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織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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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野的第一縷晨光,透過斑駁的樹葉,輕灑在車廂之上,像鍍了一層金光。
直到這會,沈樂才悠悠轉醒。
他揉了揉眼睛,緩緩起身,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嘴裏吐出一口濁氣。
“沈小哥,你醒了。”一個充滿笑意的聲音說道。
沈樂聽到是車外之人喚他,他掀開車簾探出頭,一陣強光映入他的眼簾,他有些難以睜開眼。
他舉手擋住眼眉,才看見周遭的一切。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翠綠與金黃交織的世界。
金光輕灑在郊野的草地上,小草上的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周遭彌漫著草木芬芳的香氣,有鳥兒歡快的鳴叫聲,沈樂認真地感受這一切,感覺十分美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舒坦了一些。
“張伯早。”沈樂回應著方才與自己說話的老人道。
沈樂看著天色,沒想到自己睡過頭了,昨天他睡得很舒坦,從來沒睡得這般好過。
這時候他想起昨晚進到車裏的烏葉,想著肯定和她有關,他不知烏葉什麽時候離開的,醒來時早就不見了她的身影。
“方才瞧見你睡得正好,沒忍心叫你醒來。”老者看著沈樂一臉笑意說道。
沈樂看著他,瞧見他將一把草料喂給一旁的馬,撫著馬頸,不停來回摩挲。
這人正是沈樂治愈的老張頭,看他狀態,今天已經可以下地走路,看來應該快痊愈了。
“張伯,已經這個時候了,還沒出發嗎?”沈樂問道
張伯說道:“前方再走半日的路程便是織雲城,車隊要在那添置一些補給,我們今晚也要在那歇息一晚,天黑之前到達便可,吳管事讓大家好好歇息一陣,歇息好了再出發。”
沈樂聞言點點頭,這一路行來,連著好幾天,沒瞧見什麽人,更別說城池,聽他這麽一說,今日竟然到一座小城補給,於是有些好奇。
沈樂看著他說道:“張伯,你感覺如何了?”
張伯笑嗬嗬地說道:“小老兒已經好多了,還好有沈小哥在,不然小老兒要客死異鄉咯。”
沈樂笑說道:“如此便好,我也隻是舉手之勞。”
張伯看著沈樂說道:“沈小哥的救命之恩,隻待以後有機會再慢慢回報。”
沈樂笑說道:“不用,張伯你太客氣了。”
張伯左右打量他,心有意動,問道:“小哥,可曾有婚配?”
沈樂不明白張伯這是何意,他自然沒什麽婚配,便說:“未曾。”
老張頭瞧見吳管事過來,然後笑著與他說道:“這不是聽聞小哥還未曾婚配,這不是尋思著許他一樁美好姻緣呢嘛。”
聽聞這話,沈樂有些驚愕,沒想到張伯方才問自己的婚配情況,竟然是有此想法,自己年紀才多大啊,沈樂一臉無語。
便在這時,吳管事就笑說道:“哦?竟是這等好事,不知姑娘家是何許人也?”
張伯有些訕訕然道:“這不是沈小哥救我一命,小老兒無以為報,想著膝下有一小女尚未出閣,便想著將她許與小哥為妻,報答我這救命之恩不是。”
吳管事聽到,哈哈大笑說道:“好你個老張頭,竟打起這個如意算盤,沈小哥醫術出神入化,你定是想因此將他招為賢婿收入門下吧?”
