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有的人身子站著,心卻還跪著!(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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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朱元璋以一種非常人能度量的強大心性,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他重新審視起夏之白今日所為。
    卻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夏之白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前麵說的那些,而是這個改‘奉天’為‘人民’。
    夏之白前麵說的那些,歸根到底,隻是在發出聲音,說出跟當世不同的觀點,同時不斷抬高自己,繼而讓自己同意。
    他本來就沒想得到自己跟大臣的同意。
    他一直自稱的是草民。
    當會試結果出來後,他已經成了進士,按照大多數人的認知,這時候的進士自稱臣毫無問題。
    但夏之白沒有。
    他不是忘了,是故意的。
    他在來見自己前,就已經做好了決定,要從商。
    因而那番豪言壯語看似激的朝臣不滿,未嚐不是夏之白對朝廷的一種試探,在發現不可為之後,直接話鋒一轉,說出了令人震驚的從商。
    也是從那番話後,百官對夏之白的不滿厭惡,一下消解降低了,更多的是帶著一抹戲謔跟不屑。
    他的目的早已達到。
    隻是百官根本就沒有察覺,也不算沒察覺,但一個最高五品的官員,又豈會為李善長這些人在意。
    朱元璋眉頭緊皺,眼中露出一抹狐疑。
    若這真是夏之白的算計,那夏之白是否有些算的太深了?再則,他是否也料到了花綸等人會為他說話?
    朱元璋心中存疑。
    他看不清拿捏不住夏之白。
    他隻感覺夏之白跟泥鰍一樣,滑不溜秋的,不按常理出手,也完全出人意料。
    他的目光在夏之白身上來回掃過,有些不敢確信。
    他現在唯一知道的。
    經過夏之白這麽一激,花綸這些血氣方剛年輕人,很容易跟著上頭,繼而一股腦的跟隨了。
    他開科舉是為吸納天下人才,為大明所用。
    自不可能真全砍了。
    他殺人。
    也從來都不是漫無目的的。
    朱元璋在心頭暗暗思索著,答應夏之白的利弊,最直接的,就是他這批科舉進士,不會再因賭約的事,受夏之白的影響了。
    這也是他一直不安的事。
    見朱元璋遲遲沒有動靜,而且鐵青著臉,朱標心中一緊。
    他知道自己父皇的脾氣,是絕容不了別人忤逆的,若是誰敢忤逆,絕對會以最為雷霆的方式打擊回去。
    他很害怕朱元璋會一氣之下將這五百名進士都殺了,那大明恐就真會失了士心了。
    日後誰還敢為大明效力?
    朱標拱手道:“父皇,兒臣以為,夏之白恐是擔心自己為商之後,會遭到朝廷的輕視,也會引得父皇不滿,所以才這麽急切的想讓父皇兌現承諾。”
    “兒臣.”
    朱元璋斜眼看了朱標一眼,朱標臉色一白,不敢再開口了。
    朱元璋看向夏之白,淡淡道:“咱答應你。”
    “咱作為一國之君,自然是說到做到。”
    “咱可以改。”
    “但咱也明確的告訴你。”
    “咱對你的耐心已經耗盡了,日後伱要是再敢這麽放肆,那就休怪咱不留情麵了。”
    “士人清高也得看咱臉色!”
    “退朝!”
    朱元璋根本不等夏之白回應,直接邁步離開了。
    他已不想再聽夏之白說話了。
    百官拱手相送。
    隨著朱元璋跟朱標的離開,百官也陸續退場,隻是在離開時,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了夏之白幾眼。
    眼神微妙。
    有帶著微笑的,有不屑的,有輕蔑的,有譏諷,還有冷漠的,還有鄙視的,更有帶著莫名怒氣的。
    神態不一。
    等百官陸續離開後,場中氣氛陡然一鬆,花綸等人仿佛如夢初醒,臉上煞白。
    花綸又急又氣,手指著夏之白,恨聲道:“夏之白,當日的賭約,我花綸已還了,日後不欠你什麽了,我這都是看在賭注的份上。”
    “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休要再將我拖下水,我絕不會再上當。”
    花綸惡狠狠的瞪了幾眼,隨後腳步都有些不穩的朝宮外走去。
    當麵頂撞陛下啊。
    他花綸怎麽敢有這個膽子的?
