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局時，薑廣濤和幾個股東喝的路都走不穩了。
    賴在在餐廳門口大放厥詞，“薑氏是我一手經營起來的，我想回來，誰也攔不住。”
    司機看了薑且一眼，生怕她多想。
    薑且佯裝和其餘人道別沒聽見，連個多餘的目光都沒有給他。
    等車走遠了，戚許站在台階上呸了一聲。
    “真是不要臉，要不是周衍一直在背後給他補窟窿，薑氏早就被他經營的倒閉了，還好意思說這種話，我都替他害臊。”
    夜風徐徐，薑且攏緊了身上的外搭，心情忽然有些發沉。
    戚許罵夠了，回頭才發現她狀態不對，“身體不舒服嗎？”
    “沒，”薑且扯著嘴皮子苦笑了下，“你說的沒錯，就是覺得自己挺恩將仇報的，要是沒有周衍，薑氏或許早就不在了。可我現在卻——”
    “你沒做錯。”戚許不準她自責，“錢是以薑廣濤的名義借走的，跟你沒有關係，守住自己的東西，天經地義。再說你嫁給他三年，不僅生了孩子還傷了身子，非要計較也算扯平了。”
    薑且歎了口氣，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團纏在一起找不到頭的線團。
    剪不斷，理還亂。
    她也不知道如今的所作所為是對還是錯，隻是想到女兒被周衍抱在懷裏的樣子，她的心就一陣一陣發堵。
    破鏡重圓終歸隻是電視劇裏的橋段，而他們卻生活在現實中。
    ——
    再次見到周衍，是在他和薑廣濤入職那天。
    薑且私心想讓薑廣濤接替陶勝的位置，防止周衍權勢過大，不好控製。
    但依照他的性子肯定不會輕易作罷，於是在兩人入職當天，薑且直接選用了一個薑氏近期正在投標的項目讓兩人寫各寫一份標書出來。
    最後經過董事會投票，獲得支持票多的那一方，將代替離職的陶勝接管他的位置。
    這個‘考核’一經宣布，會議室的眾人都紛紛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論寫標書，周衍肯定不在話下。
    但薑廣濤在董事會有‘人脈’，最後投票環節占有斷層式的優勢。
    所以最後鹿死誰手，還是是個挺大的懸疑。
    薑且給足了眾人討論的時間，見周衍朝她看過來，她莞爾一笑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薑董的提議很好，那就三日為期，我很期待最後的結果。”
    他不卑不亢的朝將薑且回以淺笑。
    薑且知道他沒在怕的，卻沒想到，蔣聿竟然也在這一天返崗了。
    他手上的傷勢剛漸愈合，他便馬不停蹄的跑了回來。
    不偏不倚，和周衍撞了個正著。
    “蔣老師，好久不見。”
    沉默一秒，周衍主動開了口，但語氣卻不怎麽友善。
    蔣聿看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薑且，微微一笑，示意她沒關係。
    薑且早就做好了麵對這種修羅場的準備，大庭廣眾之下，周衍要是敢尋釁滋事，她正好用這個由頭把他發落了。
    於是拿著文件裝作從容不迫的樣子回了辦公室。
    周衍沒看她，卻對薑且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見門關上，他玩味的把目光落在蔣聿那條受傷的胳膊上。
    “怎麽搞的？”
    “不小心劃了一下。”
    蔣聿裝作看不到他的敵意，對周衍入職薑氏表示祝賀。
    “早就聽說周總從周氏離開準備另立山頭，沒想到竟然來了薑氏，我有幸和自己的雇主共事，不知道算不算緣分呢？”
    周衍輕笑，“我和你若有緣分，也是孽緣。”
    “公是公，私是私，周總應該不會把個人感情摻雜到工作中來吧？”
    “有她護著你，就算我想以公徇私，恐怕也沒機會。你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周衍就差把‘你是個靠女人庇護的軟蛋’這句話寫到蔣聿臉上了。
    蔣聿知道薑且忌憚他，但眾目睽睽之下如此羞辱人，是不是未免也太無法無天了一點？
    “薑董是公正的人，若我不占理，她也不會偏袒。”
    “你的意思是，我在故意為難你了？”
    四目相對，蔣聿真想問一句‘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但周衍陰沉的臉色明顯也是在爆發的邊緣。
    他一雙手不著痕跡的攥住，正要壓製不住體內火氣的時候，戚許端著空水杯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
    “來來來，麻煩借過一下。”她趁機把二人分開，好心提醒道，“前麵就是茶水間，二位要是不口渴的話，就把過道讓給有需要的人，謝謝合作。”
    話音落下見周衍和蔣聿依舊維持先前的姿勢，像兩隻進入戒備轉態的鬥雞時，她又靈機一動，趕緊又補了句。
    “蔣聿，這兩天你不在，你們組裏好多人都偷懶不幹活，我要的報表都兩天了還交不上來，你趕快去替我督促一下，薑薑那邊等著用呢。”
    蔣聿知道戚許是故意想把她支走，縱然有再大的私人恩怨，也不能在公司解決。
    有過上次小黃的教訓，他告誡過自己，哪怕天塌下來，也不能重蹈覆轍。
    於是沉默兩秒，轉頭回了自己的工位。
    戚許見狀鬆了口氣，正打算去茶水間接水，就聽見周衍不合時宜的往她傷口上撒鹽，“他把你甩了？”
    “你話說八道什麽！”
    戚許生怕被人聽見，他們分手是在蔣聿進公司之前，因此辦公室的同事都還不知道這茬，她也沒打算公開。
    見她反應如此過激，周衍便知道自己猜對了，上下端詳她一遍。
    他七分玩笑三分認真，“你們真是閨蜜情深，連男人都能共享？”
    “我勸你做人厚道一點，”戚許敢怒不敢言，極力克製自己的脾氣，“薑兒放你進公司是來做事的，不是找茬和敗壞她的名譽。她和蔣聿八字沒一撇呢，什麽都沒發生過。”
    “我看你貌似很緊張蔣聿的樣子，怎麽，餘情未了？”
    戚許噗嗤一聲被氣笑了，“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吧，周總處心積慮入職薑氏，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真實目的。”
    周衍不遮不掩，倚在牆壁視線掃過對麵的董事長辦公室，“那你倒是說說，我的目的是什麽？”
    “你不就是想死灰複燃嗎？”
    看到他把蔣聿堵在這裏羞辱的那一刻，戚許全都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