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羅熙的問題，老汪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看得出，他很生氣。
    “羅熙，你還好意思問？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你居然會把劉茂給拐走了。”老汪有點咬牙切齒，但他很快恢複了平靜：“但沒法子，規則並沒有限製這一點，我隻能重新想個法子，那個馮凱，也算是一個好苗子......”
    “那麽上一次，是你在和馮凱說話？”羅熙問。
    張亞楠說過，馮凱變化的時候，曾經自言自語，像是和別人在交談。
    “沒錯，他當時的狀態不穩定，我必須給予一點指引，不然，他可能會浪費殺戮時間，這會影響我的業績。”老汪狀態似乎比之前要好不少，就像是他一直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所以他的狀態也比之前放鬆了不少。
    “老汪，咱們這也算是認識了，你和我說實話，剛才我進來的時候，你為什麽會表現的那麽害怕？”羅熙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老汪則是麵色一青。
    “誰？誰害怕了？羅熙，你別亂說話，我再怎麽說都是管理員，我有什麽可怕的？”
    羅熙則是看著對方，沒吭聲。
    老汪也是聰明人，他沉默了兩秒，然後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按照規則，混沌級場景，大部分都是初始關卡，拾憶人無論以任何方式通關，場景管理員都有責任和他們講解禁錮之日裏的基本規則，但是，你們幾個的通關方式，不正常，根本不在我的場景規則之內，所以你根本不應該來找我，你也找不到我才對......可你還是來了，你通關了，按照規則我是應該給你講解，可，這又不在正常的範圍內......我的難處，你懂嗎？”
    “明白了，所以你才會說咱們的見麵是‘非法’的。”
    “我什麽都沒說，我完全是負責盡責，一絲不苟，照章辦事......”老汪大聲嚷嚷，顯然，這話不隻是說給羅熙聽的。
    難道說，這間屋子裏，還藏著別的人？
    或者隻是老汪過於敏感？
    羅熙忍不住四下看了看，結果，什麽都沒發現。
    “羅熙，你真的很厲害，我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完全是按照規則作業，但你卻能憑借你自己的觀察和分析能力，察覺到我的存在，甚至找到了我，了不起，實話實說，羅熙你是我所見過這麽多拾憶人當中，最厲害的一個。”
    老汪居然是在誇獎。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走吧，或者如果樂意故地重遊，也可以進入我的關卡場景裏，再體驗一番？”
    這家夥開始逐客了。
    羅熙搖頭：“沒興趣，打工人我是做夠了，老汪，你呢？你做夠了嗎？”
    “......”老汪表情複雜，沒吭聲。
    羅熙起身，向外走去。
    “老汪，管理員這工作，至少在我看來並不好過，你似乎......無法離開這間屋子，對吧？”走到門口的時候，羅熙突然問了一句。
    下一刻，老汪麵色大變。
    他忍住沒有說話，這種不置可否的態度在羅熙看來，實際上也算是一種回答。
    羅熙沒有繼續說話，他已經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羅熙！”
    這時候，老汪突然開口。
    他之前似乎是在猶豫，這時候，又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
    “有事？”
    “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羅熙停下腳步，將門虛掩：“什麽事？”
    “幫我，找個人，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她了，我想，讓你幫我看看她過的怎麽樣。”老汪這時候在斟酌用詞，他似乎一瞬間變成了一個謹小慎微的人，甚至看上去有些可憐。
    “你女兒？”羅熙問。
    “你......你怎麽知道？”老汪突然抬頭，瞪大了眼睛，帶著不可思議。
    “猜的，你這間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很髒，很陳舊，甚至就連你杯子裏的茶水都落滿了灰塵，但是唯獨那張照片，很幹淨......她的眉毛和眼睛，和你很像......”
