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且轉身，直接就把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周衍看她沒有半刻的猶豫。
    四目相對，他和蔣聿一眼就對視上。
    這段時間，兩人在公司裏低頭不見抬頭見，想碰不到對方都難。
    像是忘記了上次在茶水間門口的奚落，蔣聿麵不改色的和他打招呼，“這麽巧，周總也在？”
    周衍沒給他麵子，直接反問，“在外麵偷聽了半天，你不知道我在？”
    他早就注意到了門口那道黑影，隻有薑且被蒙在鼓裏。
    “周總說笑了，我隻是怕打擾到你們而已。”見薑且神情微滯，蔣聿趕忙解釋。
    周衍卻冷嗤一聲，“知道打擾還進來，是有意的，還是成心的？”
    “我的確有件要緊事想跟薑董匯報，周總是不是對我敵意太大了？我什麽地方得罪過你嗎？”
    眼見周衍說不出什麽好話，薑且趕忙轉移話題，“蔣聿，你找我什麽事？”
    薑且繞開周衍，帶他去了辦公桌那邊。
    蔣聿卻並沒有直接開口，明顯是有所顧慮。
    薑且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順勢對周衍說，“你先出去吧。”
    “如果和競標有關，我說不定可以幫上忙。”
    周衍直接坐下。
    薑且微微蹙眉，他這明顯是和蔣聿杠上了，但還不等說話，蔣聿就先繃不住了。
    “這裏是董事長辦公室，周總想越俎代庖嗎？”
    “蔣組長這麽激動幹什麽？”周衍鎮定自若，“我不過是想為公司出一份力而已。”
    “我知道周總能力強，既然這樣，何必屈居人下呢？”蔣聿說，“我倒建議你，另立門戶。”
    周衍微微一笑，不急不躁，“人各有誌，我和蔣組長不一樣，恕你的意見，我無法采納。”
    “敢問周總的誌向是什麽？”
    蔣聿無法和他一樣揣著明白裝糊塗，“糾纏不該糾纏的人嗎？”
    這句話直接把氣氛推向了箭弩拔張的地步。
    薑且夾在兩人中間，抿著唇不說話。
    見狀，周衍不由得再次想起了薑廣濤的話。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連燈都關了。
    難怪那晚她的電話怎麽都打不通——
    視線收回來，他幹脆直接開門見山，“蔣組長覺得誰是那個我不該我糾纏的人？即便我糾纏了，又跟你有幾分錢關係？”
    “原本以為周總出身世家，卻沒想到也有這樣無恥的一麵，你非要我——”
    “蔣聿！”
    薑且巴掌大的小臉上盡是藏不住的凝重，“說正事吧，我等下還要出去。”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於逾矩了，蔣聿深呼吸，反手把帶來的材料遞給她。
    之後的時間，他和薑且誰都沒有多餘的目光分給周衍，但兩人卻是心照不宣的注意到了周衍的離開。
    薑且不著痕跡在心裏鬆了口氣，就聽到蔣聿問，“你覺得這樣可行嗎？”
    “什麽？”拉回思緒的薑且一愣。
    蔣聿看出她心不在焉，“他欺負你了？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
    薑且沉默兩秒，歎氣，“薑廣濤臉上的傷，是他幹的。”
    即便他能否認，手背上的淤青卻說不了謊。
    至於是誰告訴他的，追根溯源，也就隻有周意那個機靈鬼了，到底還是被她看出了破綻。
    薑且頭一次覺得孩子太聰明也不是好事。
    想隱瞞點什麽，簡直難如登天。
    “平白無故，他會這麽好心幫你？”
    蔣聿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搞錯了？”
    “我真寧願是搞錯了…”
    薑且望著桌子上的小蛋糕苦笑，可是除了他，就不會再有別人了。
    不然薑廣濤早就立案了。
    他肯吃這個啞巴虧，就代表動手的人一定非富即貴。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薑廣濤對她動手之後，世界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
    她倒寧願他以此為由，提出要求等價交換。
    不然這樣一味的付出，隻會叫她心中難安。
    “薑兒，薑廣濤這個隱患還沒除呢，你不會對周衍動了惻隱之心吧？”
    蔣聿緊張的盯著她。
    薑且當然沒有這個意思，她說道，“前些天周老爺子找我了，他讓我勸周衍回去，要是辦成這件事，他答應會幫我把薑廣濤趕出公司。”
    蔣聿一喜，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嗎？
    “答應他啊，有老爺子出手，咱們眼下的困境分分鍾就解決了。”
    “可他會這麽靠譜嗎？之前周夫人就打過薑氏的主意，他會不會動了什麽歪心思？要是被他算計了，咱們可就——”
    “不會的。”蔣聿覺得她想太多，“周氏和薑氏相差十萬八千裏呢，他要是想要薑氏，肯定早就有所行動了，倘若不是為了周衍，他肯定也不會和你說這些。”
    “……但我不知道該怎麽勸他走。”薑且實話實說。
    周衍太了解她了，恐怕她還沒張嘴，隻消一個眼神，就被他看穿了心思。
    蔣聿沉默片刻，忽然腦海中有個想法靈光一現，“要是他失望了，自己想離開呢？”
    薑且沒懂，隻是直覺告訴她蔣聿話裏有話，“你要做什麽？”
    蔣聿不答反問，“你隻告訴我，想不想讓他離開薑氏？”
    “想。”
    薑且不假思索點頭。
    蔣聿嘴角勾起一抹笑，下一秒，湊到薑且耳畔低語了幾句話。
    薑且聽後，眉頭皺的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這樣真的行嗎？會不會太冒險了？”
    “富貴險中求。”蔣聿不以為意，“要想趕走這兩個‘害蟲’，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
    去和周衍約見的領導見麵時，趕巧又是一個周五。
    薑且雖說對這個項目抱有很大期待，但畢竟公司的實力擺在那兒，倘若領導實在看不上，她也不打算勉強。
    畢竟這事不是她一個人努力就行，更多的都要靠周衍的人情。
    當晚下班，兩人乘坐一輛車，一起離開的公司。
    就那麽大點地方，同公司的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也包括戚許和蔣聿。
    事先薑且和戚許說過這件事，因此她並不覺得有什麽，反倒是發現蔣聿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不是著急回家喂貓嗎？怎麽不走了？”戚許用肩膀撞了下他，覺得有些奇怪。
    蔣聿反應過來，說道，“我突然想起來有份文件忘記拿了，你先走吧，不用送我了，我等下坐地鐵就行。”
    戚許還有別的約，也就沒等他，徑直開車走了。
    然而後者卻沒進公司，而是打車去了另外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