聽到此,老張頭想被人抓到了狐狸尾巴一般,尷尬地笑說:“我說老吳,我們這都多久的交情你還不知道我嘛,我不是這樣的人,隻是一心想報小哥的救命之恩,真沒什麽其他非分之想。”
吳管事笑說道:“你可拉到吧,就我還不知道你那些個小心思。沈小哥,你可得提防著點這個老張頭,小心他給你下了迷幻藥咯。”
聽聞兩人的對話,沈樂額頭滿是黑線,這都什麽呀,沒想到張伯竟然打這個這個主意,他一陣無語。
張伯看著吳管事一臉沒好氣的說道:“我說老吳,你不會說話就滾一邊去,什麽叫提防著我,小女我可寶貝著呢,要不是沈小哥,其他人想都別想。”
吳管事瞧見他這麽說,一臉鄙夷的神色看著他說話,微笑地看向沈樂想聽他怎麽說。
沈樂瞧見兩人都看著自己,然後有些尷尬地說道:“小子今年方才十二,尚未到婚配年歲,多謝張伯的一番好意,小子謝過了。”
沈樂這一番言語,委婉地拒絕了老張頭的提議。聽到這話,一旁的吳管事隻嗬嗬直笑,看他如此老張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然後老張頭又微笑地看著沈樂說道:“年歲不是問題,我那小女也就長你兩歲,咱們可以先把名分給定了,待你們到了年紀,咱們再舉行婚事即可。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沈樂一陣頭大,滿臉黑線,然後尷尬和老張頭說到:“張伯,恕我直言,我真的暫時沒考慮成婚之事,多謝你的好意,恕我不能答應。”說完不等老張回話,趕緊鑽回馬車裏去。
老張頭看見沈樂這般,有些不甘心說道:“我家小女很好看喲,你先別忙著拒絕,等你們見麵了再決定嘛。”聽著外麵老張頭的話,沈樂一陣苦笑,沒再回話。
一旁的吳管事笑著說道:“老張頭,收起你的小心思吧,沈樂小哥看不上你家寶貝閨女,你少吵吵了,別打擾了沈小哥。”
老張頭白了他一眼說道:“要你管,等著吧,等小哥見著我家閨女她就改變主意了。”然後不再理會吳管事,繼續抓一把料草喂馬,吳管事嗬嗬地笑。
午後的織雲城,車馬如流水,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販夫走卒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巷頭街角,喧鬧不止。街麵上人來人往,街道兩旁小攤鋪麵林立,酒肆茶樓熱鬧非凡。
沈樂一行人,走了小半日,終於進得城內,在一家驛站落腳後,吳管事安排好眾人的食宿和車隊的補給,讓眾人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出發。
沈樂沒讓吳管事給他安排,自己要了一間房,他想安靜一些。他本想著趁著有時間,修煉一下,便聽見有人來喊他,聞聽聲音他知道是誰。
門打開來,阿媱一臉開心的在門外不停地喊他,她身後是笑盈盈的烏葉,沒等他說話,烏葉說道:“阿媱非得去街上逛逛,你有事嗎,陪我們走一趟?”
聽她這話,又看著阿媱眼巴巴地看著他,他心想不好拒絕,便答應下來,關上門,便和二人出門而去。
大街邊一個泥人小攤前,阿媱一臉興奮地看著老板手中捏著的一隻小羊,躍躍欲試地想去拿。
一旁的烏葉說道:“等等阿媱,還沒捏好,等捏好了就給你,沒人搶你的。”
聽這話,捏泥人的老板笑嗬嗬地看著阿媱,滿臉微笑的說:“快好了,別急哈。”
阿媱被沈樂牽著,聽到二人這般說,點頭說:“好,阿媱知道了。”
沿著大街朝前走,沈樂感受人聲鼎沸的街頭,充滿了人間煙火氣,叫賣的小販,雜耍的藝人,追逐的幼童一幕幕共同形成了喧鬧的街景。
在不遠處一座酒樓裏的雅間裏,一桌酒宴前坐著兩個人。
“吳遠師兄,自從山門散了以後,我們好久沒見麵了。”一名身材稍微瘦些的男子與另一人說道。
那人盯著他仔細打量了下,然後才回話說:“十來年了,沒想到周元師弟你又年輕了半分,看來修為更進一步了。”
要是雲溪鎮外那群刀馬會的漢子有人還活著便會發現,那天夜晚,對他們刀馬會一行人出手的便是這喚作周元的人,可惜他們都死了。
被喚作周元的男子微微笑,然後說道:“別提,用了十來年,才修到半步知命境,師兄十年前便是半步知命,現在應該更進一步了吧?”
那名被喚作吳遠的男子點頭,然後看著他說:“無論什麽境界高低,隻要在戰鬥中活下來,才是最強的境界。知命又怎樣,我若與師弟對上,怕是難以活著走出這門口。”
周元看著他笑著說道:“師兄過謙了。”
吳遠沒有說話,夾了片鴨肉放到嘴裏嚼,一臉滿足地吞下,才說道:“當年師父臨終時,將他那把陰叱匕交給你,你就比我們這些師兄們厲害一些。要不是你,我們當年或許都要死在師叔門下那些師兄圍殺下。”
周元苦笑,想起那些往事,他連連哀歎,隨後從袖子裏掏出一尺來長兩指來寬散發著陣陣寒氣的一把匕首,手指不斷在匕首上摩挲,像懷念某些舊事一般。
匕首的刃口薄如蟬翼,匕身鍛鑄如鱗的黑紋,開刃處透著陣陣的寒光,肉眼可見的鋒利。寒芒閃爍,刃如秋霜。
周姓男子將匕首在麵前一劃,感覺麵前像被匕首劃斷成兩個世界一般支離破碎,匕首發出陰陰的響聲,如九幽呼聲,散發著致命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