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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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看著小臉粉撲撲的周宓,恰似剛及笄的少女一般,倘若告訴別人這位就是垂簾聽政近二十載的太後娘娘,恐怕沒人會相信吧。
柳七腦海突然湧出一個問題,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開口問了出來:“娘娘是什麽時候進的宮?”
這女人無論是身世還是來曆都蒙著一團迷霧,即便柳七不願去多想,但有時候難免也會心生疑惑。
周宓聞言靈動的雙眸微微一抬,隨後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當然是正值二八芳齡入的宮!”
“哦。”柳七淡淡地問道:“不知娘娘的這個二八芳齡,是多少年前的事?”
周宓眸光閃爍了一下,笑嗬嗬地回道:“小柳七啊,女人的年齡可是不能隨便問的!”
“還是問清楚的比較好。”柳七一臉認真地回道,“沈盈這樣整日整日周姐姐的叫著,我怕折了小孩子的壽!”
“呸!”
周宓沒好氣地輕啐了一口!
隨後靈動的雙眸一掃柳七的麵容,突然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小柳七,你為什麽不叫我周姐姐?”
柳七麵無表情:“我也怕折壽。”
爐身分為黑白兩色,柳七伸出一隻手撫在了白色的爐身上,隨著真氣的緩緩注入,爐子“嗡”的一聲,裏麵竟是開始慢悠悠地旋轉起來。
……
周宓笑了笑:“當年七重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魔外道,但其武學傳承卻依舊令絕大部分江湖人士垂涎欲滴,故而當年的滅門之役,大部分人都是衝著七重天的武學去的。”
柳七的確是悍不畏死,但不代表她沒腦子,她已經見識過了雙絕之一,東海王蕭奇峰的厲害,所以暫時還不想去惹這個麻煩。
柳七眸光一凝,正當她想要繼續注入真氣時,剛剛旋轉了一半的內膽突然戛然而止,無論柳七怎麽增加真氣,它都紋絲不動。
就在柳七以為她會說出些什麽時候,周宓突然臉色一肅,搖頭道:“可惜我並未見過武道的巔峰。”
至於青城派倒是距離永泉府不遠,隻不過青城山上可是有著天下雙絕之一的薑玄雲坐鎮。
這陰陽爐竟然還是內外兩層的,裏麵還有一個內膽。
周宓:……
看來真如沈從孝所言,必須以同時以至陽和至陰兩種真氣灌入,才能催動這陰陽爐。
柳七皺眉道:“這等武功還能買?”
“據我所知,落入蕭氏手裏的隻有若水宮的若水寶典,蕭文淮用它換來了南宮玉一家的效忠。”
柳七將陰陽爐放在了一邊,隨後抬眸看見了周宓已經回到了屋子裏,一隻手托著腦袋撐在桌邊,神態慵懶地盯著自己。
……
這麽看來一門至陽至純的功法倒也不是那麽容易得到,而且為了和柳七現在的真氣保持平衡,這門功法至少也得是和乙木神決同一個檔次的!
於是柳七收回了目光,默然垂首看向了腰間的驚寂刀。
既然不願說,柳七也懶得去追問了。
“七重天的赤陽神功……”周宓似乎想到了什麽,陡然垂眸看向了柳七,且目光迅速挪至了她腰間的驚寂刀上。
說著她似是自言自語了一句:“威揚死了……金山銀海莊應該也要重現江湖了。”
奈何柳七走出房間後,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將目光挪至了他處,
至於周宓,她則是如同小媳婦兒一般,低垂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柳七身後,全程都沒有抬頭看過沈闕一眼。
柳家先祖則是攜乙木神決遠遁至東河縣,建立了細柳山莊,並且將乙木神決束之高閣,因此度過了百餘年的和平時光。
七重天,七門神功傳承,如今現世的也隻有兩門。
柳七眉梢輕挑,不知為何她能夠感覺到周宓並未說謊。
柳七搖了搖頭:“太麻煩了,有沒有更好得手的!”
為此沈闕顯得有些失望,但是當著兩位佳人的麵,他瞬間斂去了失望之色,淺笑著在前麵為二人帶路。
周宓聞言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在片刻的沉寂之後,她先是歎了口氣,隨後嗤笑道:“武道的巔峰啊……果然每一個習武之人都是一樣嗎?”
兩人目光交接,柳七當即開口問道:“我要盡快找到一門至陽的功法,你有什麽想法?”
