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雙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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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獸森林內,馮玉書的神色顯得有些不安。
    “還是沒有大師兄和謝前輩的消息?”
    “哎呀,小玉書你有什麽好擔心的,大師兄那麽厲害,怎麽會出事呢?”一身紅衣的清霄派弟子走了進來,“你不說了,還有個比大師兄還厲害的前輩跟著他嗎?”
    “再說了,要是真有什麽事連大師兄都解決不了,咱們上去也是送菜啊!”
    他和馮玉書完全是兩個極端,馮玉書有多麽正經,他就有多麽放浪形骸。
    這幾日以來,秘境之中的修士處境越發艱難,一開始結伴同行、尋求庇護的還是那些修為較低的修士,但到了現在,形勢劇變,各宗門都將能召集的本派弟子召集了回來,一同抵禦妖鬼。
    一眾獨自行動的清霄派弟子也趕了回來,給馮玉書分擔了不少壓力。這處基地已經擴大了數倍,除了清霄派弟子、和清霄派關係較好的門派以外,還吸納了不少散修加入。
    “戚子瑜!”馮玉書受不了他在自己耳邊嗡嗡亂叫,忍不住抄起丹爐扔了過去。
    “哎哎哎!你自己不心疼靈石我還怕你訛我呢!”戚子瑜趕緊接住丹爐,一副心在滴血的樣子,還將丹爐翻來覆去檢查了幾遍。
    “你就不好奇那位前輩和咱們師兄的關係嗎?不好奇那位前輩的身份嗎?”他八卦地衝馮玉書擠了擠眼睛,“我這裏可是有獨家資料。”
    “不好奇。”馮玉書不打算理他。
    戚子瑜卻沒有受到打擊,倒豆子一般地開口了。“咱們和天劍宗中間夾著的元洲城知道吧?元洲城百川商會的王昉王管事知道吧?我跟他有那麽一點點交情,”他用手比了個“真的隻有一點點”的手勢,“那老家夥難得看走了眼,一下子栽了個大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戚子瑜湊了過去,在馮玉書不耐煩的眼神中壓低聲音說道:“孟玄訴之前不是通緝了兩個散修嗎?王昉這元洲城管事不好當啊,他就起了念頭要去討好孟玄訴,結果查出來那兩名散修居然是同一個人!”
    “那又怎樣?”馮玉書聽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麽。
    “所以說你腦子轉得慢,怪不得會被江蘊白騙得團團轉……”戚子瑜意識到自己失言,差點咬到舌頭。他以為馮玉書會氣得轉身就走,沒想到居然毫無反應。
    “不是吧,你變性了?”他大驚失色。
    “你給我閉嘴,那叫轉性!”馮玉書開始生氣自己為什麽還對這家夥嘴裏的話有期待。
    “好吧好吧,略過中間那些步驟,直接說結果好了。簡單來說,就是我猜測謝前輩與先前被孟玄訴通緝的人是同一個人,所以才要隱藏身份。不過大師兄肯定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所以呢?”馮玉書不明白他在激動什麽。
    “所以說大師兄早就跟前輩認識了啊!聽你的描述我就覺得他倆絕對不清白,絕對有染!聽起來很般配啊你不覺得嗎?”
    戚子瑜頓了頓,又繼續說了下去,這回語氣難得正經了起來:“我從九歲上山,同為掌門弟子,這麽多年下來,大師兄和江蘊白品行如何,自認要比你們這些人看得清楚多了,隻是先前從不敢對人提起,怕人覺得我心胸狹窄,嫉妒江蘊白。”
    見馮玉書要開口,他趕緊加快語速補充道:“我當你是朋友才對你說的啊!你可別打我!”
    雖然馮玉書一個金丹前期的丹修,真要動手也根本打不過他這個金丹中期的劍修吧。
    “你說得沒錯。”馮玉書歎氣,不等他再咋咋呼呼地說廢話,直接問道,“你找我不隻是要說這些吧?”
    聞言,戚子瑜布下隔音禁製,正色道:“別問我怎麽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大師兄和謝前輩有危險;咱們門派呢,也是要有點糟糕了。但是放心,我已經幫忙爭取到了百川商會的支持——”
    不等馮玉書發問,他就幹脆撤掉了禁製,讓他想問也不能現在就問出來。
    這時,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見馮玉書和戚子瑜,行禮道:“馮道友,戚道友,既然兩位都在這裏,我也就不用費力找人了。”
    “周寒道友?”馮玉書對著來人問道,“是妖鬼又有什麽動向嗎?”
