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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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海灘上的白霧重新凝聚,柳七默默地收刀歸鞘。與此同時白琅環和空恨來到了柳七身側,二人皆是神色凝肅的望著蛇頭消失的地方,片刻之後白琅環眼眸微動,旋即孤身一人上前去,很快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當白琅環轉過身時,雙手之上赫然托著一條通體呈粉嫩色的條狀物,一端可見明顯的分叉,像極了蛇信子。白琅環捧著比人還長的蛇信子頓時麵露欣喜之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手裏捧著什麽稀釋珍寶。白琅環仔細打量一番後,便捧著蛇信子朝著柳七和空恨二人緩步走來。看見白琅環手中之物,柳七和身旁的空恨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白琅環好似沒有看見二人臉上的厭惡,來到二人身前站定之後,語氣頗為興奮地說道:“看來我猜的沒有錯,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麽龍,赤角玄龍也不過是一條大蛇罷了!”說罷白琅環低著頭繼續打量著手裏的蛇信子,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柳姑娘,剛剛那孽畜既然已經被你所傷,為何不將它留下來?”一旁的空恨忍不住開口道。柳七眉梢一挑,隨後冷聲回道:“你在質問我?”空恨麵色一沉,突然渾身汗毛倒立,徹骨的寒意瞬間彌漫而至,他不禁微微側目,與柳七凜冽的目光對上。“阿彌陀佛,柳姑娘誤會了。”空恨眼中金芒乍現瞬間祛除了體內的寒意,隨後雙手合十低呼了一聲佛號,“貧僧隻是覺得有些可惜,倘若剛剛能將那孽畜拿下,也免得其再造殺孽。”說完之後空恨抬眸看向了灘上唯一的一具屍體。正是剛剛被赤角玄龍追殺而向柳七開口求救的男子,他雖免於葬身蛇腹,但卻因為閃避不及被柳七一刀斃命,好在是也沒受什麽折磨就這樣痛痛快快地去了。也不知該說他是幸運還是不幸。在柳七趕到這裏之前,便已經有人和赤角玄龍撞上了,從剛剛白霧中晃動的人影以及嘈雜的聲音來看,人數隻怕還不少,但隻有那名男子僥幸衝出了白霧,最後為柳七所殺。柳七懷疑這些人是空桑特意放在這裏的誘餌,否則無法解釋這些人為何會從安全的星羅鎮來到這裏。不過這些猜測柳七也懶得和別人解釋。就算是將剛剛的場景重複一萬遍,縱使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先救下人,柳七也會義無反顧的斬出那一刀,倘若在強敵麵前真因為一條無關己身的人命而有所遲疑,那柳七也不會走到今天這般境界。要怪就隻能怪拿他們做誘餌的人吧!就在這時,公孫幽終於趕到了。她來到之後先是一眼看見了白琅環手中的蛇信子,臉上驚駭之色瞬間浮現但又很快斂去,隨後默默走上前檢視了一番,最後半蹲在那具屍體旁,待到再度起身之時,她已麵沉似水。空恨雙手合十瞪圓了眼睛怒視著剛剛站起身來的公孫幽:“這些人……你們空桑仙舫是不是應該給一個說法?”麵對怒目金剛的質問,公孫幽眸光一轉,旋即臉色恢複了此前的漠然,繼而淡淡地回道:“空恨大師想要什麽說法,他們學的是我空桑一脈的武功,自然歸屬於空桑門下,‘師命難違’這四個字,想必大師您一定比別人更加深有體會!”轟!話音剛落,突然憑空一聲巨響,震得公孫幽臉色發白,身形踉蹌地朝後退了數步。柳七默默扭頭看向了身側的空恨,隻見其周身被閃爍不定的金光籠罩,很顯然剛剛的巨響便是從他身上傳出。空恨緩緩抬頭,眼中金芒四溢:“如此草菅人命,爾等就不怕報應嗎?”