她輕輕晃了晃首,將腦海中雜亂的念頭收斂一空,而後徑直回到了房間,將從沈家得到的陰陽爐從行李中拿了出來。
柳七聽見了“七重天”三個字,頓時有些心動,遂開口問道:“你知道赤陽神功的下落?”
少林太遠了,而且裏麵的大禿驢也不是什麽善茬。
周宓聞言瞬間坐直了身軀,臉上的懶散悉數收斂,隨後興致勃勃地說道:“若說至陽至純的內功,當然要屬少林和道家的幾個門派。”
沈闕來時特意換了一襲白衫,他自認容貌和手段一流,絕對稱得上是豐神俊秀的翩翩公子,定然能夠吸引到兩位姑娘的目光。
“這樣啊……”周宓仰著頭看向屋頂,陷入了沉思。
或許……這樣的刀法自己此生也隻能斬出一刀罷。
周宓笑吟吟地回道:“有人買,自然就有人賣,自古以來商家怕的不是貨物太難弄到手,而是到手的貨沒人要!”
狂刀是專為殺戮而生的刀法,它的奧義在於斬盡一切生機,若是自己能夠徹底掌握殺意,將狂刀的境界提升至極境,那時自己的刀法又是何等的威力?
臨近傍晚,沈闕再一次出現在柳七她們的房間前,邀請二人去閣樓用晚膳。
周宓搖了搖頭:“按照宮中記載,當年滅門一役中,赤陽天尊被文宗皇帝當場斬殺,隻是文宗皇帝當時也身負重傷,赤陽天尊的屍首被其他武林人士給搶去了,赤陽神功自此便也下落不明。”
周宓突然眼睛一亮,隨後建議道:“不如去買一門!”
就在她轉身走進房間之時,腳下突然一頓,微微側首餘光看向了身後的周宓,隨即輕聲問了一句:“敢問娘娘,可曾見過武道的巔峰?”
“丐幫的擒龍功和龍元天罡均是至陽的功法,隻是除了被你打死的喬五郎外,會這兩門武功的也隻有修少陽和顧連城了。”
即將步入通往閣樓的長廊時,沈家的另一位少爺沈周則是和柳七一行碰巧撞上了。
沈周似乎是剛剛練武歸來,手裏提拎著一柄長劍,渾身大汗淋漓,當撞見柳七一行後,他似乎有些緊促,慌忙地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漬。
沈闕帶著兩位佳人,正春風得意,瞧見了沈周這副模樣,頓時眉頭一皺,覺得他有些不知禮數衝撞了佳人,遂一臉不滿地將他訓斥了一頓。
“瞧你這幅模樣,還真以為自己能練出個什麽來,我看晚宴你就不必來了,免得一聲臭汗驚擾了貴客。”
沈周自然隻能連連垂首稱是。
未料一路上都低垂著頭的周宓突然抬眸看了沈周一眼,隨後柔聲笑道:“沈二公子可是剛剛練劍歸來?”
“正是,不知二位從此經過,驚擾了兩位姑娘。”沈周仍舊是低垂著頭,態度頗為恭敬地回道。
周宓卻是“咯咯咯”地笑出了聲,隨後凝視著沈周輕輕點了點頭:“不錯,習武重在堅持。”
沈周聞言腰躬得更深了:“周姑娘過獎了,沈周資質平庸,故而隻能笨鳥先飛,才不至於給父親母親以及兄長丟臉!”
而一旁的沈闕眼見著周宓和沈周搭上了話,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來。
周宓對此似乎全然不覺,還伸手勾了勾柳七的臂彎,親昵地在她耳邊吐氣如蘭:“柳妹妹,我看著沈二公子在習武上的毅力倒是和你如出一轍。”
此話一出,弓著腰的沈周身軀微微一顫,但卻沒有開口搭話。
而眉心幾乎擠到了一起的沈闕則是連忙開口:“柳姑娘,周姑娘,木石真人他們還在閣樓等著呢,咱們還是趕緊過去吧!”
隨後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周。
而沈周此時正巧抬起頭來,看見了沈闕惡狠狠的眼神,眸光瞬間一斂,隨即對著柳七和周宓抱拳行了一禮後,便匆匆離開了。
見著沈周離開了,沈闕先是鬆了口氣,然後悄悄瞥了一眼身後的柳七和周宓,緊接著收回目光,垂眸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擺。
回想起剛剛周宓和沈周的交談,沈闕心想道,莫不是這兩位姑娘不喜歡自己這一款,反而更偏向於沈周那樣的!
沈闕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江湖兒女,比起容貌和身段而言,或許更看重武功吧!
