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這就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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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不塵又問了沈清川幾個問題,不過最終也沒有任何結果。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起身趕往棲霞穀。我也想要過去找些東西。”謝不塵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找了一把靈劍,“你試試,趁不趁手?”
“很好。”沈清川接過劍,挽了個劍花,唇角浮現出一點笑意。原本樸素的靈劍被他拿在手裏,好像頓時變作了什麽神兵利器,到他收劍之時,劍意仍凝於劍鋒之上,久久未散。
“有劍在手,我大概能發揮出原本實力的七成左右。”沈清川極其珍視地將劍收好,看得謝不塵一陣同病相憐。都怪蒼溟帝君,他們兩個現在可是一個賽一個的窮。
什麽仙尊不仙尊的,謝不塵心想,蒼溟帝君簡直就是個瘟神。
“有一件比較糟糕的事情,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應當在秘境最南端,棲霞穀卻幾乎是在最北端,”謝不塵看地圖說道,“中間還要穿越五個不同的區域,而這幾個區域中有三個是出了名的凶險之地。”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劃過,指出了幾個特別標記的地方:
“其一,萬獸森林,除了妖獸以外,在這裏遇上其他修士的可能性極大。”
遇上江蘊白的可能性也是最高的。謝不塵心想。
“另外兩個一是龐大海獸出沒、有時出現迷惑人心的蜃景的無盡幽海,二是岩漿流淌、毒煙彌漫、毒蟲類妖獸出沒的織炎山脈。”
沈清川看著與他們相距極遠的棲霞穀說道:“森羅域地域極其廣袤,秘境之中又有諸多限製,趕路要比在外界更加困難。門內前輩提起過傳送陣法的存在,如果借用傳送陣,就能夠省下不少時間。不過森羅域中危機四伏,即使是我派,也無法掌握全部傳送陣法的位置。”
“但我看各個區域的分布似乎並非天然形成,而是有人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規律,布下了幾座嵌套在一起的大陣。傳送陣法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大陣的各個節點處。”他思索道,“各層大陣中的傳送陣隻能將人傳送到大陣內的其他節點,不過若是能找到這三重大陣連接之處,就可以去往更遠的地方。”
“不錯,第一二重陣法的連接點在‘木’處,也就是萬獸森林,如果我們所料沒錯,傳送陣應該就在這片區域。”謝不塵在萬獸森林的核心區域畫下了一個圈。
他渾身都散發出一種非常愉悅的氣息。好久都沒有和人這麽愉快順暢地探討陣法了。
師父被害之後,謝不塵跟隨了師父的好友桓清寒,轉而成為桓清寒的弟子。但桓清寒性格孤僻,從不收徒,當初會收下他也隻是看在他曾努力回宗門求援、最後又因為此事險些身死的份上。由於桓清寒的性情,哪怕他已經行過拜師禮,也仍舊有些發怵,從來不敢叫桓清寒親近一些的師父,隻敢以師尊相稱。
後來他與師尊有了些師徒情分,桓清寒就更沒想過再收其他徒弟的事了。
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同門,別說是探討陣法了,就連找個人聊上兩句的機會都沒了!
