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黔驢技窮的羋良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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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觀的群眾,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有很多人惋惜地看著青銅軺車上的曲陽侯……不禁連連搖頭:
    “曲陽侯本想除此狗官……奈何老貴族勢大啊!”
    “那平阿商港我也曾聽說過,據說是日進鬥金——這幫貪婪的老貴族們怕是早就垂涎三尺了。”
    “可惜,老貴族們在變法的壓力下空前團結,如今實在是強橫!”
    “完了。”
    “曲陽侯氣勢洶洶而來,結果不但要丟了臉麵,怕是還要丟了他的平阿商港啊……”圍觀的平民們扼腕歎息。
    因為製度的原因,楚國的老貴族權力很大——作為貴族,殺死平民或者奴隸是不犯法的,隻需賠償即可。
    而楚國的貴族往往都有封地——如果殺死封地裏的平民或者奴隸,甚至連賠錢都用不著,因為那些民眾本就是主君的個人財產而已。
    有土地,有人口,有收稅權,有私兵……有時候一位強橫的大封臣,甚至能讓楚王退避三舍,就更別提這些普通平民了。
    總得來說——楚國的貴族想玩死一個平民,太容易了!
    從這一點來看,秦國的法律還真就比楚國強得太多。
    再舉個例子,《楚律》裏有一道經典的法律條文——衝撞貴族車駕者死。
    至於什麽叫‘衝撞貴族車駕",倒真沒有個明確的規定。
    你拔刀搶劫當然算是‘衝撞車駕"——可是,攔著路喊冤,也可以算作‘衝撞車駕"、甚至隻是和貴族車駕上的馬夫對視一眼,也可以被判定為‘衝撞車駕"!
    是不是很離譜?
    正因楚律單方麵偏袒貴族——在楚國,貴族欺壓平民的案例比比皆是。
    像是在封地橫征暴斂、收取高達什八甚至什九的稅,幾乎已經算不了什麽——話說回來,封君們也不認為這是‘橫征暴斂",因為那些農民本來也就是封君的財產或者是生產工具而已。
    楚民,苦老貴族久矣!
    可恨!可恨!
    有傳言——曲陽侯一直想要削弱老貴族們的權柄。
    曲陽侯熊良在楚國,本就因戰場上的節節勝利而擁有莫大的名望,再加上曲陽侯和老貴族們作對……在平民和奴隸的眼中,曲陽侯簡直就是神!
    如今曲陽侯顯然已經處於下風……怎能不令人揪心?
    ……
    熊午良淡淡地瞥了景部一眼,甚至懶得搭話。
    世人皆以為老貴族們不可戰勝,但‘推恩令",很快就要橫空出世了。
    楚國老貴族們的末日,已經在倒計時了!
    熊午良看向雙手捧著劍不知所措的弘陽,輕哼一聲:“弘陽?”
    弘陽都快要尿褲子了!
    一旁的芍虎見狀,不屑地撇了撇嘴,轉過頭盯著兀自叫囂的景部——左手撓了撓胸毛,右手則輕輕撫摸著腰間的劍柄,躍躍欲試。
    景部對芍虎的殺意渾然不覺,咧著嘴看著弘陽,哈哈大笑——
    “羋良啊羋良,你讓他來砍我,今天我就把脖子伸在這裏,你砍啊!你砍啊!”
    景部一邊說著,一邊真的往前走了兩步,仰起頭居高臨下地瞅著弘陽,然後微微低頭,露出自己的脖頸:“來啊!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弘陽快哭了!
    我就是想救幾個族人而已。
    為什麽鬧成了這個樣子啊!
    老景充在一旁怒喝一聲:“弘陽!趕快放下你手中的劍!不得造次!”
    “你要認清楚形勢!”
    “不要做什麽不理智的舉動!”
    “你也不想看著你弘氏一族被滅族吧?”
    景部則整理了一下領口,哈哈大笑:“父親勿憂——弘氏,鳥糞那麽大的一個小家族而已,豈敢在您這威震八方的景氏族長麵前造次?”
    “話說回來,這羋良小兒也就是口嗨罷了。”
    “他若真想殺我,何必把劍遞給一個膽小鬼?”
    “今日我站在這裏,誰敢動我一根汗毛?”
    ……
    弘陽滿頭大汗,不禁求助似地看向青銅軺車上的熊午良。
    他確實曾經為熊午良幫過忙,但當然算不上是曲陽侯麾下的核心嫡係——馬上將要逆轉局勢的‘推恩令",他是不知道的。
    和所有人一樣,弘陽也覺得熊午良絕不是老貴族們的對手!
    如今被架在這裏,簡直就是架在火上烤啊!
    而熊午良似笑非笑地盯著弘陽,一言不發——
    推恩令馬上就要發布,老貴族們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屆時會有很多權勢地位比弘陽大得多的貴族子弟來投效自己……留著弘陽,已經用處不大。
    但是,這廝好歹也幫過自己不小的忙。
    今天,是熊午良給他的一個機會!
    弘陽若能自絕後路,一劍斬下景部的狗頭,便是他徹底效命於曲陽侯的投名狀——今後,熊午良自然也會拿他當作嫡係心腹看待。
    反之,這個機會便永遠消逝了。
    至於許佑和許氏一族,已經把路走窄了——後推恩令時代,熊午良仍然還會獎賞許氏一族曾經在郢都房地產拍賣會上的功勞,但肯定不會再有什麽破格的重用。
    而弘陽和弘氏一族,能不能把握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看他此刻做出怎樣的抉擇了!
    景充仍然在威脅恐嚇……
    景部仍然在大笑著嘲諷……
    圍觀群眾紛紛搖頭,都覺得弘陽不可能斬下這一劍,熊午良也不可能鬥得過老貴族。
    弘陽眼前發黑,若不是扶住了熊午良的軺車,恐怕就要軟倒在地上!
    事關家族存續,也難怪他壓力山大。
    對他來說,一切都完了!
    天塌了!
    如果不揮劍,那就是在眾目睽睽下狠狠拂了熊午良的麵子……曲陽侯肯定會遷怒於弘氏一族。
    而若是揮劍……整個弘氏一族,怕是活不過一個月!
    在老貴族們的集體憤怒麵前——就連熊午良,怕也保不住自己!
    橫豎都是死啊!
    天呐……
    圍觀的平民們見了弘陽這個滿頭大汗的熊樣兒,更是不住地搖頭。
    “完了,曲陽侯要栽一個大跟頭了。”
    “這一劍,他不敢斬下!即便有曲陽侯撐腰,他也不敢!”
    “在老貴族麵前,曲陽侯也顯得太渺小了啊……”
    “我看那個該死的景部說得對——曲陽侯本來也沒有殺人的意思,隻不過是造勢而已……卻被景部揭穿了底牌,如今反而難辦!”
    “哎,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沒有實力,就不要裝比!”
    “該死的景部!該死的老貴族!”
    “噓……小點聲……”
    ……
    看著遲遲不敢動彈的弘陽,景充微微鬆了一口氣。
    看來,我兒的猜測是對的!
    熊午良,已經黔驢技窮!
    隻要老貴族們始終團結一致,熊午良就不敢造次——除非這個愚蠢小兒不想活了!
    景部則繼續哈哈大笑,戲謔之色溢於言表……他絞盡腦汁想著要如何當眾羞辱熊午良,突然眼前一亮,對著弘陽昂聲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