眼見著空恨就要當場發作,白琅環也顧不得手裏的蛇信子,趕緊將其扔在了地上,隨後腳下輕點躍至空恨的身邊,衝其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大敵當前,大師莫要衝動!”白琅環的勸解似乎起到了作用,空恨眸光微垂沉吟片刻之後,周身的金光悉數褪去。剛剛被一股強大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公孫幽瞬間感覺到身體一鬆,隨後重重地長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呼吸之後,沉聲回道:“空恨大師若真的在乎那些人的性命,不妨下次再早一些。”公孫幽說著深深地看了一眼空恨身側的柳七,抿嘴舒了一口氣後接著說道:“說不定還能保下幾人。”白琅環聞言當即上前一步擋在了空恨之前,隨後輕聲問道:“這一次柳姑娘斷了那孽畜的信子,它還敢再出來鬧事嗎?”公孫幽麵色沉凝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據我所知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傷了赤角玄龍,它接下來會怎麽做我們也不得而知。”白琅環眉頭一皺:“它若是藏在海中不出來,難不成我們還要一直等著它?”這孽畜已經活了上千年,誰知道它的壽命什麽時候是個頭,和它耗時間豈不是自討沒趣。公孫幽聽見白琅環的擔憂之後,反倒是露出了輕鬆之色:“白先生就請放心吧,若是其他時候赤角玄龍說不定還會藏起來,可五日之後就是它每隔一甲子蛻皮的時期。”“嗬嗬……”白琅環此時也不禁冷笑了兩聲:“看來你們早有成算,若是今日白某不問上這一嘴,隻怕你們還要瞞到五日之後!”公孫幽聽見白琅環言語之間已然有了慍色,於是也跟著收斂了神情,當即鄭重其事地解釋道:“並非有意隱瞞諸位,如無之前柳姑娘發現的那片蛇鱗,我們也無法確定它現在是否已經進入了蛻皮期。”白琅環眉頭一皺,眼看著公孫幽拿出了那片漆黑的鱗片,正是此前柳七從崖底被赤角玄龍撞出的大洞中所得。“就算那孽畜受了重傷不敢再襲擾仙舫,但五日之後它必然會要經曆蛻皮之劫,到那時就是三位大顯身手的時候了!”……從海灘上離開後,柳七獨自一人穿行在茂密的叢林之中。簌簌簌……突然前方傳來異響,光影閃爍間一道身影在樹枝上凝聚。楚星白神情複雜地看著下方的柳七,猶豫片刻之後還是開口說道:“柳七,大師兄有事與你相商,能否借一步說話?”柳七雙手環抱在身前,一臉淡然地回道:“來都來了就別鬼鬼祟祟地藏著了。”楚星白聞言隨即疑惑地朝後看了一眼,除了樹木花草之外哪還有其他人影,正他回過頭來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之時,突然耳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笑聲。“嗬嗬嗬……”“不愧是柳姑娘,袁某自以為已經將這門輕功心法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又身處星衍之氣彌漫的空桑神洲,沒想到還是被你如此輕易地給發現了。”伴隨著嘶啞陰鬱的聲音響起,一道佝僂的身影自一顆大樹之後蹣跚走出。站在樹梢之上的楚星白看著突然從大樹後走出來的袁通,頓時麵露震驚之色。柳七目光微抬將楚星白的表情盡收眼底,繼而語氣淡然地說道:“不用這麽大驚小怪,歐陽龍城都能會你的春風指,袁通這個大師兄會一點你的輕功又有何奇怪?”袁通聞言稍稍挺直了腰杆,抬頭看向了樹上的楚星白,隨即輕聲笑道:“小師弟還是先下來說話吧,老朽怎麽說也是師傅他老人家的第一個弟子,自然不可能隻學了一點醫術。”楚星白收斂了臉上的震驚之色,臉色沉沉地思忖片刻,隨後從樹梢上翻身而下,穩穩地落在了袁通的身側,輕輕喊了一聲“大師兄”。