至於他後來遇到的一些道友……居然一個賽一個的沒腦子,他跟那群人聊陣法簡直就是雞同鴨講,不先把他自己氣個半死都算不錯了,更別提像現在這樣不需多加解釋就能互相理解了。
沈清川流露出淺淡的笑意,也得出了結論:“第三重陣法將整個第二重陣法環繞了進去,重疊的則有‘火’、‘木’、‘水’三處,也就是西織炎山脈、萬獸森林核心和無盡幽海中靠近萬獸森林東緣的區域。”
謝不塵突然想起了書中寫過但沒怎麽被他注意到的一個小點:
主角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覬覦他美色的修士調戲,情急之下慌忙逃竄,結果從飛劍上掉下來一跟頭栽暈,醒來就在棲霞穀了。
那時主角就是在萬獸森林的核心區域裏。
難得的,他在想起書中情節時露出了微笑:“沒錯,我們隻需先去萬獸森林找到傳送陣,就可以直接前往棲霞穀了。”
沈清川想到秘境開啟的時長也不過就半月,覺得時間更加緊迫:“事不宜遲,我們盡快上路。”
……
“來了。”沈清川的手按在了劍柄上,望向傳來動靜的方向。
謝不塵還有心情坐在原地休息,不過是因為他感應到了自己的化身的存在。
他常年保持著至少往外放兩個化身的習慣,哪怕死了一個,再不濟哪怕他修為最高的本體死了,臨死前也有機會轉移到化身之中。早在來臨海域,他就分出了一個金丹初期的身外化身混進尋常修士之中,在森羅域秘境開啟的時候以正常的方式進入秘境。
他們現在已經快要抵達萬獸森林核心區域了,本該加緊趕路,但遇到的妖鬼越來越多,平白拖慢了速度。
“又是妖獸。”謝不塵的聲音中有些惱怒,沈清川的神色愈發冰冷。兩人不消多說什麽,已默契地朝著那處飛去。
和他們近日見到的景象沒什麽區別,同樣是妖獸對修士的殘殺。一條巨大的翼蛇噴吐火焰,一尾甩在一旁山壁之上,頓時有大片岩石滾落,衝著狼狽奔逃在人群滾滾砸去。
並非,而是這群修士修為都在金丹之下,麵對金丹期妖獸的攻擊能夠逃跑已經表現得很不錯了,而他們能夠不被威壓所影響,全仗著唯一的金丹修士為他們抵擋。
沈清川一劍斬去,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隻是一劍,身軀龐大的翼蛇便轟然倒塌,而那顆被斬斷的蛇頭則仍睜著嗜血的眼睛,滾落下山崖。
“馮師弟?”沈清川上前扶住一直牽製翼蛇的金丹修士,謝不塵聽他這麽說,才看出來這個狼狽得不行的家夥居然是馮玉書。
不過……
“馮師弟,你突破了?”沈清川看出他的修為,問道。
“……啊,師兄、咳咳,是你……”馮玉書耗費了太多靈力,先前完全是靠著一口氣撐著,現在獲救了驟然鬆懈下來,神思都有些恍惚,艱難地辨認了許久才終於理解了現在的情況。
他的目光又移向一旁的謝不塵,和見到沈清川時的放心不同,努力做出一副鄭重的模樣,擠出笑容:“這位前輩是……?”
秘境中大半的修士都在萬獸森林裏,為免麻煩,謝不塵早就戴上了麵具。
“我們曾合作煉過破障丹。”謝不塵提醒他。
“……謝前輩?”馮玉書驚訝。
“避免麻煩。”
馮玉書也反應了過來,有些歉意地看向謝不塵臉上的麵具。
他很快就又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小臂上潰爛的傷口中流出被蛇毒侵蝕的汙黑膿血,樣子看起來實在太過淒慘,讓沈清川和謝不塵忍不住皺眉。
“咳……師兄,我能夠突破,還是仰仗謝前輩咳咳咳……”馮玉書艱難地說道。
“閉嘴。”謝不塵看得直冒青筋,連話都說錯了,剛說完就立刻改口,“不對,張嘴。”
馮玉書還在愣著,沈清川直接上手強迫他張開嘴,謝不塵立刻給這家夥塞了一顆丹藥。
“傷成這樣,你再拖上一會兒就該掉境界了。”謝不塵冷聲道,“給你喂的是解毒丹,我看你是被毒傻了,身上的肉都快爛完了還能笑得出來。”
馮玉書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感覺好像都哽在了喉口,此刻情緒複雜至極,竟連自己想要說什麽都不知道了,隻剩下落淚的衝動。
“這瓶回靈丹送你了,當然,解毒丹可不是免費的,等出了秘境要記得付錢給我。”謝不塵找出來一隻玉瓶,遞給馮玉書。
馮玉書渾渾噩噩地收下了。出了秘境……他腦海中不斷浮現著這句話……真的還能離開這裏嗎?如果不能,能護持著師弟師妹們離開也好……反正他此前虛耗那麽多時日,就為了換得無心之人的一點憐憫,本就無顏再見師友……
“收心!”
