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衍的那一刹那，蔣聿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何美妍看著他擋在自己身前又無話可說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
    “蔣組長，你約我出來又不說正事，到底想幹什麽？”
    蔣聿搓著後脖頸，故作為難，“其實我是有話想跟你說。但沒想好怎麽開口。”
    “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麽話讓你支吾成這樣？”
    何美妍揶揄，“該不會是想找我借錢吧？”
    她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讓蔣聿的自尊心大受挫折。
    他擠出一抹笑，“我看起來就這麽寒酸。”
    她竟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公司裏私下都在傳，說你出身寒門，是走了後門才進來的關係戶。不瞞你說，其實我也很好奇，你和薑董到底是什麽關係？”
    “看你們的樣子，肯定不存在什麽親屬關係，”她一眨不眨，倒也敢猜，語出驚人問，“你該不會是她包/養的小白臉吧？”
    像是有把利刃一下插進了蔣聿的胸膛。
    他盯著何美妍這張近在咫尺的精致麵孔，好一會兒都沒能做出反應來。
    因為這句話無論是玩笑，還是認真的，都太羞辱人。
    他一雙拳頭攥的死死的。
    一個被送進來勾引男人的東西，有什麽資格這麽說他？
    “我們就不能是正常戀愛？”蔣聿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開什麽玩笑？薑董會看上你？”
    何美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庭廣眾之下，一點臉麵都沒給蔣聿留。
    她奚落的嘴臉引的不少路過的人都忍不住駐足張望，一雙雙異樣的目光看的蔣聿氣血上湧，甚至蒙生出一種想揍人的衝動。
    “你怎麽了？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何美妍看不出火候，還在一味的火上澆油。
    蔣聿勾唇，“要讓你失望了。”他一字一頓，“我和她是自由戀愛，已經在一起很久了。”
    “你糊弄鬼呢？周總和她才是一對。”何美妍嗤之以鼻。
    蔣聿反唇相譏，“你知道還勾引他？把我想的那麽齷齪，實際上，原來比我更不堪。”
    “有必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嗎？”何美妍不甘示弱，“你說她是你女朋友，敢不敢下午回公司的時候，當麵向所有人宣布？隻要你敢說，我就當眾跟你道歉。”
    “那咱們下午見。”
    何美妍一噎，沒想到他竟然這麽猖狂，難道他和薑且真是偷偷談著辦公室戀情？
    正百思不得其解，卻不經意間瞥見了不遠處和醫生交談的周衍。
    瞪了蔣聿一眼，何美妍當即用肩膀撞開他大步走了過去。
    給薑且發完信息，蔣聿轉身找了一個相對來說不起眼的角落去等她，如果她動作足夠快的話，退出病房，是不會和周衍撞上的。
    但其實撞上了他也不擔心，捅破這層窗戶紙，對他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他看的出來，對於把周母挪出來就醫的舉動，薑且十分介懷。
    但周衍肯定不會放任自己的親生母親於不顧，兩人的矛盾是死結，僵持下去，很容易就會一拍兩散。
    “你怎麽出來了？”
    和醫生聊了幾句周母的情況，卻看到護工出現在走廊上，周衍當即把人喊住。
    護工說，“去了個洗手間。”
    周衍眯眸，“病房裏不是有？”
    “夫人抵抗力弱，現在衣食住行各方麵都要小心，我擔心有細菌傳染給她。”
    護工慌裏慌張不敢看周衍的眼睛，幸虧她沒走多遠，看見周衍就趕緊回來了。
    周衍擰眉，“病房裏誰在守著？”
    護工說，“是您一位姓張的朋友在陪夫人。”
    張？
    他根本沒對任何人說過周母的事，怎麽可能會有人來探病？
    周衍沒敢耽誤，和醫生簡單打了招呼，三下五除二走進了病房。
    然而推門的一瞬間，他的臉直接就沉了下來。
    “人呢？”
    他擰眉質問。
    護工也傻眼了，一個大活人，怎麽不見了？
    就在她愁眉不展之際，病床上的周母聲音微乎其微的說，“她走了。”
    周衍幾大步走過去，“誰來了？”
    周母眼珠動了動，看著兒子露出一抹讓他稍安勿躁的笑。
    “是我一位故友的女兒。”
    周衍不解，“她怎麽知道的消息？”
    周母說，“是我告訴她的。”
    四目相對，周衍盯著她瞧了好半晌，似乎是在辨認這句話的真假，但最終也沒瞧出有什麽不對勁，便沒有多想，把帶來的飯菜放到桌子上。
    “吃點東西吧，特意打包了之前你愛吃的那家。”
    他扶她起來，周母看著眼中布滿血絲的兒子，不免紅了眼眶。
    “都是我拖累你了。”
    “知道就趕快好起來，她還不知道你的事。”
    周母沉默一瞬，“有空把周意帶來給我看看吧，我很久都沒看見她了。”
    這句話倒是叫周衍不免多看了她幾眼，玩味道，“原來您還記得有這麽個孫女。”
    “從前是我糊塗，如今我這身體也不好了，說不定哪天就見不到了……”
    周衍斬釘截鐵，“不會的。”
    周母揉了把臉，不說喪氣話，重新振作起來，“你和她到底怎麽樣了？”
    周衍燙好餐具，把筷子遞給她，淡淡道，“就那樣。”
    周母試探，“真的就非她不可了？你是知道的，因為老太太的事，她和我，已經是水火不容的狀態了。”
    “我會處理好的。”這個時候，周衍不想多提。
    “你怎麽處理？”周母卻是一個勁的刨根問底，“別說她了，即便讓我和她同一個屋簷下生活，我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事在人為。我沒想過逼她。她要是實在不願意——”
    後麵的話，他默了默，卻到底也是沒有說出來。
    但周母已經看出了兒子的為難，一個是心上人，一個是血濃於水的母親，要他取舍，談何容易。
    “我隻告訴你一句，紙裏包不住火，這麽隱瞞下去不是辦法，你還是早做打算。”
    周母點到為止，也沒有力氣說太多，現在每呼吸一下，都讓她覺得無比吃力。
    與此同時，醫院的電梯裏，薑且和蔣聿一言不發的等著電梯行至一樓。
    蔣聿倒是也沒有隱瞞，直接坦白交代。
    “我和何美妍說，我們在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