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周日。
    早飯過後，餘向晚就出門去盯著公寓小食堂的裝修去了。
    古青檸也沒有拖泥帶水的出了門，說是去尋找性價比超高，適合改裝的二手車。
    至於付曉雪，也回了大學。
    在這難得能好好休息的日子，餘至明享受著一人獨處的安靜，愜意的很。
    他在臥室拿著一本如板磚一樣厚的專業醫書翻看，不知不覺就到了午飯時間。
    去廚房隨便煮了一盤水餃，填飽肚子，餘至明又拿起二胡拉了三首曲子。
    或許是因為閱曆豐富，心境提升，重新拾起二胡的餘至明，經過了這一個多月的練習，自我感覺這二胡技藝是進步飛速，已經達到了登堂入室的水準。
    用餘向晚的話來說，餘至明戴著墨鏡，拿著二胡，在人流量多的廣場或地鐵出入口，拉上幾首曲子，一天的飯錢就有了。
    老爸早年對餘至明的期許，用二胡養活自己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餘至明把二胡放好，回到客廳活動了一會兒身體，拿出三姐從老家捎來的核桃、花生、地瓜條等零食，又打開電視，隨便找了一個體育直播節目，開始休閑時刻。
    但是二十幾分鍾後，餘至明的享受時光，就被一通電話給打斷了。
    亓越老師的來電。
    “至明，不是原位癌，那種擴散轉移的繼發性癌症，你也能在早期發現的吧？”
    餘至明不答反問道：“老師，出現了癌症轉移，表明癌症發展已經進入了晚期。”
    “繼發癌症早一點發現，晚一點發現，區別不是很大啊？”
    大部分的惡性腫瘤，發展到晚期，一般會通過血行轉移、淋巴轉移、種植性轉移等途徑，向身體其他部位或髒腑進行擴散。
    簡單一點說，就是身體的第一個惡性腫瘤在長到了成熟階段，就開始像蒲公英一樣通過血液循環係統、淋巴係統等，向全身各處散發癌細胞種子。
    這些癌細胞種子落在了合適的地方，就會生根發芽，成長為新的腫瘤。
    有時，這些新腫瘤會在身體不同部位或器官，一個接著一個的長出來。
    但是條件合適的話，就會出現爆兵模式，如雨後樹林裏的蘑菇一般，刷刷的全冒了出來，讓人防不勝防。
    當出現了癌症轉移後，也就意味著，患者的全身各處都是癌細胞。
    這種情況下，手術切除癌變部位，已經沒有了多大意義，是以全身治療為主，包括靶向、免疫、化療治療，或者局部放療。
    主要目的是使出現轉移性癌變的患者，盡可能延長生存，生活質量有所改善。
    亓越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
    “怎麽沒有區別？”
    “早一點發現繼發性癌變部位，可以通過定向放療，或是手術途徑，殺死或抑製新腫瘤的生長，讓患者活得更長更好一些。”
    “對晚期癌症患者來說，能多活幾個月，他們也會不遺餘力去爭取的。”
    餘至明哦了一聲，說：“老師，找你的這一位患者，家裏肯定挺有錢的吧？”
    到了癌症末期，患者為了活的更久更舒服一些，基本上都是用錢買時間。
    每天治療費用，差不多都是萬元起步，普通家庭可承受不起。
    就像張柏，為了讓母親活的舒服一些，家裏積蓄沒了不說，連房子也搭了進去。
    亓越在通話裏輕聲哼道：“下午四點來醫院一趟，給那患者做一次檢查……”
    結束了與亓越老師的通話，餘至明一看時間，才中午近一點半。
    他思慮片刻，來到陽台感受了一下外麵的天氣，多雲微風，還算涼快。
    餘至明換好外出的衣服，下了樓，出了小區，連共享單車也沒掃一輛，一個人晃悠著朝華山醫院走去。
    穿小街過窄巷，感受著濱海普通市民的生活氣息，餘至明慢悠悠的用時四五十分鍾，來到了華山醫院。
    他先去了大婦科，可惜的是，熟悉的柳芸主任、丁曄醫生今天都休息。
    碰上一位認識的副主任醫師，被拉去給一位臍帶繞頸三周的胎兒做了胎位調整。
    餘至明離開了婦科大樓，接到了周沫打來的電話。
    “有事？”餘至明一貫的簡單直入風格。
    “餘醫生，你放棄了休息時間加班幫了我和朋友的忙，我們怎麽也得表示一下啊。”
    在上周四的晚上，餘至明加了一個多小時的班，為周沫介紹的，亓越老師第二任妻子的女兒的丈夫的公司領導十餘人（這關係真夠繞的），做了體檢。
    餘至明來到樓前的陰涼地方，拿著手機，繼續聽周沫的聲音。
    “餘醫生，伱定個時間吧，今晚，或是下周哪一天都可以，請你吃大餐。”
    餘至明把手機湊近了嘴巴一些，說：“周沫，不用請客。”
    “有你，還有老師的關係，再加上也不是白幫忙，他們也是按照醫院標準付了錢的。”
    “這個請客，就免了吧。”
    周沫堅持道：“哪能免了呢？”
