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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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方維憲輕撫著馬背,已然感覺到了坐下馬匹的不安,雙眸中閃爍著深不見底的凝重。
    “大嫂,若蘭,你們先走。”
    方維憲的聲音很輕,但徐芳菲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容拒絕。
    她當然不願就這樣直接離開,留下方維憲一人在此。
    看著路中央影影綽綽的倩影,徐芳菲美眸微凝揭開車簾直接站了出來,望著柳七抱拳昂聲道:“敢問閣下攔住我等,是有何事相商,在下徐芳菲,夫君乃安樂侯世子方維寧……”
    “與你無關,我找的是他。”柳七冷聲打斷了徐芳菲的自報家門。
    “大嫂,怎麽辦……”方若蘭也從車簾後探出頭,聽著柳七嘶啞冰冷的聲音,嬌軀一顫,頓感一股寒意從腳底湧了上來。
    ……
    太磨嘰了!
    柳七心中閃過了一絲不耐。
    她隻是想親眼見識見識方家的刀法。
    本想放載著徐芳菲和方若蘭的馬車先行離開再和方維憲動手。
    沒想到自己話出口後,馬車竟然還是停在原地紋絲不動。
    罷了,還是直接動手吧!
    心中思定,柳七身形一晃,突然在原地消失。
    而一直緊盯著柳七動向的方維憲見攔在長街中央的身影突然消失,心中不由得一凝。
    蒼啷——
    方維憲拔刀出鞘,凝目環顧四周,全身皮肉緊繃。
    突然身側傳來響動。
    方維憲臉色微沉,雙腿用力一蹬,矯健的身形便自馬背上淩空而起。
    人呢?
    方維憲雙目一垂,並未看到任何人影。
    正當他抬頭正視之際,瞳孔陡然緊縮,眼前雲煙凝聚,轉瞬便化作一道魅影。
    錚!
    方維憲橫刀身前,一隻纖纖玉手撫上刀身,那柔弱無骨的手指輕輕一叩,方維憲頓覺刀身一股巨力反震而來。
    方維憲持刀右手猛地一顫,差點鬆開了刀柄。
    他心中頓時明白對方內力深厚不可硬擋,遂借著反震之力朝後翻騰而去……
    “二弟……”徐芳菲見方維憲被人輕輕一掌擊退,一顆心不自覺地提到了嗓子眼。
    方維憲剛一落地還未站穩,便聽得身前勁風尖嘯而來,隻能緊咬牙關,催動著真氣灌注於雙臂,橫刀迎上。
    見方維憲施展了刀法,柳七便又撤去了幾分力道,左手依舊是提拎著尚未出鞘的驚寂,僅憑右手便將方維憲那鋪天蓋地的倒影悉數攪碎。
    方維憲則是越打越心驚,見對方以單臂迎戰,閑庭闊步顯得無比輕鬆。
    “雖能看出一些狂刀的影子,但卻沒有狂刀的精髓。”
    看著方維憲的刀法,柳七心中不禁浮出一絲失望之色。
    “嗬!”
    隻見被逼退的方維憲突然暴喝一聲,氣沉丹田,雙手持刀秉於身側,周身氣勢瞬間斂於體內。
    這是狂刀破釜沉舟的起手式。
    柳七飄然落地,在距離方維憲不足十步的位置站定,而後抬首望向了他,眸光微凝,等著他出手。
    方維憲眼中閃過了一絲驚疑。
    此時他中門大開,可以說渾身都是破綻,以對方剛剛展現出的身法,若是直接襲來,方維憲深知自己必敗無疑。
    但……對方似乎一直都未動用全力。
    方維憲的目光掃過了手中左手那柄仍在鞘中的短刀。
    隨著氣力積蓄到了極致,方維憲目光沉凝,也顧不得其他,雙手青筋暴起,所有的真氣頃刻灌於手中,身形暴起朝著柳七奔襲而來。
    柳七眸光一斂,繼而微微搖頭,右手已然握住了驚寂的刀柄。
    看在方恨的份上,就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狂刀吧!
    蒼——
    清脆的刀吟聲響徹夜空。
    柳七與剛剛的方維憲如出一轍,雙手握刀秉於身側,周身磅礴的氣息瞬間斂於體內,繼而一股雄渾的氣息纏繞於刀鋒之間。
    轟!
    方維憲雙目圓瞪,麵上一片駭然,隻見鋪天蓋地的刀風席卷而來,眼前紫光交錯。
    恍然回過神來,心中暗道一句“吾命休矣”,隨即緊咬牙關,拚盡全力將手中長刀往前送去……
    柳七收刀歸鞘,雙眸淡淡一瞥,見刀風頃刻便將方維憲吞噬,旋即轉過身去縱身一躍,消失於夜空之中。
    “二弟!”
