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曲肝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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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四將,應龍。柳七心中早有預料,現在知曉了自然不覺得驚奇,旋即伸手將一件東西擲給了對方。應龍伸手接過,攤開掌心一看,赫然是一枚漆黑的珠子。“是鮫珠無誤了。”應龍凝視半晌後方肅然地點點頭,緊接著寬厚的手掌伸入了自己的鬥篷之中摸索了一下,隨後拿出了一樣東西。隨著應龍另一隻手攤開,柳七定眼看去,頓時臉上浮出了詫異之色。鮫珠應龍剛剛從鬥篷中的拿出的,竟然也是一枚鮫珠!應龍將兩顆鮫珠緩緩靠攏,隨著輕盈的一聲“叮”,兩顆鮫珠相碰的瞬間,原本一片漆黑的珠子表麵,突然泛起了陣陣波紋。隻見應龍左手上,也就是柳七帶來的那顆鮫珠,先是泛起了一陣霜白色的流光,緊接著又被蒼翠色取代……應龍右手的鮫珠,自始至終都泛著的耀眼的紅光,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珠子中燃燒。柳七看著鮫珠詭異的變化,眼中不免露出詫異之色,同時手已經搭在了刀柄之上。應龍雙手突然同時合上,將兩枚鮫珠緊緊握在了手心,隨即和身旁的白澤互視了一眼。“柳姑娘了,我想你們該離開了。”應龍側首看了看山下火光的位置,隨即平聲靜氣地說道。這……就算完了柳七有些不明所以。似是看出了柳七眼中的疑惑,已經重新將兜帽戴起的應龍沉聲道:“雖然不知道柳姑娘你和白澤有什麽交易,但我的目的已經達成。”“柳姑娘,娘娘她一向疑人不用,這一次的行動完全是出於我的授意,若是你心中有什麽怨氣,希望不要責怪到娘娘身上。”應龍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畢竟……我無法做到娘娘那般,無條件地信任每一個人。”“柳姑娘,伱的身份很完美,我想這背後一定有了不得的人或是勢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也一樣。”應龍的聲音越發深沉,“娘娘從來不在乎我們身上有什麽秘密。”“但我仍然希望你……不要辜負這份信任。”“走吧,南宮家的人應該快要到了。”看著已經逼近這邊的火光,應龍最後說道。…………“你為何不殺了南宮適”“我的輕功心法呢”“以你的武功殺了南宮適再脫身不難。”“我的輕功心法呢”柳七雙腳踩著馬鐙,緊緊貼著馬肚子,整個人如同膏藥一般趴在了馬背上,雙手環抱著馬脖子,側著臉躺在馬的後腦勺上。此前去南宮山莊時是一路疾馳,現在回白溪山莊兩人則是慢悠悠地並行。當得知柳七並未殺掉南宮適,白澤仿佛陷入了某種循環,翻來覆去都是問著這個問題。“為什麽不殺了南宮適”柳七被問得有些煩了,當即坐直了身體,張開眼不耐地反問道:“鮫珠是怎麽一回事,應龍手裏為什麽也有一顆,你不是說這玩意是南宮家世代相傳的嗎”麵對柳七的接連質問,白澤沉默了少許,隨即回道:“鮫珠是南宮家世代相傳不假,不過我並未說過鮫珠在這世上隻有一顆。”柳七想了想,白澤好像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那兩顆鮫珠突然的異動又是怎麽回事”“習武之人在接觸鮫珠的瞬間,會被鮫珠吸走一絲真氣,鮫珠上麵泛起的光芒便是因吸入的本源真氣而異。”柳七回想起兩顆鮫珠截然不同的變化,頓時醒悟過來。“所以,應龍手中的那顆鮫珠中的真氣便是傷了大將軍的人留下的”這一次,白澤陷入了沉默。“大將軍是什麽時候受傷的,現在他的傷勢如何了”白澤依舊沒有回應。