如此想來,沈闕越發覺得自己那平日裏恭順的弟弟有些令人生厭!
而看著沈闕略有些蕭索的背影,身後的周宓則是將腦袋緩緩探至了柳七的身邊,隨後壓低了聲音:“看來沈家是看上你了!”
柳七眼神沒有一絲波瀾,用隻有兩人可以聽見得到聲音回道:“這就是伱在宮裏學會的東西?”
周宓笑靨如花:“反正閑著也是無聊,不如看看這兩兄弟能玩出什麽花樣。”
沈闕和沈周這兩兄弟,似乎已經開始各顯神通了。
比起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沈闕,沈周似乎手段要更厲害一些,能夠懂得投其所好。
……
當柳七進入閣樓後,便看見鄭海升夫婦對著木石真人說了什麽,引得這老牛鼻子捋須哈哈大笑。
看見了柳七之後,木石真人笑容瞬間收斂了一些,而後起身抬手抱拳迎道:“柳姑娘。”
而一旁的鄭海升和吳三娘眼見著木石真人竟然對柳七起身相迎,眼中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震驚之色,隨後互相對視了一眼,二人眼底極為默契地閃過了一絲深意。
“柳姑娘,還請坐。”鄭海升也跟著起身相迎,一旁的吳三娘更是直接將身邊的椅子拉開,似乎想讓柳七坐在他們的身邊。
柳七無視了他們二人,拉開了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周宓也順勢坐在了柳七的身邊。
木石真人則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身旁的老夫婦倆一眼,伸手捋了捋長須,而後也直接坐下了。
柳七看見了早已坐在桌上的楚星白正衝著自己使著眼色,於是她側目看去,隻見楚星白懷抱著楚小胖先是挑了挑眉,隨後眼瞳又朝著已經在吳三娘身邊落座的沈闕動了動。
看來……自己是真的被人惦記上了!
他們怎麽敢的?
難道沒說過霸王柳七的凶名嗎?
難道今日下午在大堂發生的事,他們都被蒙在鼓裏嗎?
木石真人看見了柳七略微有些皺起的眉頭,遂笑著說道:“柳姑娘不必擔心今日之事,那些人的證詞可以說是破綻百出,我想應當是有人在背後栽贓嫁禍。”
“沈家主已經派人通知了官府,估計六扇門很快就會派人介入此案,到時水落石出,定會還柳姑娘一個清白。”
查案子這種技術活,還是交給六扇門比較靠譜。
隻是木石真人高估了這件事在柳七心中的分量。
她搖了搖頭,隨後抬眸問道:“丐幫的程宗樹什麽時候找上門?”
既然今日已經有丐幫中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且被柳七當場格殺之後,想必背後的正主應該就快現身了。
程宗樹,丐幫九袋長老,喬五郎的師傅。
江湖人稱程瘋子,為人蠻橫霸道,且動起手來宛若瘋狗一般不顧死活,在江湖上也是個令人談之色變的狠角色。
殺了小的,來了老的。
這江湖總歸還算是不太無聊。
木石真人聞言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斂,沉吟片刻之後,開口道:“丐幫畢竟是當今江湖巨擘之一,幫中高手無數,難道柳姑娘一點都不擔心嗎?”
柳七將放在手邊的筷子拿起理了理,夾起了一塊魚尾肉放入嘴中,輕輕咀嚼了幾口。
“丐幫這次來了多少高手?”將魚肉糜吞入腹中,柳七開口問道。
木石真人沉聲道:“四日之前,江南俠客樓關門歇業。”
當今“五義”之一,丐幫副幫主修少陽,正是俠客樓的樓主。
柳七夾菜的動作微微一滯。
有絕頂高手出動了!
……
湍急的江麵上。
順風疾馳的船上,兩道身影屹立在船頭。
滿麵紅光的老者聲若洪鍾:“少陽,五郎的事老夫一人便可以了,何必你親自走一趟。”
老者身前,看起來就像是教書先生的文弱中年男子隻是微微一笑:“狂刀傳人,還是穩妥點為好。”
“另外……”修少陽緩緩轉身凝視著老者,“我也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唆使五郎前往京城重建京城分舵。”
老者挑眉道:“周威揚已經死了,重建京城分舵倒也合情合理。”
“程叔,我記得當年周威揚親上君山島時,您應該不在吧。”修少陽轉身看著水汽朦朧的江麵,輕聲問道。
老者點了點頭。
修少陽雙手背著身後,沉默了良久,隨後幽幽一歎:“時過境遷,滄海橫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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