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死去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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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休日的第二天,她們又去找約德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度大賽助漲了他的人氣,他這段時間的朋友多到不可思議,連以前總愛嘲笑他的肯特這次都坐在他旁邊。
見小隊的另外兩個人來了,和約德說笑的肯特雙眼一亮,熱情地朝她們招手。
“瞧瞧是誰來了!我們無比默契的雙子星!”
他站起來,作勢要把位置讓給格莉特二人,索菲亞趕緊擺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不用了,謝謝!我們隻是來一會兒就走,和約德說幾句話而已!”
“那真遺憾。”肯特又坐下去了,“你們找約德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想讓你打聽一下阿勒克托·薩姆斯的關係網,或者有什麽親近的人,我們急需這份情報。”
約德瞪大了眼睛:“等等!你的意思......你想讓阿勒克托代替我的位置?這是否也太異想天開了點?”
“事實上,他已經拒絕過我一次。但機會都是自己爭取來的,不努力一下,又怎麽知道這個想法不會成功呢?”
肯特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們,大膽的程度從沒讓我失望過。”
格莉特對約德伸出兩手指:“兩百金幣,接不接?”
約德搖了搖頭。
“還要往上加!?這已經是普通人半個月的夥食費了!你就不能動一下你的腦子縮減費用嗎?”
“不,我是說,免費。”
索菲亞有些驚訝,“約德,我知道你想盡量減少我們的支出,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毫無所求地說出他們所知的情報的,更何況阿勒克托身為曾經的薩姆斯。”
“大多數消息隻能向那些看不起平民的貴族詢問,你確定要替我們來付這筆錢嗎?”
“不,”肯特搖了搖手指:“準確來說,是我們所有人來替你們付。”
他一隻手摟住約德的脖子,向她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們可能不知道你們在我們平民中有多受歡迎!”
“因為這幾場比賽,你們已經成了我們的平民代表!劍士分院每位平民劍士都由衷地為你們感到驕傲!是你們向那群狗眼看人低的貴族們證明了:就算是隻穿得上粗布麻衣的平民,也能在比賽中勝過那些自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姐少爺們!”
他堅定道:“就算你們輸掉了決賽,在此之前,我們都會為你們提供我們能提供的一切幫助!”
“他們的熱情就是如此火熱。”約德笑著拍了拍桌子,“可別讓那些支持你們的人失望啊。”
“拜托!可別來這套!”格莉特受不了地說停。
她問:“既然如此,那消息什麽時候才能出來?”
“最遲明天。”
“夠快!那我們明天再來找你。”
走之前,她把一顆留影水晶放在了桌上,意味深長道:“錢不夠了就去看裏麵的內容,你們會明白去找誰的。”
“這是什麽?”
“別問,看就是了。”
目送她們走到教室門口,肯特站起來拍了拍衣角,擼起袖子道:“該我們出場了!”
隔天下午。
正要往劍士分院走的格莉特和索菲亞剛出門就被一位身材強壯的女劍士堵住了。
她背著一把沉重的大劍,戴著棕色皮手套的手遞給格莉特一張字條,“這是薩姆斯家族一位遠房親戚的住址,叫多倫多·米狄,是阿勒克托表姑的大女兒。”
“她當年為了避禍而躲到鄉村,現在正在溫斯頓一家名為“紅胡子”的酒館當招待員,下午六點下班與另一位夥計輪換,距離霍裏蘭卡並不遠,你們完全可以走過去。”
溫斯頓是葛麗迪亞的首都,一些重要的建築包括霍裏蘭卡學院都建在這。
接過紙條,格莉特對這名女劍士笑了笑,說:“謝謝你的幫忙。”
拿到了阿勒克托遠房親戚的地址,格莉特又在宿舍樓大門等了一會兒。
索菲亞回房間取她的法杖了。
自從第一場比賽被酸液侵蝕之後,那根法杖就一直沒有時間修複,這次剛好出校,順帶著一起解決。
等索菲亞下來,二人一同出了校門。
一輛紅黑兩色的貴族馬車從身前駛過。
寬大的車輪過後,白牆紅頂高度不一的眾多建築展現在她們眼前。
赤著腳的報童甩著報紙四處叫喚,幾位服飾奢華的貴族婦女手握羽毛折扇在一家化妝鋪前挑選脂粉。
女仆圍著白色圍裙提著沉重的木桶吃力地從樓上下來,作為流浪民族的吉普賽人紮著帳篷用一張毯子擺出從世界各地淘來的新奇貨,還有女郎跳著肚皮舞引來路人圍觀......
熱鬧的街道熙攘而生活氣息十足,三個巡邏的士兵見到她們尊敬地點了點頭。
魔法當道,誰也不會去想惹怒一位從魔法學院走出來的學生。
時隔一個月,她們再次站在了溫斯頓的華爾街上。
給路過的乞丐施舍了一枚金幣,格莉特看準前方一家掛有法師尖帽木板的魔法商店,牽著索菲亞穿越街道走了過去。
打開玻璃門,係在把手上的鈴鐺響了一下,一位穿著黑色法袍的八字胡商人走了過來。
他一見她們胸前那枚白兔捧著水晶球的鎏金校徽就笑了,說:“霍裏蘭卡的學生?來我這兒的學生可不多,大多數法師都會選擇以撒的魔法商鋪,他那裏的東西好看又實用。”
“可是貴啊,不是嗎?”格莉特誠實地聳了聳肩。
“哈哈哈哈哈哈,小姐,我記得你,這句話勾起了我的記憶。”
“第一次見麵時你也是這麽回答我的,你這麽誠實的人可不多見了。”
“哪裏哪裏,基本美德罷了。”她故作謙虛地擺擺手,讓索菲亞把法杖放到商人手上。
對方接過去細細摸了幾下,給出一個具體答複:“大概一個小時可以修好,您看行嗎?”
