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來到客廳，就看到古青檸雙手捂著小腹，身子像小貓一樣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側躺在沙發床上。
    一張小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小嘴倔強緊繃著，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她這個樣子，讓人看著有些心疼。
    餘至明也是心中一軟，不過麵上卻是一副平靜無波，公事公辦的模樣。
    “古青檸，平躺，方便我做檢查。”
    餘至明說完這話，古青檸就有了反應。
    她的眉心凝出了小疙瘩，臉上露出了更加痛苦的表情，身體卻是緩緩的開始展開。
    顯然，這家夥不想在餘至明麵前示弱。
    餘朝霞一臉擔心和心疼的問道：“老五，會是急性闌尾炎嗎？”
    “或是，急性腸胃炎？”
    餘向晚也猜測了一句，又急忙補充說：“老五，我們今天在外麵吃了好多東西，生的熟的、冷的熱的，還有不少海鮮。”
    “會不會是吃壞肚子了啊？”
    餘至明沒有回應，見古青檸一副不服輸的姿態，強迫自己伸直了身體，又躺平，趕緊上手在她小腹上輕拍輕按了幾下……
    他的每一次輕拍，每一次輕按，古青檸臉上的痛苦表情，就會加深一些。
    不過，古青檸一直緊咬牙關，堅決不讓“痛”字從嘴裏衝出來。
    好在餘至明沒有讓她受多少煎熬，很快給出了一個診斷。
    “是腸套疊，回腸套盲腸，這可是一兩歲小孩子才容易得的症狀。”
    “成年人可是少見呢。”
    餘至明稍微揶揄可一句，又補充說：“古青檸，我可以通過按摩，解除你的腸套疊症狀，隻是這個過程中稍微會有一些疼。”
    “你需要忍一下！”
    “哎，等一下……”
    古青檸忽然出聲喊住了餘至明。
    再也堅持不住，假裝不了堅強的她，帶著哭音問：“會有多疼啊？”
    “餘至明，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是你可不要趁機下黑手啊！”
    “我告訴你一件事，我這人對疼痛很敏感的，很怕疼，你一定要輕點下手啊。”
    她又討饒道：“好不好啊？”
    餘至明看向古青檸的臉。
    她的眼眸裏已滿是淚水，小臉上是一副可憐兮兮的請求表情。
    餘至明依然繃著表情，說：“古青檸，現在你我之間的關係，是醫生和患者的關係。”
    “作為醫生，我恪守醫生守則，不會做不職業的事情，對你暗下黑手的。”
    “至於對疼痛敏感……”
    餘至明輕哼一聲，道：“除了天生沒有痛覺神經的家夥，誰對疼痛不敏感啊？”
    “你就暫且忍忍吧！”
    話語之間，他的雙手就按在了古青檸的小腹上，按照一定的方向輕揉起來。
    按摩的開始階段，古青檸實在忍不住，輕呼了兩聲“痛”，但很快，她臉上的強忍表情，就慢慢的舒緩了開來。
    一兩分鍾後，餘至明停止按摩，直起了身體，看向了古青檸的小臉。
    “不怎麽疼了吧？”
    還是可憐表情的古青檸，點了點下巴。
    餘至明接著吩咐道：“既然不怎麽疼了，那就去衛生間大便。”
    古青檸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臉頰也染上了一層紅暈。
    “我沒有要方便的意思啊。”
    餘至明依然麵無表情的說：“在馬桶上坐幾分鍾就有了。”
    “主要是看一下大便是否變色，是否帶有一些血跡。”
    古青檸這才明白，餘至明讓她去衛生間的意圖，一副嬌弱模樣緩緩的直起身。
    餘向晚趕緊過來，扶著這家夥下了沙發，又攙扶著她慢慢的走向衛生間。
    這病嬌樣子，讓餘至明直翻眼皮。
    就在古青檸走進衛生間之際，餘至明又叮囑道：“如果大便是否帶血跡，你自己不好確認，就讓我看一看。”
    回應餘至明的，是砰的一聲關門聲……
    餘至明足足等了近二十分鍾，才見古青檸再次走出衛生間。
    衛生間不時響起的水聲告訴他，這個丫頭片子還做了一次梳洗。