袁通自是看見了楚星白眼中的複雜之色,一抹不快瞬間從眼底掠過,隨即又笑嗬嗬地望向了柳七:“聽說柳姑娘已經和那赤角玄龍交過手了?”柳七並未回話。袁通見狀不由得低笑一聲:“您不說我也知道,今日星羅鎮少了十個人,我想他們現在多半已經葬身蛇腹了。”柳七沉吟片刻,終於緩緩開口問道:“這些人究竟有何奇特之處,為何空桑會用他們作餌來引赤角玄龍現身。”“嗬嗬……”袁通低笑兩聲,隨後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有什麽奇怪的,這些人的祖先本就是從事這一行當的,以身為餌引赤角玄龍現身,若是僥幸不死便可以得一門上好的武學傳承回到中原。”“他們哪裏想得到,隻要學了空桑的一脈的武功,千秋萬代都要為空桑所用,就如現在一樣,上了空桑神洲之後是生是死就由不得他們了!”柳七算是聽明白了,於是眉頭一皺,問道:“是武功上被做了手腳?”袁通點了點頭:“這些人的武功本就和空桑同出一脈,到了這星衍之氣彌漫的空桑神洲後,體內的真氣會迅速地轉化為星衍之氣。”“嗬嗬,星衍之氣對於那畜生而言可以說是世上最美味的東西,尤其是到了蛻皮期,陰陽玄丹所凝聚的陰陽二氣在它體內失衡,唯有引星衍之力方可將陰陽二氣重新平衡,這也就是為何它會襲擊空桑神洲的原因。”“公孫幽有沒有告訴你,五日之後仙舫便會抵達墜星島,那座島本是上古時代一顆星辰墜落形成,最適合用來引動周天星衍之力。”“那孽畜會祭出體內的陰陽玄丹借助星衍之力對其進行洗練,那時候便是你們動手的最佳時機!”柳七淡淡地回道:“說了這麽多,你究竟有何圖謀?”袁通臉上頓時露出陰翳之色:“老朽雖然不知道空桑到底許諾給了柳姑娘什麽報酬,但想來應該不會是陰陽玄丹。”柳七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袁通見柳七沉默不語,還以為她是默認了自己往下說去,登時麵露喜色,急忙說道:“陰陽玄丹作為九鼎之一,其神奇之處便在於可以源源不斷地產生至純的陰陽二氣,對於任何一個習武之人而言,至純的陰陽二氣都是夢寐以求的寶物,若是使用得當甚至可以讓人一步登天,瞬間躋身絕頂之境!”說著袁通嗬嗬一笑:“老朽算是對柳姑娘有幾分了解,世俗權力金銀財寶恐怕都不是柳姑娘的心頭好,既然如此那空桑的許諾又有何用,難不成她還能將空桑仙子之位讓給你?”柳七:你還真說對了,她真的想將空桑之位讓予自己!見柳七神色如常,袁通胸有成竹地表示道:“隻要你我合作,事成之後陰陽玄丹歸柳姑娘你,這可比整個空桑神洲所有的寶貝加起來還要珍貴!”“那你呢?”柳七終於開了口,“你如此費心布局,總不至於隻為了給我做嫁衣吧?”袁通嘴角一咧:“老朽隻要一樣東西,那就是赤角玄龍的屍體!”柳七聞言不禁撇了撇嘴:“姓袁的,這裏的絕頂高手可不止有柳七一人。”呼呼——突然周遭狂風大作,柳七隨即感覺到了頭頂有一股雄渾的氣息正在不斷逼近。她抬頭看去,隻見一道灰色的身影正緩緩從天而降。柳七目光觸及來人鋥亮的光頭時,不由得眼瞳一縮,口中一字一頓地說道:“‘怒目金剛’,空恨!”“阿彌陀佛——”空恨剛一落地便雙手合十呼了一聲佛號,隨後對著柳七微微頷首致意道:“柳姑娘刀法舉世無雙,若是你我聯手,何懼白琅環一介書生。”柳七隨即凝眸看向了袁通:“看來你們是圖謀已久啊!”“阿彌陀佛——”空恨搶在袁通開口之前朗聲道:“我與袁神醫相識已久,當年若無他出手相救,也不會有現在的怒目金剛。”袁通聞言隻是微微一笑:“醫者仁心,當年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柳姑娘,我想空桑給你開出的條件,應該不會比陰陽玄丹更高了。”空恨雖然雙手合十,但臉上陰沉如水,哪還有之前在海灘上質問公孫幽時的正氣凜然!柳七聞言眸光微轉,目光緩緩落在了空恨的身上,繼而輕聲問道:“老禿驢,袁通又給了你什麽好處,值得你一個絕頂高手為他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