    都怪夏之白。
    要不是夏之白那個賭約,他又豈會做這大逆不道的事?他是士人,一諾千金,這都是被迫的。
    花綸在心中不斷安慰著。
    “好。”夏之白哈哈一笑,他朝四周的這些進士拱手致謝,目送著眾人離開。
    解敏留在了最後。
    他看了看四周,靠了過來,關心道:“夏兄,你當真要棄官從商?商人可是賤籍。”
    夏之白認真道:“我的確要經商,但不是成為商籍,而是成為商官,這兩者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解敏搖頭道:“那有什麽區別,商人就是低人一等,就算沾個官身,那也還是會被人看低一頭。”
    “你可是我們這次的狀元。”
    “前途光明。”
    “為什麽要做出這麽不理智的事呢?你這辛辛苦苦讀這麽多年的書,豈不是全白廢了。”
    “你這……”
    解敏有些急了。
    對夏之白很是想不通。
    夏之白麵色平靜,道:“人活一世,總該要為天下做點什麽。”
    “我並不在意狀元的虛名。”
    “而且既然為狀元,理所應當該做些常人不敢做不敢想的事。”
    “當今天下,用人之道,的確已陷入歧途了,當今的很多士人不僅是德不配位,就連才能也欠缺了。”
    “天下經過蒙古人的野蠻治理,很多人都跪久了,在蒙古人的野蠻壓製下,很多人失去了遠大抱負,也失去了古士人的壯誌淩雲。”
    “現在的士官,一說到錢權,一個個立即放大瞳孔,一說男女**,立馬就興奮。”
    “平時滿口仁義道德,但真在他身上論到聖賢書上講的:道德,民生,人性,良知,一個個又噤若寒蟬,一副事不關己,我無知也。”
    “如今社會風氣敗壞,士官一副我即正義,我即真理的即視感,如今的中華大地,充滿了蠅營狗苟的精致利己者。”
    “他們在殘害這個天下。”
    “當一個國家失去了長久的發展方向,隻盯著那些許的蠅頭小利,這樣的國家注定是沒有未來的。”
    “屈辱跟災難,也會隨之而來。”
    “當今陛下其實是很有建樹的,在陛下的治理下,大明看起來吏治清明,天下也井然有序。”
    “但這一切都是虛的。”
    “全靠著陛下嚴苛的管理製度,這種高壓的治理,並不能真的改變社會,隻會讓那些黑惡隱藏在更深處,一旦朝廷壓製不住,那些早就腐壞的官員便會浮出水麵,在天下興風作浪,魚肉百姓。”
    “大明的建立來之不易。”
    “多少人為之付出了鮮血乃至生命,他們付出這麽多,想要的不是這樣一個內殘外忍的天下,想要的是一個太平富足,百姓安樂的天下。”
    解敏神色動容。
    夏之白目光堅定道:“現在的天下看似已恢複了中華,但隻有其表,而沒有恢複原本中華之氣概。”
    “當今陛下也隻是趕走了壓在頭頂的蒙古人,卻始終沒有趕走壓在很多士人、官員心頭的蒙古人。”
    “而想重建這個自信,就必須先改變社會的生態,讓這群已經有些腐化的士人階層,意識到這個天下並非缺他們不可。”
    解敏神色複雜的看著夏之白。
    夏之白誌向太大了。
    發自內心的,他對夏之白充滿敬意,但內心深處,又感覺夏之白不可能成功,撼泰山易,撼人心難啊。
    夏之白還想撼動整個天下。
    這怎麽可能做到?
    解敏歎氣一聲,道:“夏兄,你這大誌我恐幫不上忙,而且其他人也不會幫你,隻能靠你自身。”
    “太難了。”
    “甚至……”解敏目光陰晴不定,頓了一下道:“還會有人暗中使絆子,看你不順眼的人不少。”
    “你過往又太過張揚了。”
    夏之白點點頭。
    他笑著道:“有些事說難不難,說易不易,但總要做過才知道。”
    “何況我有信心。”
    見夏之白態度堅決,解敏也沒有再勸,他勸也沒有用,如今話已說出口,覆水難收,就算夏之白反悔了,也沒辦法回頭了。
    其他人不會同意的。
    解敏拱手道:“那愚兄就提前祝願夏兄幹出一番成就了。”
    夏之白笑著點頭。
    他朝解敏道:“我已下了決心,自不會停步不前,我現在要去東宮一趟,就先行告辭了。”
    解敏點頭。
    望著夏之白離開的身影,解敏也一臉的唏噓,初跟夏之白接觸,隻覺夏之白是一個心高氣傲,又不失禮節的人,但隨著了解越深,越感覺夏之白的不同尋常。
    若是當今陛下是高懸的太陽。
    那夏之白便是那一盞照亮底層百姓生活的燭火。
    雖弱但明!
    他不知道夏之白要怎麽做,也不知會如何做,他唯一知曉的,便是夏之白踏上了一條跟他們不同的路。
    前途未卜。
    解敏長籲口氣,轉身離開了。
    另一邊。
    夏之白已到了東宮。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明對天下的控製很強,他想經商,為天下走出一條別開生麵的經濟之路,自然需要謀求一些特權。
    而今天下能給予特權的人,除了朱元璋,便隻有這位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