    果然，出來的古青檸又變成了頭發柔順整齊，清清爽爽的小美女一枚。
    “那個，便便顏色和以前一樣，沒看到出血的跡象。”
    “我肚子，也不痛了。”
    說著話，古青檸就麻溜的坐躺沙發上，還用薄毯把身穿清涼睡衣的身體給遮住了。
    餘至明輕哦一聲，說：“沒出血，就表示這次腸套疊的問題不大。”
    “隻不過，成年人的腸套疊，多是繼發性原因造成的。”
    “天亮後，你回寧安醫院，記得做一次腸鏡仔細檢查一下回腸和盲腸。”
    古青檸仰起變煞白的小臉，緊張的問：“我，我不會得腸癌了吧？”
    餘至明不想大半夜的嚇唬這小家夥，折騰全家都睡不安生。
    “不會是腸癌，我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好的跡象，最多就是腸息肉。”
    停頓片刻，餘至明又叮囑說：“沒事了，你就睡吧，明天我會和古院長說一聲的。”
    餘至明剛要轉身回臥室，卻被餘朝霞給拉住了。
    “老五，為防止青檸的身體萬一再發生一些不適，你就留在客廳照顧青檸。”
    餘至明解釋道：“大姐，我明天還要工作呢，在客廳，我可睡不著。”
    餘朝霞眼睛一瞪。
    “你在縣醫院值完大夜班又接著上白班的事情，又不是沒做過。”
    “青檸是朋友，你又是醫生，理應多陪在身邊細心照顧的。”
    說完這話，餘朝霞和餘向晚簡單收拾了一下那張翻板隱形床，拿著枕頭去了臥室。
    她們還沒忘把餘至明的枕頭丟出來……
    餘至明打開隱形床旁的台燈，又把客廳大燈關掉，躺在隱形床上閉眼養神。
    躺在沙發床上的古青檸，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餘至明有啥動靜傳過來。
    她打破安靜，問：“真不是癌？”
    “不是，我沒必要騙你，安心睡吧。”
    古青檸輕哦一聲。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你有四個姐姐，她們都挺疼你吧？”
    “嗯，我們家比較傳統，有一些重男輕女，再加上我小時候眼睛也不好，爸媽和四個姐姐對我都很好。”
    古青檸語帶幽幽的說：“我挺羨慕你的，在我小時候的記憶裏，我爸媽總是工作，很少見到他們。”
    “一般都是哥哥在照顧我。”
    又過了一會兒，古青檸再次打破安靜。
    “我這人恩怨分明。”
    “餘至明，這一次，可以抵消你晃我摔在地板上讓我吐了，並給我拍照那一次。”
    “不過前提是，你把那照片刪除了，還要發誓永遠不對別人提起。”
    餘至明忍不住回擊道：“古青檸，就你還恩怨分明？”
    “我們間的恩怨，是你先挑事好不好？”
    “一個啥都不懂的黃毛丫頭，還冒充閱人無數的大姐姐，真有你的。”
    這話驚的古青檸蹭的坐起來。
    “你怎麽知道那是我？”
    “不可能的啊。”
    餘至明冷哼一聲，譏諷道：“你竟然還敢發你自己的身材照片？”
    “我可是醫生，認人可以不用看臉的。”
    古青檸曉得自己失誤在哪裏了。
    她忽然又想到了一點，質問：“你為什麽說我是黃毛丫頭？”
    “我都二十二歲了。”
    餘至明輕切一聲，說：“我給你檢查小腹時，順便查了一些其他器官的問題。”
    “我在婦科方麵，也挺擅長。”
    “說你是黃毛丫頭，冤枉你了？你不是閱人無數，是閱-片無數吧？”
    古青檸就覺得臉燒的發燙，十個小腳趾摳在沙發上，都要摳出三室一廳了。
    完了，徹底在餘至明這混蛋麵前丟臉社死了，抬不起頭了……
    她蜷縮在沙發上，用毯子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悶死自己得了。
    但沒一會兒，她就想開了。
    在那一晚，自己半張臉浸在嘔吐物裏，在那混蛋麵前，就沒一點形象可言了。
    再尷尬到社死一次，又能如何？
    想通這一點，古青檸舒坦身體，在沙發上舒服的躺好。
    得想辦法讓那混蛋再社死一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