    被他稱作周寒的修士是最早加入的散修之一,不光有金丹初期的修為和一手不俗的法術,更是見識卓絕,所出的計策讓幾輪妖鬼大軍接連折戟沉沙。加上他溫潤至極的氣質,不論與誰交談都能和人迅速地熟悉起來,這幾日,正是他將營地之內一眾散修和各派弟子組織了起來。
    周寒不多說什麽,徑直走來,將一塊留影石置於兩人麵前:“請看此物。”
    抬手之時,露出了腕間清光流轉的鈴鐺,讓戚子瑜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
    一滴冷汗從謝不塵的額角滑下。
    隨著陣法的逐漸完整,他勾連符文節點所用的時間就越發漫長。畢竟稍有不慎,他與沈清川數個時辰的努力就可能徹底白費。再加上布陣之時還需要注意引入的靈力,如此一來,神識的消耗又增加了數倍。
    他對沈清川的能力卻沒有絲毫懷疑,既然已經決定將另一半陣法交給沈清川,他便不會再產生任何質疑。
    但依現在的神識耗費……他控製不住地有些分心,原本已經要完成的陣法突然不穩了起來,命輪天書之上陡然飛出一道青色的光芒,陣法之中的眾多符文緊跟著騰起了青金的光輝。眼看著就要崩潰的陣法居然就這樣穩定了下來。
    謝不塵不敢遲疑,看見那道青芒的一瞬,他陷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仿佛看到有仙人繪出無數符文,每一筆都暗含無上道意,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那些符文升上天穹,竟化作燦爛天河……再定下神,卻忽然陷入迷惘,不知究竟是符文化作天河,還是曾有人描摹天河,將其間星辰真身以符文的形式記錄下來。
    這樣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他想起現實之中與沈清川一同布陣之事,卻發覺繪製符文之人變成了自己。
    再次麵對這些符文的時候,謝不塵竟發覺他所修的功法竟然與之隱隱呼應。
    這一刻,仿佛雲開霧散,抑或陡然升上高天,發覺昔日橫亙在眼前的山嶽不過是路上的一道車轍,無邊滄海也不過杯中之水。
    他跟隨著那縷道意的指引,一氣嗬成地填補了剩下的符文!
    沈清川身上最後一絲讓人感到疏離的氣質也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熾熱至極的目光。
    陣法突然開始崩潰的時候,沈清川也跟著遲疑了起來,猶豫是否要跟著收走靈力。不論如何,他更不想讓謝不塵受傷。現在卻忽然感覺到謝不塵周身滿是玄妙道蘊,氣勢也跟著節節攀升,竟然有突破之勢。
    ——這樣的人,即便他什麽都沒有做,自然也可以輕而易舉地蠱惑他的心神。更遑論他待自己如此不同。
    沈清川不知道他的眼睛有多亮,那是一種讓人看過去便覺得如同看到了一團火焰般的灼熱明亮,即使閉上眼睛,火光的殘影也依舊印在了眼中,久久不能散去。
    謝不塵望向他,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灼灼光華,那種……眼中隻有自己的專注、不加掩飾的傾慕和濃烈到讓他心髒悸動的情感。
    求道之路,若能得一知己如此,此生無憾!
    隻是,
    紛亂的思緒從謝不塵的心頭漫過,上方突然落下了什麽東西,迅疾如電般飛向沈清川,兩人間仿佛天地之中隻有彼此的氛圍被突兀打破,一齊朝著那個東西出了手。
    “這是?”沈清川疑惑地看著貼在他掌心的破碎鏡子般的東西,交給謝不塵。
    “這就是造化碎片。”碎鏡剛一出現,謝不塵就察覺到了它便是造化碎片,這也是某種玄之又玄的感應。再和書中描寫對應,他便確定這東西絕對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沈清川不禁默然。
    早在看到謝不塵召出命輪天書的時候,他便感覺到一種不知來由的熟悉感,下意識地想要開口詢問,卻知道自己怎麽也不能問出來——那樣的話,豈不顯得像是他在覬覦謝不塵的法器?
    現在造化碎片現世,不選擇修為更高的謝不塵,卻直奔他而來。那一刻,沈清川周身運轉的靈力都隨之一窒。而當他再度從造化碎片之上感受到同樣的熟悉感時,慌亂且壓抑的情緒占據了沈清川的胸膛。
    他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將造化碎片交給謝不塵,即使他清楚謝不塵知道後也不會立刻做出決斷,也不希望有任何可能讓他們兩人關係疏遠的因素出現!
    謝不塵從未見過沈清川有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正想問他,卻忽然看見了最不想看到的人影——
    “師、師兄!”
    江蘊白語氣激動,明明是朝著沈清川奔來,中途卻身形一顫,眼看就要倒在謝不塵的身上。
    【看到師兄,江蘊白蒼白的小臉上立刻浮現出期待的光彩,他的手臂上還殘留著斑斑血跡,眼眶和鼻尖都因為忍受疼痛而微微泛紅,一看就是被妖王欺負得狠了。】
    【然而他沒走兩步,天陰之體的弊病再度發作,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般,昏昏沉沉往地上倒去。眼看著離地麵越來越近,他伸手抓向離他最近的那人的衣袖……】
    就在這時,江蘊白被青丘旭一把拉住,圈在懷中,沒能再向前半步。
    謝不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子。
    妖王幽幽的獸瞳劃過沈清川的身影,高傲得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裏,落在謝不塵身上時卻猛地一凜,流露出些許忌憚神色;然而看到造化碎片,貪欲立刻占據了上風。
    壁畫內外的空間不知何時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