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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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歌帶著高金蘭在西府井站下車。
“這哪兒哪兒都有路,要怎麽走啊?”看著前麵好幾個路口的路,高金蘭苦著臉犯難。
送佛送到西。江天歌就順著地圖,帶著她往榆錢胡同的方向去。
“啊!哎呀!桂芳!”看到前麵的人,高金蘭激動地大喊,“桂芳!我是金蘭啊!我到啦!”
江天歌看向被叫做桂芳的人,她四五十歲的年紀,身上是常見的保姆打扮,頭發規矩地梳在腦後,穿著規矩,幹淨,腰上還係著圍裙。
“呀!金蘭!你這麽快就到啦!”周桂芳也很激動,快步地跑回來,手上提著的醬油被她跑得一晃一晃的。
兩姐妹激動地抓著手,“走!金蘭,我帶你到家裏去,昨天我就跟老爺子和老太太說了你要來,跟他們打過招呼了!”
高金蘭笑得見齒不見眼的,她心裏雖然很激動,但也沒忘記江天歌。
“小同誌,走,我們一起!桂芳,這個小姑娘可幫了我大忙,是她帶著我,我才找到這兒的,我們把她也帶上吧!”
周桂芳這時才注意到一旁的江天歌。
聽到高金蘭的話,周桂芳皺著臉說:
“不行。我是提前打過招呼,才能把你帶回家裏。我那雇主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不能隨便帶人進去的。”
周聽到桂芳這麽直白的話,高金蘭麵色尷尬看向江天歌。
江天歌本來就沒有去的打算,現在聽到周桂芳的話,她對高金蘭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就聽到周桂芳壓低著聲音對高金蘭說,“今天我那雇主家的三兒子回來,他可是在南邊立了大功,回來要當大官的……”
漸行漸遠,聲音也越來越小。江天歌也沒在意。
她一邊走著一邊找招待所。
榆錢胡同附近,就有一家招待所。
但從外麵看去,門框上的牌匾破破爛爛的,門口堆著一堆沒有清理的垃圾,江天歌看了一眼,就決定換一家。
又上了公交車,坐了兩站,找到一家幹淨整潔的招待所。
定了房間後,她又問服務員拿了鑰匙,去澡堂洗澡。
江天歌雖然沒有潔癖,但她是習慣天天洗澡的人。
昨晚在火車上,沒辦法洗澡,在招待所的澡堂洗過了澡,把自己從上到下都收拾整齊了,江天歌才感覺身上舒坦了。
因為在火車上睡了一整天,江天歌現在不困,但卻有些餓了。
北城最有名的,莫過於烤鴨了。江天歌研究了一番,決定去一家叫作禦德坊的餐館,聽說那兒的烤鴨很出名。
禦德坊的名頭很響亮,“八十多年老字號”、“大師傅是宮廷禦膳傳人”、還有什麽“末代皇帝的親弟弟親口稱讚”,貼了不少標簽,營銷宣傳得很到位。
門口的牌匾,內裏的裝潢擺設,應該也都是花過心思的,大氣明亮,古香古色,的確有那麽點兒宮廷禦膳的味道。
看了下菜單,江天歌把想吃的,都點上了。最後,她猶豫了一會,點了一份豆汁。
上輩子,她也經常來北城。但每次出來外麵吃飯,不是和同事一起,就是和朋友一起的,他們都不喝豆汁,所以她也一直都沒有嚐過豆汁。
今天,是她一個人出來吃,看著菜單上的那幾個字,她就突然有些好奇,都說豆汁難喝,那它到底是什麽味的?
聽說有些老北城人,很愛喝豆汁。按照她的身世,她的親生父母,應該也算得上是老北城人。
既然這樣,那會不會,她也遺傳了能接受豆汁的味蕾?
想到這,江天歌就有些躍躍欲試。
等了一會兒,服務員把豆汁送了上來。外觀上看,它跟豆漿很像,都是乳白色的,很正常的顏色。
江天歌又湊近,聞了聞它的味道,味道也還好,並沒有難聞的氣味。
江天歌放下心來,把碗端到嘴邊,喝了一大口。
豆汁進到喉嚨,江天歌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呃嘔……”
江天歌:“!”
靈魂和味蕾同時被虐待,是什麽感覺?就她此刻的感覺。
她那有血緣關係的爹媽,根本沒有把能接受豆汁的味蕾遺傳給她!果然是不靠譜的!