柳七抬頭看了看,白溪山莊的所在的山穀入口已經近在眼前,於是便一夾馬肚子,駕著馬攔在了白澤前麵。“我的輕功心法呢”……悠揚的琴音自院中傳出,但凡聽見琴音的人無不駐足側耳。“好像是那位小姐的院子中傳來的”“那位鄉下來的小姐還會撫琴”“當然會了,我記得那位小姐從滄州來時便隨身帶著一尾古琴,這不也帶到白溪山莊來了。”“這是什麽曲子,怎麽聽著感覺有些心潮澎湃!”……隨著琴音戛然而止,柳七瞬間離開了琴弦。一曲彈罷,餘光掃光一旁如癡如醉的翠香,柳閉眼搖頭喃喃歎道:“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牛頭不對馬嘴!”耳邊瞬時傳來了一道細微的聲響。柳七扭頭朝著院門口的方向看去,隻見門口赫然走出了幾人,正是柳湘湘,樂青瑤和白澤三人。不消懷疑,剛剛那句“牛頭不對馬嘴”必然是出自於白澤之口。三人當中唯有柳湘湘十分捧場地鼓起了掌:“沒想到姐姐琴藝也這麽出色!”柳七嘴角微微扯動。當年在細柳山莊,眉夫人琴棋書畫舞可都是悉心傳授了的。很遺憾,柳七除了刀法之外,其他的均屬老末。眉夫人其實一開始最關注的人便是柳七,但自從發現柳七除了武功外,其他的一竅不通,再加上柳七總是冷著一臉,於是便漸漸疏離了,轉而將心思放在了柳十九的身上。“柳小姐彈奏的曲子……青瑤似乎從未聽過。”樂青瑤聽出了些許門道,於是便詢問道。今日樂青瑤終於褪下了那身青色道袍,換上了一身綠裳,愈發彰顯其出塵的氣質,就連柳七也忍不住在其臉上多看了兩眼。“嗬嗬……偶然從一遊曆四方的琴師處學來的,不足掛齒。”“可有名字”樂青瑤雙眸亮堂堂的問道。“厄……倒是聽那琴師提過一嘴,叫滄海一聲笑。”柳七不忍回絕。“滄海一聲笑……”樂青瑤聞言低頭默念,隨即昂首笑容在其臉頰上綻放,“確有一股豪邁之氣!”“翠香,還不趕緊給客人們們奉茶。”柳七生怕樂青瑤接著追問下去,趕緊招呼著翠香。然後及時扯開了話題,對著柳湘湘問道:“湘湘今日不習武嗎”柳湘湘忙笑著道:“差點忘了正事!”隨後扭頭衝著已經走進屋裏的翠香喊道:“翠香不用準備茶水了,我們和你小姐馬上就要走了。”走去哪兒然後柳七便聽柳湘湘興衝衝地說道:“山下不遠處有座鎮子,我們決定去逛一逛,聽樂姐姐說,那裏常有江湖人士相聚。”這是要離開白溪山莊見柳七聞言並未如柳湘湘一般露出欣喜之色,樂青瑤以為她還處於那日被楚星白擄走的擔憂之中,於是便輕聲道:“剛剛傳來的消息,臥虎真人已經在京城西郊碰到了楚星白,雖未能將其拿下,但也將其重傷,似乎朝著西邊逃走了。”白溪山莊在京城以東。這一東一西,再加上楚星白受了傷,還有臥虎真人窮追不舍,想來是不會出現在白溪山莊附近了。“再加上有白澤叔叔保護,姐姐你就放心吧!”柳湘湘拉著柳七的手晃悠著哀求道,“你就隨我們一起去吧!”柳七抬眼,與白澤冷徹的雙眸相對,旋即嘴角扯動,輕輕點了點頭。……因為柳湘湘以及“柳七娘”不會騎馬,所以幹脆四人便駕了一輛馬車,由白澤屈尊充當車夫,三名女子則是坐在馬車裏。現在已經臨近八月,算起來自從太後周宓離開後,柳七又在白溪山莊住了半個多月。這半個月的功夫,柳湘湘終於將三才劍法學會,並且耍起來也算是有模有樣,柳七曾現在觀賞過,她的評價是大致相當於她剛進細柳山莊幾天的水平。果如眉夫人所說,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習武的天賦。能從各地選出二十三名天賦不低的孩子,可見眉夫人背後勢力之龐大。柳七目光掃過正對麵端坐著正閉目養神的樂青瑤,堂堂太乙門行走就這樣在白溪山莊當了半個多月的“幼師”。難道江湖上的暗流湧動,她就一點都不擔心嗎就在七月二十,六扇門公布了嚴令義一案得的凶手,已經通過遺落現場的凶器,確認了凶手為太乙門弟子樂青山。