不得立即翻身跟進去,看看這裏麵到底是藏了什麽樣的秘密。
    可最後理智還是占了上風,眼下她就一個人,萬一底下有什麽機關或者殺招,她就算是被困死在這裏都沒人知道。
    而且,喜子若隻是送個飯,想必很快會折返回來,沈南枝就這樣貿然跟進去十分危險。
    猶豫再三,沈南枝決定放棄。
    既然確定了這裏有問題,等以後準備充分了再說。
    她對密道和機關術了解的不多,蕭楚昀手底下倒是有個懂這些的能人,而且蕭楚昀自己也精通此道,沈南枝覺得還是再等等,算時間,蕭楚昀也快回來了,到時候跟他商議一下,再做打算。
    這樣想著,沈南枝提著一口氣,翻身從房梁上下來,然後盡可能的掩藏了自己的痕跡,翻身出了院子。
    但她也沒有立即離開,在故意繞了一圈之後,沈南枝才挑了一個不遠不近正好可以看到玉泉宮偏門的涼亭,然後隨意地靠在石桌前賞花。
    就如她所料,還沒等到一刻鍾,喜子就鬼鬼祟祟地從偏門鑽出來了。
    他手上還抓著食盒。
    在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留意到他之後,他這才腳下生風地離開了禦花園。
    眼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出來了太久怕劉淑妃那邊找不到人,沈南枝也折身回了錦繡宮。
    在經過禦花園的時候,也正好遇到了之前被沈南枝支開的小宮女桃枝。
    兩人一前一後,剛要往回走,卻又碰到了王妙玉一行人。
    這場景就跟十多天前一模一樣。
    沈南枝無心搭理,王妙玉卻主動叫住了她:“喲,我說這是誰呢,這不是咱們的準鎮北王妃嗎?”
    王妙玉依然是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隻不過之前一直捧著她的那群美人在看清沈南枝麵容的一瞬間,都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記住了之前劉淑妃給的教訓,現在誰也沒敢再接王妙玉的話茬兒。
    王妙玉看到沈南枝本來就心情不好,眾人的反應讓她越發氣惱,當即皺眉道:“你們怕她做什麽?不過是個空殼子王妃罷了,我可聽說了,那鎮北王眼看著都沒有幾天的活頭了,讓她這時候嫁過去,不過是為了衝喜,也不知道她在洋洋得意些什麽。”
    沈南枝本來轉身想走的,聽到她貶損蕭楚昀,沈南枝才轉頭冷眼看向她,語氣冷淡道:“我最近閑來無事,便多練了練長槍。”
    說著,沈南枝朝王妙玉抬了抬手指。
    王妙玉聽得一頭霧水:“你舞刀弄槍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沈南枝微微一笑:“我隻是提醒你,我這手指上磨了些繭子,若這一巴掌落在你臉上,可就不似之前對待你祖母那般輕鬆,多半是要破相的。”
    話音才落,在場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原就不敢招惹沈南枝,現在越發將身子往後縮了縮,恨不得立即跟王妙玉拉開距離。
    “沈南枝你敢!”
    王妙玉氣急,抬手指著沈南枝怒道:“我是皇上的女人!你也敢動手!”
    然而,聽到這話,沈南枝不但沒怕,反而還朝著王妙玉走近一步:“你不過是個小小的貴人,囂張什麽?這偌大的後宮裏,皇上的女人多了去了,兒子卻隻有那麽幾個,如今憑本事封王的也就隻有鎮北王,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編排鎮北王了?”
    “我就算打了你,鬧到了皇上跟前,也是你理虧,到時候你還得受罰,更何況,你臉蛋都毀了,還要如何登高枝?不信的話,你要不要賭一賭?”
    說著,沈南枝轉了轉手腕。
    見狀,王妙玉心底一慌,被嚇得連忙倒退幾步,就連嘴上的氣勢也弱了幾分:“我,我憑什麽要跟你打賭……你,你別過來!”
    沈南枝冷哼了一聲,“你若不想以後都這樣繼續鬧得沒臉的話,我勸你以後見了我都要繞著走,別來尋我的晦氣。”
    說完,她也懶得看王妙玉那仿似吞了蒼蠅的眼神,轉身便走。
    沈南枝都走出了好遠,依然能感覺到王妙玉落在她身上那似是啐了毒的眼神。
    她若隻是在嘴上耀武揚威逞口舌之快也就罷了,若她敢動別的心思,沈南枝當然也留不得她。
    錦繡宮裏,其樂融融。
    已經到了午膳時間,宮女們已經都準備好了。
    看到沈南枝回來,劉淑妃招了招手,笑道:“你這孩子,雖然這裏都是本宮劉家的姐妹和嫂嫂,但本宮也將你看作靜雅一樣,都是自己人,不必為了方便我們說話而躲出去。”
    原來劉淑妃是誤會了,沈南枝也沒解釋,隻順勢道:“謝娘娘抬愛,臣女知道了。”
    劉淑妃笑了笑,轉頭便招呼著眾人入席。
    沈南枝趁著劉淑妃在與眾人說話的功夫,順手拉了青鸞在一邊,壓低了聲音好奇道:“青鸞姐姐,我剛剛途經禦花園西南邊上的時候,看到還有小太監提著食盒呢,各宮裏頭不是都有小廚房嗎?難不成還有誰那般得寵,跟皇上一樣,從禦膳房那邊送過去呢?”