“價格呢?”
商人撫了撫嘴唇上方的八字胡,說出了一個數字:“一百金幣,已經給您打折了。”
“成交!我就知道您是個值得深交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感謝密斯特拉注;魔法之神)賜予了你這張甜蜜的嘴吧!”商人開懷大笑,伸手請她們在椅子上等待,“放寬心,我一定會把這根魔杖恢複如初的!”
他轉身,鼓起的啤酒肚還沒碰到擺放著魔法用具的櫃台,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叫忽然傳來從外邊,緊接著地麵震了一下,爆炸的巨響伴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開!
“嘭——!!”
“捂住耳朵!”他大聲叫道。
三人齊齊蹲到地上捂住了耳朵,一陣頭暈目眩的耳鳴後,那種令人難受的感覺消失了,眼前不再是迷蒙的白花花一片,但店鋪之外的嘈雜比之前更甚。
緩緩鬆開手,索菲亞驚疑不定地看向格莉特,“發生什麽事了?”
“我們去看看。”
確認過那些迅速聚集的士兵並沒有闖進店裏的意思,格莉特轉頭看她,“走,一起去?”
“好。”
見兩人站了起來,商人老板趕忙製止:“姑娘們!請別在局麵穩定下來之前走到外麵去!”
“放心吧!我們就在裏麵看看。”
拉著索菲亞慢慢走到門口,格莉特探頭探腦地往外看,鞋底卻忽然踩到了什麽黏黏的液體。
她低頭一看,身後的索菲亞驚叫起來:“格莉特!是血!血!”
順著流入門縫的血跡一路往上看,一個死不瞑目的士兵正歪著頭死死瞪著二人。
未被頭盔遮住的臉血肉模糊,一隻眼球中間還插著一塊飛出去的玻璃片,貫穿了他喉嚨的匕首在昏黃的夕陽底下泛著冷冷寒光。
後趕到的士兵快速抓起他的肩膀往外拽,鮮紅刺目的血跡拖了一路。
還有其他葬身於此的帝國士兵屍體被陸續抬出。
從未真實地見過死人、穿到亞特蘭大陸也一直活在洛克小鎮和霍裏蘭卡學院這兩個溫室的格莉特忽然打了個冷顫。
即便兩世加起來一共活了將近五十年,來自二十一世紀大部分人都遵紀守法的華國的張湫如還是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狠狠衝擊到了。
她第一次認識到了這個西幻世界的殘酷,以一名士兵的逝去。
抱住索菲亞安撫她的情緒,同樣也安撫了自己的情緒,格莉特對麵露擔憂的商人老板笑了笑,說:“我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那就好,堅強點!姑娘們,這在亞特蘭是常有的事,溫斯頓也不是第一起了。最近那些革命軍們的手伸得越來越長,不僅在葛麗迪亞各處小鎮到處搗亂,連作為首都的溫斯頓也出現了。”
“至於剛才的刺殺,參考之前的流言,大概是那幾名士兵是在向居民們征稅,而那群人最愛的事情就是在士兵們征稅的時候了結他們的性命了——順便一提,我也覺得那些士兵非常討厭。”
“那人人都知道這些革命軍到達溫斯頓了嗎?”
意識到這是個打聽情報的好時機,格莉特捧場地追問。
“毋庸置疑地!當然,我們可不敢光明正大地談論這些,光是聽到與“革命”兩個字相同的發音,那些士兵的視線就要把我射穿了!”
“這在溫斯頓是個連小孩都喜歡湊熱鬧的熱門話題,另一個話題嘛,自然就是你們學院正如火如荼進行的年度大賽啦!”
他湊近她們,“我和另一條街的以撒每天都會派人去打聽大賽的最新情報,就在前幾天,仁家族的獨女珈藍·仁竟然輸給了一隊此前籍籍無名的平民們!這可把我樂壞了,逢人就要說道幾番,要是他們能贏得比賽,也不知道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莫瑞裏弗大魔法師!”
“說起宮廷法師,我又要和你們分享一個小秘密了。”
終於找到合適的人能讓自己的嘴痛快一下,商人老板態度神秘地觀察了一眼外麵,見沒人經過才悄聲道:“小道消息,據說路易國王不顧財政大臣的阻攔執意要發布新的征稅政策,是因為他正在研製能使自己永生的魔藥。”
“為此,他還招攬了一大批煉金術士,其中有好些以煉金聞名的侏儒,在王宮的地下室夜以繼日地勞作著,源源不斷的金幣被燒掉,就算是國王也會缺錢。”
“知道為什麽今年的年度大賽忽然會有十萬金幣的獎勵嗎?因為國王想要招攬更多人才。隻有有才幹的人越多,他離長生不老的美夢才會越近!”
聞言,格莉特與索菲亞相互對視。
那她們豈不也是其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