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肉眼可見的變了神情。
    薑且居然背著他，偷偷找林淮給外婆做屍檢了？
    難道遲遲不肯下葬！
    “你告訴她結果了？”周衍立馬追問。
    林淮勾唇，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你這麽緊張幹什麽？外婆不是死於意外嗎？”
    周衍抿唇，沉默不語。
    見狀，林淮追問，“周衍，你跟我說實話，外婆到底是怎麽過世的？”
    他手裏都拿著屍檢報告了，周衍懶得再跟他廢話。
    “阿淮，管好你的嘴，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不需要我提醒吧？”
    “阿衍，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屍檢報告就是林淮最大的底氣，他臉上帶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百分百在外婆的死因上說謊了，老太太從外表看著雖無異常，但實則全身多處骨折，重度顱腦損傷，從醫學角度講，這分明是高空墜落而亡。
    並非病曆上的死於疾病。
    如果不是與周家有關，他又何須這樣百般遮掩。
    隻是到底是周家哪個人下的毒手，林淮就不確定了。
    但作為兄弟，他不得不提醒他，“阿衍，紙包不住火，你瞞的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
    周衍喉結上下滑動，嗓音沙啞，“我當然會告知她真相，但不是現在。”
    “可是我說了今天會告訴她結果，現在你要我怎麽跟她交代呢？”
    周衍毫不猶豫，“把報告給我。”
    看了一眼他伸過來索要的手，林淮輕晃下頭，“我已經失信過她一次，不想再失信第二次。”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不直接給她，反倒先跑過來告訴我？”
    周衍不信林淮會沒有私心，開門見山，“說條件吧。”
    他們如今也到了，親兄弟，明算賬的地步了。
    似乎就在等著他這話，聞言，林淮眼睛都不眨一下，脫口便道，“和她離婚。”
    “做不到。”
    周衍的回複比他還要迅速三分，沒經過任何思考就給出了結果。
    林淮擰眉，“你根本給不了她幸福，又何必相互折磨？”
    “你怎知是折磨？”周衍內心波濤洶湧，“從前頗多誤會，我會和她解釋清楚。”
    “一條命橫在那兒，你要作何解釋？”
    林淮突然拔高了聲調。
    像是氣憤，又像是借機報複。
    周衍不著痕跡朝薑且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像是失去了最後的耐心，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打給林淮。
    周衍從未覺得電話鈴這樣刺耳過，隻恨不得一把奪過來摔的粉碎。
    一旦林淮接了，事情就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了。
    “外婆的事是意外，我知道你一直惦記她，難道你希望，她餘生都活在仇恨中嗎？”
    “我自然希望她幸福，可她受的苦，都是拜你所賜。”
    “你口口聲聲說周家如何，周家到底做了什麽？”
    林淮背脊一僵，“你不知道？”
    “我不惜和你反目，也要娶她回家，還不夠證明我的情意？”周衍滿臉嚴肅，“我若知道，怎會眼睜睜坐視不理？”
    他沒必要在這件事上撒謊，林淮相信他或許是真的不知情。
    就周母對周衍的緊張程度，那些不入流的下作手段，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讓周衍知道的，以免破壞她這個母親在周衍心裏的偉大形象。
    而薑且又是倔強的性子，一來二去，兩人之間便誤會重重。
    “多說無益，今天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把離婚協議書簽了，要麽我把屍檢結果告訴如實告知薑且，你自己考慮。”
    林淮向來好說話，還是頭一次這麽硬氣。
    可見是動了真格的。
    周衍聽出他不容置喙，隻說，“即便我和她分開，她也不會接受你了。”
    “我早就不奢求和她重歸於好了。”
    林淮自嘲的笑了笑，“我和她這輩子注定有緣無分，幫她脫離周家，算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周衍眯眸，忽然反應過來什麽，“是你自願幫她？還是你們串通好一起威脅我？”
    屍檢報告雖然沒到薑且手上，但是薑且拜托他去給老太太做屍檢，很明顯是對他的話生疑了。
    除夕夜他們在家裏起爭執，她就有意套他話。
    莫不是他們串通好，一起用屍檢報告逼迫他就範？
    林淮極為有可能為了讓她獨善其身，而自己提前承擔了這一切。
    好叫他不去遷怒薑且。
    他知道她鐵了心想離婚，但她要是和舊情人一起算計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淮見他話說的難聽，忍不住辯駁，“威脅談不上，她隻是想離開你而已。”
    “好啊，你盡管去告訴她好了。”
    周衍不按常理出牌，微不可查的笑了一聲，忽然不受林淮控製了，“既然她那麽信你，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幫她從我身邊逃離。”
    林淮滿臉的不可置信，“你非要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才罷休嗎？”
    周衍內心越痛，嘴上越硬，“是她先和我分心，我又何必再顧及？”
    林淮忍無可忍，一個箭步竄上前，緊緊攥住周衍衣領，“她隻想為外婆討回公道，她有什麽錯？”
    “你沒有資格質問我！”
    周衍也不退讓，反手對準他的臉部就是一拳。
    從他用一聲一聲‘薑兒’親昵的稱呼薑且開始，他心中就脹滿了怒氣，他的女人，還輪不到別人還守護。
    林淮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周衍向來吃軟不吃硬，他急於為薑且達成目的，不想卻弄巧成拙。
    這一拳挨下去，嘴角立馬掛了彩，他反手扯掉身上礙事的西裝，直接衝上前，和周衍比劃了起來。
    兩人都紅了眼，不管不顧揮著拳，不消片刻功夫，周遭的物品就無一幸免跟著遭了殃。
    其中一塊木質的屏風被誤碰，倒下去的瞬間，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薑且和王芷幾乎是同時順著聲源衝上來的，當看見起衝突的人是周衍和林淮，均是一愣。
    但薑且很快就反應過來，見林淮傷的不輕，趕緊叫服務生找來醫藥箱。
    她接過，周衍察覺她要往對麵林淮的方向走，隻覺得越發的怒火中燒，當即出聲，“薑且，你敢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