    聞言,青鸞笑了笑:“哪有的事兒,張貴妃身體抱恙,這宮裏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歸咱們娘娘管,奴婢跟在娘娘身邊,可沒聽說哪宮妃嬪還要特意送膳食過去。”
    說到這裏,青鸞似是想到了什麽,她含笑道:“不過,你說的西南麵那邊,該不會是看到了喜子吧?”
    沈南枝眨了眨眼睛,“喜子?”
    青鸞笑道:“就雜監裏的一個小太監,西南那邊臨近冷宮,宮裏頭的野貓不少,許多都是以前太妃們養的,原先有人提議讓人將那些貓兒都直接射殺,還是咱們娘娘心軟製止了,並且專門派人定期去投喂,省得那些野貓惹出禍事。”
    沈南枝恍然大悟:“那青鸞姐姐說的喜子,就是現在負責喂養那些野貓的小太監嗎?”
    青鸞點頭:“是的,我之前幾次都看到他提著食盒往那邊去呢。”
    可是,當時那喜子鬼鬼祟祟的狀態,哪裏可能隻是喂養野貓。
    而且,什麽樣的野貓會養在玉泉宮的密道底下?
    毋庸置疑,喂養野貓隻是個幌子罷了。
    聽青鸞的語氣,顯然並沒有察覺到這個喜子有問題,甚至就連淑妃都有可能蒙在鼓裏。
    還不知道這裏麵到底藏著什麽樣的秘密,沈南枝不好貿然表露出來,隻點頭附和道:“娘娘當真是極好的人。”
    青鸞笑了笑:“那是自然。”
    見沈南枝沒有別的要問的,青鸞服了服身子就轉頭去忙活了。
    沈南枝也被劉靜雅拉去了席間,兩人就要入席,卻聽到外間有腳步聲匆匆而來。
    “淑妃娘娘,不好了!”
    一個傳令的小太監剛到門口,就跪倒在地,脆聲道:“娘娘,有緊急軍情,皇上在禦書房發了好大的火氣呢,正好王貴人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麽事,哭哭啼啼地趕過去,觸到了皇上的黴頭,這會兒正龍顏大怒呢。”
    宮裏頭的妃嬪出事,第一時間就該來通知共同執掌六宮的張貴妃和淑妃。
    可如今張貴妃以養病為由,閉宮門不出,現在這些事情當然第一時間會被遞到劉淑妃這邊。
    “王貴人?”
    劉淑妃本來對此人就無感,但突然間想到之前在禦花園裏王妙玉欺負沈南枝的一幕,她也就瞬間打消了要去摻和的念頭,所以根本就再多問王妙玉,隻好奇道:“你剛剛說的出了大事?就是這個?”
    那小太監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是禹州那邊的信使回來了,帶了消息過來,皇上才龍顏大怒的,剛剛奴才在外麵聽到幾個換崗的禁衛軍士兵私下議論,說是禹州周家反了。”
    嘶……
    此言一出,四下響起一大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在沈南枝的預料之中,但其他人卻不知情。
    劉淑妃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她當即揚聲喚了人來,問道:“去看看,長公主府那邊什麽反應?”
    都這時候了,她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生辰宴。
    劉淑妃站起身來,就要借著去看王貴人的名頭去禦書房探探消息和順慶帝的口風,沒曾想很快外間又有人匆匆來報。
    “娘娘,剛剛傳出的消息,七皇子中了埋伏,被禹州牧亂箭射死,張貴妃這會兒正在往禦書房趕呢。”
    這一次,周圍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了。
    不止是她們,就連知道前因後果的沈南枝都驚詫不已。
    蕭祈安……死了?
    雖然之前蕭楚昀留給她的密信裏,已經跟她透露了要借機除掉蕭祈安的打算,但是真的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沈南枝還是感覺難以置信。
    這時候,劉淑妃再也坐不住,她當即起身道:“本宮需得去禦書房一趟,今日這生辰宴,咱們是吃不成了,以後若有機會,咱們再聚。”
    都這時候了,她劉家的嫂嫂和幾個姐妹當然也不能再留在宮裏頭了。
    還不知道外麵會傳成什麽樣子,她們也急需往家裏趕。
    沈南枝和劉靜雅行了禮,也跟著退了下去。
    這會兒,沈南枝倒是很想去禦書房看看順慶帝的反應,但以她的身份,現在也去不了。
    自蕭楚昀離開京都的這十來天,無論是禹州,還是蕭祈安,蕭楚昀,都沒有半點兒消息傳回來。
    如今可倒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
    從錦繡宮裏出來,劉靜雅攥著沈南枝的手,緊張道:“枝枝妹妹,會沒事的吧?”
    她問的是沈長安。
    畢竟沈長安也在西南一帶。
    雖然沈家軍是被派去鎮守南疆,但就怕這裏麵會有什麽變數?
    沈南枝搖了搖頭,回握住劉靜雅的手篤定道:“會沒事的!”
    不光沈長安,小舅舅也在,他們那邊應該沒事。
    正麵迎戰周家叛軍的是謝家軍,還有宿州一帶的守軍。
    而謝長淵,謝小侯爺此前就去了謝家軍,不知道這次在不在平叛的隊伍裏。
    前世沈南枝還活著的時候,周家尚未謀逆,按照沈南枝之前的那個夢境的線索推斷,周家應該是在蕭祈安登基對沈家清算之後,寧王叛黨揭竿而起,周家也是那時候順勢打著清君側,護忠良的名義反的。
    沈南枝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