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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丙看著朱雀在談笑風生間，輕鬆斷定兩位提爐人副指揮使的生死，心下自然清楚其中的風險和難處，目光隨即變得敬畏起來，低聲問道：“如果沒有大哥，我在你們三位的設計中，是不是也會毫無防備的死掉？”
    “當然！”
    朱雀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並認真說道：“如果老夫此刻還在南境，說不定也會隨時死在自己人手裏，提爐人副指揮使，雖然隻是個四品酷吏，但卻是個危險至極的位置，絲毫不亞於在邊境拚命的將士，你今後也要牢記住，提爐人恭維皇權，維護朝廷安穩，靠的不止是權力，更多時候還是要靠自己，隻有自己活著，才能繼續為朝廷效力，而很多時候，為了自保，是可以做出很多妥協的！”
    鐵丙深吸一口氣，似是被朱雀這一番誅心之言震撼到，沉默良久之後，方才喃喃道：“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怒斥你狼子野心，不尊朝廷法度，不敬提爐人的家法，因為師父從沒教過我這麽做……但細細回想起來，有些手段，師父雖然沒有言傳，但是已經身體力行的教過我，隻是我腦子笨，當時沒有領悟罷了！”
    朱雀聞言，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收起信件，沉聲道：“白虎如今隻是入局，想要讓他徹底送命，還需要慢慢醞釀，不過隻要西北的消息屬實，那他作為西境提爐人副指揮使，就不得不去查探，也不得不把命留下！”
    鐵丙看著朱雀自信十足的模樣，終是忍不住問道：“您設計戕害同級的副指揮使，雖然我才是從中受益的那一個，但我還是不禁想問，將來的您，就不會想殺地位更高的人嗎？”
    “不錯，已經開始動腦了，如果說你以前的腦仁隻有芝麻大小，現在怎麽也得是個鬆籽兒了！”
    朱雀讚了一聲，隨即正色道：“既然你這麽問了，那老夫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不過你小子不可能泄露出去，否則倒黴的還是你自己！”
    鐵丙聞言一怔，連忙認真點了點頭。
    朱雀並未開門見山，反而意味深長的問道：“你如今也是提爐人副指揮使，可知道自己的上官是誰？政務上受何人節製？”
    鐵丙雖然能力差，但對於提爐人的規矩和朝廷律法自然是爛熟於胸，當即答道：“四境提爐人雖然各自為政，副指揮使也有單獨向皇上遞交奏折的權力，可在政務上還是要受京城總部的節製，直屬上官還是京都的麒麟大人！”
    朱雀輕輕點頭，繼而又問道：“那你可知，在提爐人中，有些人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特殊，但實際上卻隸屬禦前，頂頭上司隻有當今陛下一人，這些人除了替陛下監視提爐人內部是否忠誠，偶爾還要替陛下處理一些私事，這種人又該算是幾品官呢？”
    鐵丙一時語塞，茫然道：“您的意思是，你就是……”
    朱雀攤開雙手，笑著歎道：“禦前受命，需要替皇上找一樣東西，並給了我便宜行事之權，隻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三品以下，皆可先斬後奏！”
    鐵丙喉嚨艱難滾動，一臉震驚的看著朱雀，心下已經是翻山倒海一般。
    從小到大，鐵丙都堅信提爐人是全天下最終規矩的衙門，因為隻有自身持正，才能做的監察天下，令百官折服。
    可是今日所言所聞，實在是讓鐵丙對提爐人的自豪與篤定，徹底崩塌！
    原來提爐人內部，是可以如此不遵法紀，如此鑽營權術，如此肆意妄為的！
    而且，這一切還是皇帝默許的！
    “小子，老夫今日和你說這些，是想提醒你把眼光放長遠些，這世上還有著提爐人觸碰不到的權力，還有著比所謂的規矩和家法更加牢不可破的鐵律，那便是皇權至上，天下皆草芥！”
    朱雀意味深長的長吟一聲，而後淡然道：“如果有朝一日，北境提爐人與京都總部陷入不可調和的爭端，不必在意麒麟那條老狗是不是你的上官，隻要記得你們的頭上都是皇帝，誰也不比誰高貴三分，若是能通過一些爭端，讓皇上注意到你，也未必會是一件壞事！”
    鐵丙一怔，隱約明白了朱雀的意思，但卻不敢做出任何回應。
    既不敢點頭答應，也不敢開口拒絕，隻能繼續保持震驚，保持沉默。
    朱雀看著鐵丙的反應，輕輕點了點頭，沉聲道：“這算是老夫替你師父教你的，也是曆代提爐人副指揮使必須要明白的一個道理，你現在還用不上，以後慢慢領悟吧！”
    “是！”
    鐵丙當即鬆了口氣，繼而說道：“五月初五即將到來，不老山雖然沒有接到天元令，但大哥還是想帶著雷三叔和大姐前去湊湊熱鬧，可是我前後派出十三批人馬趕往京城，始終都沒有回音，若是朝廷遲遲不派人前來對付那些活屍，我實在擔心此行的安危啊！”
    朱雀略作沉吟後，正色道：“這件事的確有蹊蹺，可能牽扯到了那位王爺，石頭如果非去不可的話，那也不是不行，你再派一隊人馬，別直接沿著關東山南下，走海上去東境，然後繞道南境再北上進京，將關東山的異常告知總部！”
    “可是，繞這麽大一圈，如何能趕上五月初五啊？”
    鐵丙疑惑道。
    朱雀擺了擺手，正色道：“讓你送信，是為了提醒京都那邊早做準備，免得引起皇室操戈！至於眼下，怎麽著都來不及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老夫最近接到了一份密旨，需要配合一位大人物，在關東山內做一件大事，也許可以從中謀求一絲轉機！”
    “您，要離開了？”
    鐵丙忙問道。
    朱雀點了點頭，繼而說道：“老夫會帶著你這裏的信鴿，具體的聯絡方式已經交給你了，等你們到了天元山後，記得早晚各傳一次消息，若是發現苗頭不對，當立刻啟用危險示警！”
    “前輩放心，我都記下了！”
    鐵丙認真應道。
    朱雀當即起身，淡然道：“好了，老夫也該走了，你要好好在北境經營，更要好好輔佐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