    “現在誰不清楚，你的掛號是一號難求，請你出手做一次檢查，有多麽的不容易。”
    “餘醫生，你每天那麽忙碌，那天晚上還加班幫我的忙，這一份心意，怎麽也得表示一下才行啊。”
    餘至明在聽周沫這一番話之時，還在手機中聽到了另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個聲音要小了許多，應該是湊在周沫耳邊輕聲說的。
    不過，餘至明還是聽見了。
    那女子說的是，“沫沫，一定安排在今晚，我還應下了別人，不好失信啊。”
    餘至明剛想開口，手機中又傳出了周沫的聲音。
    “婷婷，應下他人是怎麽回事？”
    “餘醫生，等下我再打給你。”
    餘至明看著結束了通話的手機屏幕，也沒有在意，收起手機又來到了普外科。
    令他有些失望的是，崔誌潭醫生和汪江月醫生也沒在。
    這也讓餘至明曉得一點，雖然醫生工作忙碌，休息時間不固定，甚至沒有休息日。
    但到了主任醫師層次，就有了很大的自主權，能夠安排自己的作息，像很多人一樣正常的休周末了。
    這時，餘至明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還是周沫打來的，距離上一次打電話，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分鍾。
    “周沫，發生了什麽事啊？”
    周沫輕歎道：“餘醫生，上次你幫著體檢了那十多位公司領導，其中有一位想交好另一幫人，想讓你給他們做體檢。”
    “今晚的這個飯局，還是吃飯的地點，其實就是那個領導定下來的。”
    “餘醫生，真的對不起，我也是剛才才知道了這件事。”
    周沫又嘟囔道：“這是什麽事啊，幫了一次又一次，還沒完沒了呢。”
    餘至明笑了笑，說：“不算多大的事情，他們也是對我醫術的認可。”
    “不過，我最近確實沒有時間吃飯應酬，還有晚上加班了。”
    “周沫，替我婉拒了吧！”
    周沫解釋道：“餘醫生，我已經給推掉了，拿你的本事做人情，還一點不尊重人。”
    “餘醫生，是我識人不明。”
    停頓一下，周沫又在電話裏接著道：“餘醫生，其他的不說，周四晚上的加班，你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應下的。”
    “我怎麽也得表示一下。”
    “這樣吧，下一周的午飯，我把餘醫生你的那一份也帶來如何？”
    “食堂的午飯，你也該吃膩了吧？”
    餘至明高興的道：“周沫，謝謝你了，會不會太麻煩了一點啊？”
    “一點不麻煩，不過是讓阿姨多煮一些飯，多做一些菜而已……”
    結束了與周沫的電話沒一會兒，餘至明又接到了饒藝的來電。
    電話一接通，手機中響起的，卻是祝美勝的聲音。
    “餘醫生，我想好了，也和丈夫、家人商議過了，決定做那個腫瘤精準切除手術。”
    “我要自己生下孩子。”
    餘至明提醒道：“祝女士，我需要告訴你，做了這個腫瘤精準切除，也不一定還能保留下生育能力。”
    “這個還要看那腫瘤的癌變大小，浸潤範圍，所以，究竟結果如何，還得等手術了才能確切知道。”
    祝美勝在手機中回道：“餘醫生，你說的這一些，我也清楚。”
    “不瞞你說，從周五晚上到現在，我們發動關係找了好幾位婦科專家做谘詢。”
    “她們都說，我這種情況，為保險起見，最好是做子-宮全切手術。”
    “我又問她們，餘醫生你說的那種腫瘤切除手術，能不能實現？”
    “她們都表示，她們做不到一邊確保子-宮內的癌變組織全部切除，一邊又保留下足夠大能孕育胎兒的子宮。”
    “她們還表示，餘醫生你既然敢說出這個手術方案，那做到的可能性就相當大。”
    “她們作為知名的婦科專家，對你的能力，都表示了非常認可。”
    “這也讓我對餘醫生你充滿了信心。”
    “餘醫生，拜托你了……”
    餘至明結束了與祝美勝的電話，又撥通了婦科柳芸主任的電話。
    “柳主任，明天晚上，請你主刀一台子宮內膜癌切除手術……”
    接下來，餘至明又把祝美勝的情況，還有她的要求，仔細述說了一遍。
    “精準切除癌變組織？保留生育能力？”
    柳芸在通話裏磨牙道：“這不是難為人嗎？餘醫生，我可做不到！”
    餘至明自信滿滿的說：“柳主任，我能做到，但具體手術過程，還得你來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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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