沈清川的斷喝嚇得馮玉書渾身一個激靈,剛才那些紛亂的念頭突然間冰消雪釋。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生了執念,而且還是死誌,其中凶險不必多提。
“原來是我一直迷障……”馮玉書反複念了三遍,聲音越來越低,周身的氣息卻逐漸澄淨,等他抬起頭時,整個人的氣質已經變了。
謝不塵看他眉宇間心魔橫生的意味一掃而空,也不由覺得心情輕鬆幾分,打趣道:
“馮道友麵對我的時候也不用這麽謹慎吧?我現在和你師兄可是平輩相交,你要是拿著對前輩的態度對我,豈不是自降輩分?再說了,要是按年齡來看,我們或許還差不多呢。”
“唉?”馮玉書瞪大了眼睛。
就連沈清川也看向了他。
謝不塵不慌不忙:“玩笑,你不會真信了吧?”
“哦哦。”自從煉丹那日開始,馮玉書對謝不塵的態度就上升到了謝不塵說什麽他信什麽的程度,聽謝不塵這麽說,他也跟著點頭。
馮玉書大概是信了。謝不塵的心裏其實有些忐忑,他知道沈清川肯定是不信的,從沈清川能從幾個詞中猜出來大小千世界之別起他就知道了。
馮玉書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逡巡,也許是覺得氣氛太過詭異,他對著兩人拱手:“師兄,謝前輩,我的傷勢已無大礙,這就去把丹藥分發給師弟師妹們。”
他說完話就趕緊溜了,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架勢。
馮玉書在謝不塵麵前一向都緊繃過頭,謝不塵也沒覺得他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沈清川作為他的師兄,對他很是熟悉,覺得他表現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殊不知馮玉書才是真正覺得古怪的那個人,他甚至都開始懷疑師兄是不是被人頂替了。
為什麽師兄的眼神會那麽……柔和?
把這個詞用在沈清川身上,哪怕是在心裏,都讓馮玉書覺得渾身發毛。
唯一能讓他產生些許安慰的就是沈清川那無人可以模仿的劍意了,要不是因為那一劍,他現在恐怕不是覺得古怪,而是要提起警惕考慮如何帶師弟師妹們跑路了。
謝不塵看著馮玉書的背影,正覺得好笑,忽然聽見了一道冷冽的聲音。
他還是第一次從沈清川的語氣中聽出這麽明顯的愁緒。
“謝道友,”沈清川很輕地歎了一口氣,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秘境之中妖鬼橫行,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謝不塵望天,望地,思考該不該開口,又該如何開口,就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一道他不想聽到的聲音打破了靜寂——
【“師兄!你回來了?!你沒有受傷吧?”江蘊白焦急地跑向沈清川的方向,一張小臉急得發白,更顯得宛若瓷娃娃一般精致易碎,讓人禁不住心生憐愛。】
謝不塵臉上笑意未變,眼中的溫度卻消失了。
讓誰心生憐愛?誰寫的?
他猛地抬頭盯著江蘊白看,也許是目光太過熾熱,江蘊白竟然轉過了頭,和他對上了視線。
一瞬間,無數亂七八糟的形容在謝不塵腦中炸開。
可愛清純嬌媚易碎破碎感讓人忍不住放在手心嗬護金絲雀籠中鳥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充滿了占有欲……
在這段形容詞中,他看見了似乎是在指他自己的“戴麵具的神秘修士”專注地盯著江蘊白,眼中神色莫名。
可惜還沒有結束——
【:沈某怎麽消失這麽久,出場還是和陌生人在一起?不會是對小白不忠了吧嘔)。】
【:?你發這種評論是什麽意思,偷偷站蟹腳?這描寫不妥妥新攻出場嗎?】
謝不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