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客廳陷入一片死寂，兩人各占據一邊，像兩隻鬥敗了的獅子，誰都不肯退讓。
    固執的守著自己的堅持。
    導致薑且差點就忘記鍋裏還燒著水，等聽見動靜發覺不對勁的時候，鍋裏的水已經往外淌的到處都是了。
    她隔著濕抹布去揭蓋子，卻不料手忙腳亂間，竟被一個不留神，被源源不斷噴灑出來的熱蒸汽熏到了手。
    頓時一陣尖銳的刺痛。
    連同手上的蓋子，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當即四分五裂，碎片飛濺的廚房裏到處都有。
    周衍聽見聲音迅速衝進來，一手攬住薑且的肩膀把她往安全的地方帶，另外一隻手有條不紊的收拾著殘局。
    他關了火，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一切，隨即第一時間就是焦急的去檢查將且的傷勢。
    “燙到了嗎？”
    他看過來的時候，薑且繃著一張小臉固執不肯看他，往後退了一大步。
    他的手懸在半空，尷尬又受傷。
    見她鐵了心不肯轉圜，男人卻也沒有強迫什麽，隻說，“有什麽事，都等我們冷靜下來再說。”
    “如果照顧開心太辛苦，就把她送回婚房，或者我讓阿姨過來幫你，有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門被哢噠一聲，不輕不重的關上了。
    薑且咬著下唇，幾秒之後，有眼淚一滴一滴掉在了地板上。
    樓下，戚許給小家夥和自己各買了一支冰淇淋。
    兩人坐在一處陰涼處舔著，小的心無旁騖，大的膽戰心驚。
    已經將近一個小時了，人卻遲遲不見下來，該不會是吵起來了吧？
    戚許伸長了脖子朝單元門看過去，唯恐錯過一分一秒。
    尤其聽見樓上傳來的那聲碎裂聲，心髒簡直提到了嗓子眼。
    不會那麽存兩人打起來了吧？
    待小家夥的冰淇淋吃的差不多了，戚許一把將人抱起來，火急火燎的往樓上衝。
    卻不料好不容易等到了電梯，也見到了從樓上下來的周衍。
    男人衣冠楚楚，依舊是敲門時的模樣，隻是神情不免多了幾分頹然。
    像是經曆了一場戰爭。
    “怎麽了這是？你倆不會打起來了吧？”戚許心直口快，想到什麽說什麽。
    “沒有，”周衍卻是時刻都在小家夥麵前謹言慎行，“這段時間辛苦你多照顧她，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當著孩子的麵，戚許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得點了點頭。
    周衍目光轉移到小家夥身上。
    縱然極力掩飾，到底還是一個小屁孩，對於偷吃冰淇淋這種事，都不用周衍說什麽，隻消一個眼神，就把她嚇得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但看她片刻，周衍卻隻是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叮囑。
    “別鬧媽媽，知道嗎？”
    小家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從戚許懷中挪到了周衍懷裏。
    也知道爸爸不開心了，仰著脖子親親他。
    “爸爸，開心陪媽媽幾天就回家找你，千萬不要傷心哦，我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給你打電話的。”
    “好。”
    周衍露出一抹笑容，卻笑的戚許莫名有些心酸，還鮮少看到周家少爺有這麽落寞的時候。
    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在他和薑且這裏，血緣和愛情是無法並存的。
    既然彼此都痛苦，長痛不如短痛。
    “周衍，既然薑兒已經做了決定了，我希望你尊重她的選擇。”
    戚許委婉的提醒。
    男人逗弄著孩子，嘴上卻是一心二用的問，“看來你也讚同她的選擇？”
    戚許蹙眉，怎麽說呢，自從經曆過和程誌的婚姻，她是打心眼裏覺得合適比喜歡更重要。
    雖然隻是"合作"，但和程誌相處下來，她雖然拘束，卻鮮少有不舒服的時候。
    他會尊重她的選擇，在意她的想法，有時候夜深人靜睡不著的時候，躺在床上想想，若是以後能找到這樣一個人生活一輩子，也是一種很不錯的選擇。
    但顯然蔣聿和程誌是不能比的，不僅給不了薑且愛情，也給不了他優渥的生活條件，還要反過來要薑且照顧。
    他雖然工作能力很強，但畢竟是個弟弟，有時候為人處世，還是和成熟男人不能比。
    方方麵麵，周衍都強過他。
    見戚許不吭聲，男人也讀出她的潛台詞了。
    冷笑一聲，說，“他不是什麽心思單純之人，玩玩就算了，她要是真受了什麽傷，我第一個找你算賬。”
    “……”戚許無語到發笑，“你沒事吧？我幫你們帶孩子，你怎麽還恩將仇報啊？”
    周衍冷笑，“你明知他沒安好心，還不阻止，我不找你找誰？”
    “她的脾氣你還不知道，我哪裏能勸的住，再說原本就是你先——”
    戚許一時嘴快，差點就說露餡了，忙不迭閉上了。
    周衍察覺出不對，擰眉，“我先什麽？”
    “你先…冷落她的，”戚許硬著頭皮編瞎話，“如果不是她在三年婚姻中心灰意冷，也不會移情別戀，所以你是自作自受，與我無關。”
    周衍嗤笑，半點沒把她的解釋當回事，隻對小家夥說，“一會兒也給媽媽帶支冰淇淋上去。她隻愛吃原味的。”
    露餡了，小家夥主動交代，“爸爸，對不起，我不該偷吃。”
    周衍沒怪她，父女倆親昵了一會兒，周衍便驅車離開了。
    看方向不是回婚房，應該又是去醫院了。
    看著漸行漸遠的車尾燈，戚許不由得歎了口氣。
    有人歡喜有人愁，蔣聿倒是和她完全兩種不同的心境。
    一進公司，他連腳步都是輕快的。
    “蔣組長這麽高興，該不會是和薑董好事將近了吧？”有員工見他來，諂媚的上前拍馬屁。
    “別胡說。”蔣聿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咖啡，笑著抿了一口，顯然很享受這種被人高看一等的感覺。
    對方是個會耍嘴皮子的人，隨便幾句話，就把蔣聿哄的心花怒放。
    蔣聿雖然高興，卻也知道無利不起早，直接開門見山說，“有事直說吧。”
    對方笑的雞賊，“家人最近生病了，我跑醫院遲到了幾次，被扣了全勤獎，蔣組長能不能替我說兩句好話，讓財務部給我補上？咱們部門，也就隻有你有這個本事了。等拿回了錢，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