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天歌這麽一通搶白打岔，江援朝的情緒倒是輕鬆了不少。他拿鑰匙開了保險箱，從裏麵取出一個盒子。
    見江天歌盯著盒子看，江援朝就解釋說：“這盒子……是你媽媽的。”
    其實，這盒子算得上是方韻的嫁妝。
    當年他和方韻結婚的時候，方家給方韻打了不少好東西當嫁妝。
    這盒子，是打給方韻裝首飾的。
    聽到江援朝的話，江天歌“哦”了一聲。
    就算江援朝不說，從他珍而重之的動作中，也能看得出來這是方韻的東西。
    盒子是黃花梨木的，上麵雕刻著花和鳳凰的圖案，雕工精美，栩栩如生，想必是挑最好的木材，請最好的工匠雕的。
    盒子上還有一把小巧的鎖。
    江援朝動作輕柔地把鎖打開，仿佛像對待一件寶物一樣。對江援朝來說，這確實也是一件珍視的寶物。
    盒子打開後，江援朝又從盒子裏拿出一個……盒子。
    江天歌：“……”
    大盒裝小盒的，這該不會是個俄羅斯套娃吧？
    好在，裏麵沒再有其他的盒子了，隻有一本厚厚的相冊。
    江援朝沒有馬上把相冊打開，隻是定定地盯著它出神。
    江天歌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也沒有催。
    別人升官發財就想著死老婆，恨不得馬上娶一個年輕貌美的。像老江這樣，老婆離開這麽久了，還一直念念不忘、沒有他心的人，可是不多的。
    癡情也不是罪過，就讓他癡著吧。
    過了好一會兒，江援朝才有動作，把相冊打開。
    江天歌湊頭過去，就看到相冊上的一男一女。
    男的是江援朝，女的應該就是方韻了。照片雖然是黑白的，但卻仍然掩飾不住兩人的好樣貌，男俊女靚。
    兩人雖然沒有肢體接觸，但卻能讓人看到他們之間情投意合的默契和甜蜜氛圍。
    江天歌盯著方韻的五官看。
    其實，從照片上可以看出，方韻的五官，是和她有著四五分相像的。但與她不同的是，方韻的身上、臉上，都透著一股溫婉的氣質。
    江天歌看得認真，一張一張地往後看，看到一半，她突然頓住，腦中靈光一閃。
    她知道為什麽會覺得方韻熟悉了！
    在上輩子，她可能見過方韻。
    江天歌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竟然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她眼神複雜地繼續往後翻，越翻下去，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心情複雜地抬起頭來，江天歌聲音呐呐地跟江援朝做最後的求證：“我媽媽她，除了方韻這個名字，還有沒有其他的名字稱呼嗎？”
    在江天歌看照片的時候，江援朝的目光，也一直鎖在照片上。
    聽到江天歌的話，江援朝目光閃了閃，他喉嚨動了動，回答說：“你媽媽……她有小字，她的小字叫德音。”
    方家的老太爺，是前清的舉人。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很在意古法禮儀的。方家的每個孩子，到了年紀之後，都會取小字。
    方家幾個孩子的字，都是方老太爺從《詩經》《禮記》這些古籍裏選出來的。
    “德音？”江天歌眼睛瞪圓了一圈，她壓著震驚追問，“是‘我有嘉賓，德音孔昭’的‘德音’？”
    江援朝點頭，“嗯。”
    江天歌又問：“方家現在是在港城落根，他們還發展得很不錯？”
    江援朝又緩緩地點了點頭，“……聽說是。”
    當年方家雖然走得狼狽匆忙，沒能帶走多少東西。但是，憑著方家人的頭腦和本事，在港城白手起家，東山再起，完全不是問題。
    德音，是‘我有嘉賓，德音孔昭’的‘德音’。
    方德音，港城方家的方德音。
    江天歌：“……”
    得到確切的答案之後，江天歌怔住了。
    這……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些？！
    在上輩子，她最尊敬、最感謝的人，是那位把她從垃圾桶裏撿出來的軍人伯伯。而僅次於軍人伯伯的，是她在國外留學時遇到的一位華人教授。
    那位華人教授，名字叫做方德音，出自資產豐厚的港城方家。
    方德音教授相貌出眾，家世顯赫，能力超群。在方德音身上，能看到歲月不敗美人的具象。
    她引以為豪的計算機知識和本領，有一半是來自於這位方德音教授。
    而現在告訴她，方德音教授，其實是她的親生母親？
    上輩子那個清冷嚴肅的方德音教授，是她媽媽？！
    江天歌覺得自己要好好消化消化這個消息。
    在上輩子，她雖然當過方德音的學生，但和方德音的接觸，並不算多。
    她剛看到方韻的照片，覺得有熟悉感，但卻沒有想到方德音身上，因為方韻和方德音的氣質感覺，相差太大了。
    照片上的方韻，溫婉美麗，笑容甜美，像一個泡在蜜罐裏的幸福公主。
    但在她的印象中，方德音卻是冷清嚴肅，很不愛笑的。
    方德音獨來獨往，不喜歡交友，不喜歡被打擾。即使是麵對她這個自己親自指定的學生，也不意外。
    除了課業上的事情，從來不會有其他的深交和溝通。
    當時在學校裏，不少人都對方德音選了她當學生而感到驚訝，她自己也有些驚訝。
    而同樣讓她驚訝的是，後來她畢業回國的時候，方德音出乎意料地竟來送了她。
    江天歌記得，當時方德音看自己的眼神，很複雜，似是有不舍，有懷念，有掙紮。那是她第一次在方德音身上看到了除清冷嚴肅之外的狀態。
    方德音的眼神，很像是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在離開之前，她問了方德音，為什麽會選她當學生。
    江天歌還記得，方德音當時的回答：“合眼緣。覺得你像我的女兒。”
    所以，她就是方德音懷念的那個去世的女兒？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她是自己當了自己的替身？
    見江天歌問了兩個問題，就愣愣地瞪著眼睛，江援朝麵上閃過疑惑，“怎麽了？”
    江天歌看向江援朝，“沒……沒什麽……我就是……”
    江天歌頓住，她想起江援朝剛才說的話。他說，方德音再婚了？
    但在她的記憶中，方德音隻有一段婚姻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