    “......”老汪瞪著眼，仿佛看見了鬼，許久，他才點頭：“果然，你不是正常人，那麽，能幫我去看看她嗎？”
    “抱歉，我拒絕！”羅熙搖頭：“我雖然叫你老汪，但咱們沒有那麽熟。”
    老汪立刻道：“我可以給你發布任務，如果幫我這個忙，我會給你一張卡片作為獎勵。”
    說完，老汪轉身，拉開陳舊辦公桌的抽屜，取出了三張卡片，下一刻，他抬手一彈，三張卡片散發著熒光，漂浮過來。
    可以看清三張卡片的內容。
    分別是【法力】，這是一種特殊的能量，一些特殊的卡片，需要法力作為支撐才能釋放，就比如你要騎馬，得給馬喂草料；你要開車，得先去加油一樣。
    【解除詛咒】，如果你被某種邪惡的詛咒糾纏，請不要猶豫，立刻使用這一張卡片，它會保住你的一條命。
    【理智】，它可以讓你在瘋狂和混亂當中保留一絲理智，人類總是意氣用事，讓他們永遠保持理智確實是一種奢求。
    “我要兩張！”羅熙試圖講條件。
    “隻能選一張，這是規則，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違反規則。”老汪冷聲道。
    “明白了，現在選，還是......”
    “當然是完成任務之後，你這個人，貪婪又冷血。”老汪罵了一句。
    “我會認為，這是你對我的誇獎。”羅熙對於任何人身攻擊都不會在意：“既然是任務，有什麽線索嗎？”
    “我家住在黃嶺區豬豬路黑豚小區8號樓1單元303室，如果不在家，那就在學校，是附近的豚豚小學，三年二班，她叫汪淑婷......”
    “這個任務，我接下了。”羅熙說完，打開門走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屋子裏，隻剩下了老汪。
    後者歎了口氣，坐回座位上，看了一眼監控屏幕，拿起筆，在本上記錄：《打工人的一天》第七十五次循環，全員失憶者，需向新產生的拾憶人說明規則，場景人數47人，七名拾憶人參與者未知，由係統隨機產生；清潔工設定人選馮凱，變鬼道具：碳酸飲料，狀態已設定，殺戮時間1小時......
    下一刻，老汪放下筆，但緊接著詭異的一幕發生。
    本子上的文字，繼續在產生，就仿佛一個無形的筆在繼續書寫。
    ......馮凱（清潔工），循環次數1，潛力值：2，目前等級：精英C級，類型：斷骨屠夫，意識有殘留......《打工人的一天》，場景初始化，目前拾憶人：0；失憶者：47人；將隨機產生七名拾憶人......
    場景管理員：汪思德，目前等級：精英B級，出勤次數75，出勤率100%，目前積分115/300......
    ......
    “羅熙，今天早上我吃了幾張油餅？”吳蕊握著刀，一臉緊張的詢問。
    “兩張，還吃了一個雞蛋，一碗......”
    “答對了。”吳蕊鬆了口氣，然後緊接著問：“情況怎麽樣？”
    “出乎預料的好。”羅熙臉上泛著一絲笑容。
    他沒有誇大其詞，這一次冒險和‘管理員’接觸，的確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獲。
    車上，羅熙將關於禁錮之日的一些新情報和吳蕊進行了共享。
    “我們之前所在的，是混沌級關卡場景，那個管理員說，混沌級也有高低劃分，從一到四，也就是混沌一，到混沌四，《打工人的一天》是混沌一，新人初始關卡場景。通關方法是，累積殺死20人，或者收集到七種不同的卡片，滿足任何一項都算是通關。通關獎勵是時間錨點提前，同時，獲得管理員對禁錮之日基本規則的講解......”
    “但，我們好像並不是通過那兩條路通關的。”吳蕊立刻意識到了問題。
    “咱們的情況比較特殊，姑且也算是通關了。”羅熙記得剛才老汪的反應，對方明顯是怕觸犯什麽‘禁忌’，所以才會產生恐懼，不過實際情況是，對方的擔憂似乎是沒有必要的。
    整個接觸的過程沒有任何異常。
    吳蕊這時候依舊在消化羅熙帶回來的情報，她表情十分凝重，因為如果那個叫做老汪的管理員說的是真的，那他們的確是一直處於禁錮之日當中。
    而且，關卡場景有很多，難度和等級都不一樣。
    這讓她有些恐懼和彷徨，一下子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了。
    “吳蕊，你迷茫了？”羅熙這時候問了一句，打斷了吳蕊的思緒，後者愣了愣，然後搖頭：“沒有，我一定要離開這裏，回到真實的世界。”
    “那就好，豬豬路黑豚小區知道嗎？”
    “知道，要去那邊嗎？”
    羅熙搖頭：“這個不急，相對於管理員的任務，對咱們來說更重要的是先去找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