    徐芳菲眼看著方維憲身形被刀光吞沒,雙手掩口目露哀色,不自覺驚呼出聲。
    呼——
    但見刀光散去,一道矯健的身影緩緩浮現。
    徐芳菲雙目微張,看清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眼中悲色瞬間斂去,一行淚水忍不住自眼角滑落。
    方維憲保持著送刀向前的姿勢,目光凝滯麵色僵硬麵。
    “哐啷啷……”
    方維憲循著聲響目光垂至手上,隻見長刀刀身寸寸斷裂散落一地,最後隻餘一個光禿禿的刀柄被他雙手緊握。
    “這……這……這是方家刀法?”方維憲抬頭看去,身前除了茫茫夜色再無其他。
    ……
    柳府,春燕睡眼惺忪,蹲坐在主屋門前的石階上。
    忽然輕微的破風聲傳入耳中。
    春燕睡意瞬間消散,起身便看到了柳七盈盈落下。
    “令主!”
    柳七目光一瞥躬身行禮的春燕,隨即冷聲道:“以後我若是晚上出去,伱不必等我歸來,自己可先去休息。”
    春燕腰躬得更低了:“未見到令主平安歸來,屬下寢食難安。”
    “隨你。”柳七丟下兩個字,邁步走進了主屋。
    方家的刀法她已經見識了。
    確實是脫胎於狂刀,但已經和狂刀相去甚遠。
    回想起方維憲剛剛用出過的刀法,柳七能夠看出,方家的刀法是將狂刀前六式拆解而來,每一式都拆成了四招,再融入了一些軍中戰技,便形成了方維憲手中的刀法。
    至於威力嘛……
    柳七將驚寂放入琴身後佇立於櫃台之前眸光微斂,旋即輕輕晃首。
    正所謂大道至簡,武功從來都不是越複雜越厲害。
    若真要一決生死,莫說是現在的柳七,方維憲隻怕連細柳山莊時期尚未學到狂刀的柳七都不如。
    這樣的方家真的有可以解除殺意的法子?
    柳七心中表示懷疑,她沉吟片刻,旋即開口叫道:“春燕。”
    “屬下在!”門外瞬間傳來了春燕的回應。
    柳七踱步至床邊坐下,而後沉聲說道:“通知張誠,讓他派人盯著方家。”
    “是!”
    今夜自己這一出手,待到明日消息傳開,想必京中又有許多人睡不著了。
    ……
    果如柳七所料。
    翌日一早,春燕便來報,說是六扇門的人找上了門。
    柳七吃著早食隨口問道:“來的是哪位捕頭啊?”
    春燕躬身回道:“是原六扇門南衙總捕頭林盛川和他的徒弟廖孟遠。”
    柳七伸出去的筷子微微一頓。
    還是兩個老熟人。
    林盛川在滄州時,柳七便已見過。
    至於廖孟遠,更是一路護送她回了京城。
    說是老熟人也不為過。
    春燕抬目瞥了一眼柳七,接著回稟道:“林盛川此番回京,據說是打算接任六扇門北衙總捕頭。”
    北衙即太平坊的六扇門總衙,因京城位於北地,故而在江湖中又被人稱為北衙。
    雖有總衙之名,但實際統管的也隻有北七省的相關事宜,令狐朔擔任職位全稱就是六扇門總衙總捕頭。
    而南六省相關事宜則是由設在江南的六扇門南衙管轄,南衙總捕頭就是林盛川。
    柳七薄唇輕啟,細聲說道:“林盛川南衙總捕頭當得好好的,為何非要進京趟這趟渾水。”
    總衙總捕頭聽起好聽,但因為衙門在京城,受到的掣肘頗多,上麵一大堆得罪不起的大佛。
    而江南不僅富庶,而且天高皇帝遠,稍微難對付那幾家名門正派,也因當年大將軍的威懾,而變得循規蹈矩許多。
    從南衙總捕頭到總衙總捕頭,看似升了半階,實則是踏入了一個泥潭。
    柳七將春燕送來的早食掃蕩一空,而後放下了碗筷,背靠著椅麵,心中想道:“希望這位老朋友可以幫我將令狐朔給挖出來。”
    林盛川來的快走得也快,在柳府待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帶著弟子廖孟遠離開了。
    似是來柳府隻是為了例行公事,柳七料想也沒能問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午時,她正斜靠在窗台邊,等著春燕將午膳送來。
    庭院中照例是傳來了“沙沙”響動,今天是翠香在外麵打掃。
    翠香是中午回來的,說是繡房那邊趕的工期已經差不多了,所以接下來幾日都不用過去幫忙了。
    翠香當著柳七的麵說出這些話時,眼神明顯有些閃躲不安。
    很顯然這些都是她的借口。
    繡房難道不是個好去處嗎?