今年五月初,就在楚天城中,無數人親眼見證了偽裝成普通恩客的樂青山和嚴令義因為一名花魁發生了衝突,嚴令義仗著手下人多勢眾,對其群起而攻之,若非最後樂青山露出了象征著太乙門弟子身份的道劍,隻怕早就被當場打死了。據傳在嚴令義離開楚天城之前,就曾被樂青山找上門追殺過,奈何嚴令義身邊也有高手護佑,所以樂青山並未得逞。如今嚴令義死在京城,現場遺留著樂青山的道劍,再加上兩人的衝突,以及現在樂青山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很難讓人懷疑其是不是行凶之後隱姓埋名躲藏了起來。樂青山,樂青瑤……若說這兩人沒什麽關係,柳七打死也不相信。但看著樂青瑤平日裏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絲毫沒有受到此事的影響。咯吱!一路搖搖晃晃的馬車戛然而止。她們已經到了。一路上都在閉目養神的樂青瑤猛然睜開了雙目,隨即手持道劍率先揭開車簾走了出去。隨後柳七便聽到樂青瑤在車外說道:“柳小姐,湘湘小姐,下來吧。”或許是因為第一次行走江湖有些緊張,柳湘湘深深吸了幾口氣,隨後便將臉上的麵紗扣好,掀開車簾,迎著奪目的日光走了出去。見柳湘湘出去之後,柳七也將黑色的麵紗扣好,隨後揭開了車簾,一雙纖細柔美的手臂便伸了過來,柳七抬眼,正對上了樂青瑤笑盈盈的雙眸。“柳姑娘,慢些。”馬車就停在鎮子的入口處,三個身段姣好的姑娘下車之後頓時引起了無數的目光投來,尤其是沒有佩戴麵紗的樂青瑤,絕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臉上。帶著麵紗的柳七也感覺到了不少熾熱的目光匯聚於自己身上,這讓她想起了已經離開了白溪山莊數日的周顯宗,他看向柳七的眼神中似乎總有火在燃燒,也正是如此總是會勾起了柳七心底的殺意。柳七眼中凜冽之色轉瞬即逝,但就這一刹那的間隙,卻讓樂青瑤眉頭一皺,隨後她雙眸環顧四周,最後心中暗自疑道:剛剛那突如其來的寒意是怎麽回事樂青瑤低頭看向了自己手邊的劍,或許自己的感覺會錯,但是手中劍的感覺絕不會錯。“樂女俠,可是有什麽問題”已經將馬車寄存好的白澤走來看見了樂青瑤臉上的異色,隨即目光在樂青瑤身後的柳七身上一掃而過。柳七也注意到樂青瑤的異常,她心知肚明是剛剛自己不小心露出的殺意引起的。太後周宓的話沒有說錯,殺意對柳七的影響,會隨著柳七的功力的增長而越來越大。“無事。”樂青瑤環顧一圈都沒有發現異常,便將疑惑壓在了心底,隨後搖頭道。“姐姐,你看!”柳七正看著樂青瑤握住劍的手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耳邊突然傳來了柳湘湘的聲音,隨後自己胳膊也被晃動了兩下。柳七順著柳湘湘悄悄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黃衣僧袍的光頭和尚,手中拎著一柄九環刀,直接氣勢洶洶地衝到一間店鋪門口,二話不說一腳便將迎出來的男人踹飛回了鋪子裏。緊接著和尚掂了掂手裏的九環刀,刀背上的鐵環頓時“當當”作響。“他娘的,你們這不是欺瞞佛主嗎”隻見和尚口中爆了句粗口,隨即直接衝進了店鋪,很快裏麵便傳來了一陣喧鬧,隱約可聽見有人帶著哭腔的求饒。柳七她們所站的地方看不清鋪子裏的情況,隻見隔一會兒鋪子裏便飛出一樣物什,哐當砸在街麵上。這突然起來的一幕,也讓原本目光看著柳七一行的路人們,紛紛循聲走了過去,不多會兒便已在鋪子外擠成了一圈。“不要多管閑事。”白澤留意到了柳湘湘眼中的躍躍欲試,及時沉聲道。柳湘湘聞言頓時扭頭看向了樂青瑤。樂青瑤輕輕一笑:“咱們還是去別處看看吧。”而柳七則是目光炯炯地盯著店鋪上的匾額。“永興當鋪!”..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