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仔細審視著，看片燈上的三組核磁共振影像圖。
    他必須承認，古青冉沒有太過吹牛。
    這影像圖的清晰度，確實要比他以前看過的所有影像圖好上許多。
    許多腦部組織的細節部分，清晰可見。
    讓餘至明高興的是，從片子上能清晰的看出，視神經確實還有一部分，沒有完全的從大腦上撕裂。
    餘至明判斷，約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視神經還與大腦保持著連接。
    不過他也清楚，雖然保持連接，並不意味這些視神經依然保持著聯通和活性。
    還有一點不樂觀的是，相比兩年之前影像圖上的顯示，新片子上的凝血塊大小和數目，並沒有出現明顯的消減。
    “情況樂觀嗎？”
    餘至明轉頭看向來到身旁的周沫，道：“算是有一些好消息，至少沒有變得更壞。”
    “需要先消除這些凝血塊。”
    “它們的存在壓迫了視神經，阻礙供血，讓視神經傷勢得不到較好的恢複。”
    周沫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轉而笑著問：“你對生死手的新外號，怎麽看？”
    餘至明搖頭道：“不喜歡，江湖味太濃了，聽著更像是一個無情殺手。”
    周沫輕笑道：“我感覺還不錯呢，有一種武俠世界無敵神醫的感覺。”
    “哎，餘醫生……”
    周沫又提醒說：“工作群裏大部分人的評論是驚歎，藝高人膽大一類的。”
    “但是也有個別聲音，說你是犯險弄奇，是在故意的玩火博眼球。”
    “還有人說，本來有更加穩妥之法，比如灌高度白酒啥的。”
    “也有人說，泥鰍進了胃部，本來就活不長，你純粹是多此一舉，加重了傷勢。”
    餘至明不在意的道：“隨他們怎麽說了，我自認在急救現場做出了最佳的應對。”
    他注意了一下時間，八點二十一分了，開始換白大褂，做工作前的準備。
    今天要去門急診工作，餘至明需要提前一些時間趕到門急診大樓。
    “周沫，亓老師來了，幫我把影像圖，還有桌子上的檢查資料交給他。”
    周沫脆脆的應了一聲“好”。
    正在小心翼翼搬辦公桌的喬磊，急忙開口道：“餘醫生，這些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從今天開始，你可是有專職助理了，任何事情都可以交待我去處理。”
    餘至明橫了他一眼。
    “先把辦公桌換回來再說。”
    “哎，你搬之前，就沒問過周沫？”
    喬磊有些幽怨的瞄了周沫一眼，見她沒有替自己解釋的意思，鬱悶的說：“是我一時貪圖表現，過於心急了……”
    餘至明匆匆來到門急診一樓大廳的換班聚集區，就聽到了一陣輕輕的鼓掌聲。
    注意到包括趙山主任在內十餘的人，都笑吟吟的看向自己，餘至明才意識到這掌聲是為自己而鼓。
    餘至明趕緊的欠身道：“謝謝，謝謝！隻是一次緊急搶救而已，不算多大事。”
    護士長詹琪笑道：“餘醫生，我們門急診經常接診千奇百怪的患者，所有我們每年都有一個最奇葩病例評選。”
    “吞活泥鰍之罕見，急救手法之驚天，足以讓那個病例入選前十行列了。”
    趙山又開口道：“我們鼓掌，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緩緩的感歎道：“經曆了猥褻風波，我原以為你會變得縮手縮腳，遇事不前。”
    “但是昨晚的事情，證明我錯了。”
    “你不僅挺身而出，而且還沒有任何顧慮的使出驚人眼球的救治手段……”
    趙山滿臉欣賞，頷首道：“這固然有藝高人膽大的因素，但是也足以表明……”
    “在那一刻，你真正的把患者放在了第一位，就沒有考慮到萬一失誤之後的後果！”
    “這一點，極其難得！”
    趙山的目光掃過一圈，沉聲道：“能做到的這一點的醫生，我不能說鳳毛麟角，但是絕對……不多。”
    “這才是我們為你鼓掌的緣故！”
    餘至明一臉謙虛道：“趙主任，你實在是過獎了，當時我就是腦子一抽，就有些不管不顧了。”
    “事後，我也是後怕的很啊。”
    “我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隻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他這一番話，引起了趙山、詹琪等人的一陣輕笑聲。
    笑聲過後，眾人進入工作狀態。
    值大夜班的幾位負責人，開始逐一匯報昨夜發生過的，需要注意的事項……
    餘至明還是十五號專家門診室。
    他被告知，今天的六十個號，已經提前一天被預約滿了……
    餘至明算是發現了，預約掛號的，都是身體不舒服，帶著一些疑難病症而來。
    有一些疾病，餘至明也難以確診。
    他隻能把自己探查出的髒腑和身體損傷，詳細的描述出來，把患者轉去相應的科室，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這導致他的檢查效率，下滑到了十分鍾一人。
    一上午過去，才堪堪過了二十二個號。
    餘至明快步來到距離門急診最近的員工二食堂，打了一份飯菜。
    他剛坐下沒吃兩口，喬磊就端著餐盤來到了他的對麵坐了下來。
    “餘醫生，車位拿到了，綜合辦公樓地下二層106號車位！”
    “這麽快？！”餘至明有些驚訝。
    在周沫提醒後，他也以為以他的咖位，不難在醫院獲得一個車位。
    但是如此快捷容易的獲得一個車位，還是出乎了餘至明的意料。
    他原本預計，要等待幾周一兩個月呢。
    喬磊壓低了一些聲音，說：“後勤處的董處長說，這個車位呢，是前幾天一位調離崗位的處長，空出來的。”
    “好多人想要，被他特意留了下來。”
    “董處長說，以餘醫生你的醫術和地位，肯定很快就會買車或配車的，總不能讓你有了車，卻沒有地方停車吧？”
    餘至明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難得被一位大處長給用心惦記，有些受寵若驚啊。”
    “這位董處長還有說什麽嗎？”
    喬磊輕聲笑道：“董處長說，像你這樣的高水平醫生，就應該得到特殊照顧。”
    “他還說，他母親經過有針對性的治療後，原先的一些身體不適好轉很多，不僅胃口變好了，晚上也能踏實睡一覺了。”
    “董處長讓我代他轉達感謝。”
    餘至明有些明了的點點頭。
    喬磊又接著道：“餘醫生，以你的名義辦好了一個新移動手機號，尾號是5678。”
    “這個號碼？”
    餘至明介紹道：“我自己用，我原來的號碼，過幾天由你負責接聽轉達。”
    “我那個號碼，知道的人太多了。”
    喬磊哦了一聲。
    他見餘至明開始埋頭吃飯，不再和自己說話，就又開口問道。
    “餘醫生，你還有其他事情讓我做嗎？”
    “如沒有，我可以跟你去門診嗎？”
    餘至明喝了一口湯，問道：“你還想做回醫生？”
    喬磊搖了搖頭，說：“我知道自己不是做醫生的那塊料，這也是我當初毫不猶豫來濱海的原因之一。”
    停頓片刻，他又接著說：“但是，作為你的助理，我需要盡可能的和你在一起。”
    “陪伴也是我的主要工作內容。”
    “再說，門診患者和家屬多，這年頭醫患關係有些緊張，有些事情不得不預防一二。”
    餘至明笑了笑，道：“吃完飯，跟我一起去門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