    柳七心中有些不明白,但見翠香帶著期盼之色眼巴巴地望著她,柳七也不好直接趕人,遂點頭讓其留了下來。
    柳七閉著眼心中沉思著。
    根據她的觀察,繡房的繡娘算是一眾女性奴仆中最自由的存在了,而且油水也多,還能學到一門手藝。
    那位有些碎嘴的繡娘就曾向柳七透露過,等她攢夠了錢就給自己贖身出去,開一個成衣鋪子。
    伺候衣裳總比伺候人強吧!
    曾經貼身伺候周氏的梁嬤嬤夠分量了吧,還不是說趕出去就趕出去。
    柳七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庭院中正認真打掃的翠香,小臉紅撲撲的,但眼中的欣喜根本藏不住。
    柳七目光閃動了一下,隨後又閉上了眼。
    隨她吧!
    春燕取回了午食,不過還未進主屋便被翠香將食盒接了過去。
    “看你毛手毛腳的,還是我來吧。”
    春燕:……
    春燕隻能跟在翠香屁股後麵,走進了主屋。
    翠香擺放菜肴時,她也隻能矗在一旁默默看著。
    柳七伸筷子時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旋即一抬頭,隻見兩個丫鬟猶如門神一左一右矗在桌前。
    她目光一掃二人,看出了春燕眼中的深意。
    柳七將飯菜掃蕩一空,見上來收拾的還是翠香,於是開口道:“剛剛春燕跑了一趟,這次翠香你將食盒還去後廚吧。”
    “奴婢明白。”翠香聞言眼睛一亮,隨後喜滋滋地回道。
    ……
    “令主……”望著翠香離開的背影,春燕目光幽幽地說道,“屬下怎麽覺得翠香姐姐似乎對我有了敵意。”
    柳七漠然回道:“她大概是覺得你的出現,搶了她的位置吧。”
    柳七不想再談論這些事,於是緊接著問道:“可有事稟告?”
    剛剛他見春燕眼神閃爍,便知曉她肯定有事稟告,所以才支走了翠香。
    “有!”春燕神色一凝,隨後從袖中拿出了一件東西,雙手呈至柳七麵前。
    柳七隻掃了一眼,目光瞬間沉了下來。
    春燕雙手捧著的是一方手帕,手帕上繡著一副春柳圖。
    柳七伸手將手帕接了過來,看著上麵熟悉的圖案,眼中精芒頓現。
    “誰給你的?”柳七昂首問道,眼中冷意幾乎凝作了實質。
    “奴婢……”春燕陡然撞見柳七目光,不由得心中一凜,隨即趕緊垂首避開了那冷到無人直視的雙眸,方才緩緩說道,“奴婢也不知道,剛剛奴婢提著食盒往回走的時候突然眼前光影晃過,食盒上麵就出現這方手帕。”
    “嘭,嘭,嘭……”
    春燕話音一落,房間內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她急促的心跳聲都充耳可聞。
    柳七凝視春燕良久,隨後緩緩挪開了目光,看向了手裏的手帕。
    手帕上的圖案她實在太熟悉了!
    柳七兩指捏著手帕輕輕摩挲著,隨後又拿到鼻前嗅了嗅,一股濃濃的檀香湧入了鼻中,而且還夾雜著一絲清新的芬芳,似是某種花的香味。
    是桂花!
    柳七冷笑了一聲,眉夫人還是喜歡和她們玩這些小把戲。
    她緩緩閉眼,腦海中瞬間浮出了京城輿圖。
    檀香,桂花。
    能同時出現這兩樣東西的地方。
    柳七雙眼猛然睜開!
    她知道是哪裏了。
    ……
    因當年破武令的緣故,京城周邊的寺廟均被掃蕩一空。
    所以京城雖說是天子腳下藏龍臥虎富貴至極,但連個能燒香拜佛的地方也找不到。
    檀香……這種香味濃鬱的香料,通常也隻會在寺廟中出現。
    城西的觀音廟。
    柳七曾隨周氏來過。
    不知那個樣貌寬厚的男子是否已經娶到了心儀的姑娘。
    柳七穿過了長廊,來到了廂房外的一處庭院中,院中桂花樹亭亭如蓋,落英紛飛。
    素白泛黃的花瓣和樹下婦人身上的鑲紅宮裝交相輝映,竟也形成了一副別有雅致的畫麵。
    “柳七。”
    眉夫人柔媚一笑,輕啟朱唇。
    今天還有一章,可能會晚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