“哈哈……”
江天歌:“……”
連喝了好幾口水,把嘴裏的那股味壓下,江天歌才有時間扭頭去看嘲笑她的人。
是一個剪著寸頭、鼻梁高挺的男生,十八九歲的年紀。
看到她看過來,男生衝她咧嘴笑了下,露出兩顆虎牙,從表情上能看出他有些心虛。
盯著他打量了一番,江天歌才收回目光。
——
“陸緒文,你幹嘛?”李政雲看陸緒文問發愣,也轉過頭,看到一個皮膚很白、長得很好看的女生。
他回過頭來,疑惑地問陸緒文,“你認識?”
陸緒文搖頭,“不認識。”
李政雲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不認識你還盯著別人看?還對別人笑?”
陸緒文不理他,隻催促說,“快點吃,吃完我要回家。”
“欸,別呀,等吃完了,我們再去和附中那幫人打一場,好好挫挫他們的銳氣,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囂張。”李政雲興致昂揚地說道。
不管在哪裏,每個學校,都有一些混日子的人。
本來,他們不是附中的,附中的那幾個刺頭,和他們也扯不上關係。但是,誰叫他們竟敢欺負他的妹妹,李政雲就徹底和他們杠上了。
架是不能經常打,但總要在其他的方麵,挫挫他們的銳氣。
剛才,他們就在籃球場上,把附中那幾個自稱為是“球場霸王”的人,打得落花流水,灰頭土臉,非常解氣!
對待敵人,就應該要乘勝追擊,一鼓作氣地把他們的氣焰都給消滅了!“他們肯定還在那兒,我們吃完再過去!”
但陸緒文卻沒什麽興趣了,“要打你們去打,我不去了。我九叔今天回來,我要早點回家。”
聽到他的話,李政雲幾人都抬起頭來,詫異地看向陸緒文。
“今天回來?”李政雲也不惦記打球的事情了,他好奇地問道,“聽說這次演習,你九叔又立大功了?"
要說這北城,也是人才濟濟、天之驕子,一抓一大把的地方。而陸緒文的九叔,陸正西,則是這北城裏,驕子中的驕子。
陸正西打小就聰明,小時候就是胡同裏的一霸,從上到下,沒有不誇他的。
陸正西十六歲就考上軍校,在學校裏就多次受到表彰,進入部隊後,更是立功無數。
從年齡算,陸正西和他們,差不了幾歲。但是,從成就上來看,卻是相差了一個大天塹,陸正西如今的人生成就,是他們望塵莫及的。
家裏的長輩,經常喜歡拿別人家的孩子來做對比,舉例說教。
如果對比的是其他人,他們心裏多少都會有不服。但如果對比的是陸正西,那就沒有不服的了。
對於陸正西,他們不僅沒有不服,還非常崇拜。
就比如現在,聽到陸緒文提起陸正西,幾人飯都不吃了,一個勁地追問陸正西的消息。
“立功,那不都是正常的嗎。”說起自己的九叔,陸緒文就得瑟起來了,完全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麽寫的,“我九叔一個人,把對手的一個團給滅了……”
幾人都是軍事迷,就興致勃勃地說起了這次在南邊的演習。
兩桌隔得並不遠,江天歌把豆汁推遠了後,一邊吃著她點的菜,一邊側著耳朵地聽他們說的話。
她本來還期待能聽到點,關於她那當官的親爺爺的信息,結果一點都沒有。
四個大男人,不是說那個什麽“九叔”,就是說軍隊演習打仗的事情。
果然是男人。
陸緒文幾人吃完要走的時候,江天歌也剛好要出來。
在門口遇上,陸緒文悄悄放慢腳步,站到江天歌身旁,小聲說道:“同誌,抱歉哈,我剛才不是故意要笑話你的。”
江天歌淡淡地“嗯”了一聲,隨意地掃了他一眼。也是這一眼,她表情一變,推開陸緒文就往外跑。
“欸?”被猛地推開,陸緒文一臉懵,他剛才隻是因為看到,她被豆汁兒苦得呲牙咧嘴的,臉皺得跟動物園裏的猴子似的,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不是故意要笑話她的,他也道歉了,怎麽還這麽生氣呢?
陸緒文納悶地看向江天歌跑出去的背影,看清楚前麵的情況後,他說了聲“臥槽”,也快速地追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