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商人必須服從政治!(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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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日暮時分。
    對街,熟悉的茶樓。
    **、張遠等鹽商已悉數到了。
    坐在三樓的包廂中,望著下麵京都鹽鋪的人流,眼中充滿了憤恨跟不甘。
    這一切本該有他們一份。
    現在全都落到了夏之白一人手中。
    奪人錢財,如害人父母,他們心中又豈能不恨?隻是這是在應天府,天子腳下,首善之地,何況夏之白還有一個狀元的頭銜,還是奉著朝廷的命在經商,他們雖有不平,在外也不敢表露分毫。
    喝著大碗茶,張遠砰的一下,將茶碗砸到了桌上。
    他抬眼望著四周,憤懣道:“這夏之白又想幹什麽?還想看我們笑話不成?上次我們已是夠給麵子了,現在應天府的鹽市,都已全部拱手讓了,他還想怎麽樣?”
    “都已經把我們逼到這種份上了,還叫我們過來幹嘛?就是想要再羞辱我們嗎?”
    “泥人還有三分火,何況是我們,要是真把我們逼急了。”
    張遠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這年頭經商就沒有善茬,凡是心善的人,都經不了商,也成不了事。
    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隻是夏之白勢大,他們不得不忍,但要是夏之白欺人太甚,他們也未必不敢報複。
    一旁的鹽商也附和著罵道:“這夏之白欺人太甚。”
    “真把我們當軟柿子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還想捏就捏?”
    “真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可不怕他。”
    “.”
    包廂裏的鹽商罵罵咧咧的。
    發泄著心中不滿。
    就在**、張遠怨聲不歇時,門外卻響起了一道腳步聲。
    廂房內瞬間消音。
    咯吱。
    一道推門聲響起。
    夏之白穩健的進到了包廂內。
    他平靜的從眾鹽商身上掃過,鹽商的臉上還殘餘著幾分怒火跟不滿,隻是當著自己的麵,並不敢發作。
    夏之白是心知肚明。
    夏之白進到廂房內,打量了幾眼四周。
    腦海中卻閃現了另外一個想法,後世很多幫派見麵都是在天台,而他好像跟人見麵都是茶樓。
    夏之白回過神,朝**等人微微拱手,主動開口道:“這次將諸位請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跟諸位商量,事關鹽市,也事關到諸位日後的生計。”
    聞言。
    **等人臉色微變。
    他們鐵青著臉,冷冷的盯著夏之白。
    張遠卻是個暴脾氣,忍不住冷笑道:“鹽市,鹽市跟我們有什麽關係?說的我們幾家在應天府的鹽鋪還開的下去一樣,現在應天府的鹽市不都是夏大人你一人說了算嗎?”
    “至於生計。”
    “那就不勞煩夏大人操心了。”
    “既然應天府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大不了去別處,隻希望夏大人你以後能高抬貴手,不要把事情做太絕。”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張遠冷哼一聲,沒給夏之白一點好臉色。
    臉色更是出奇的難看。
    其他鹽商同樣,都一臉的冷漠。
    夏之白道:“正因為此,我才特意將你們叫來,因為朝廷已有了新的安排,讓我將鹽企開到整個北方,按照我之前的規劃,接下來率先要鋪設的分店,將會是壽州、滁州。”
    “這兩府的鹽市,都在數位手中。”
    砰!
    茶碗落地,碎了一地。
    “夏之白伱這是什麽意思?”張遠怒而拍桌而起,怒目而視,瞳孔間充斥著無盡怒意。
    **也站起身,一臉不善的盯著夏之白道:“夏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真要將我們這些鹽商趕盡殺絕?應天府鹽市,被你占了,我們認,的確是技不如人,但我也勸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我們逼到絕路,我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狗急了也會跳牆,把我們逼急了,我們可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夏大人,我勸你慎重。”
    **也坐不住了。
    天下鹽市並非隻有他們幾家。
    他們的鹽引,也隻能賣附近幾府,如今大頭的應天府,已經被夏之白占了,靠著壽州府、滁州府的鹽市,他們雖有些艱難,但也算是勉強能活,若是這兩府市場,也被夏之白占了,那他們可真就被逼上絕路了。
    沒有活路。
    那就別怪他們魚死網破了。
    夏之白一臉平靜,淡定的從**等人身上掃過,並沒有絲毫的慌張,緩緩道:“你們的不滿,我可以理解,但這件事已經定下了,不會有任何的變更。”
    “我也不妨提前告訴你們。”
    “不僅是壽州、滁州,還是開封、順天等等,凡北方四布政司,及直隸區域的鹽市,都會落入到我手中。”
    “我要獨占的是整個北方鹽市。”
    **等鹽商臉色陡變。
    夏之白繼續道:“我知道想獨占鹽市很難,尤其北方的鹽商很多,像是什麽晉商、邊商,還有不少通過開中法獲利的商賈,都不會輕易同意,也都會站在我的對立麵,甚至你們還可能聯合起來針對我。”
    “各地鹽商在地方經營多年,在各地都有龐大的關係網。”
    “根深蒂固。”
    “而且鹽賣出去不難。”
    “難得是價低,難得是運輸。”
    “北方地域遼闊,各地鹽商都有自己的運鹽線路,我一個外來者想插足,定然會遭遇到很多阻攔,即便我是自產自銷,但依舊逃不脫運輸的高成本,隻要你們在運輸上使絆子,就算我造鹽成本很低,最終價格還是會抬上去。”
    “我雖有官身,但畢竟是經商。”
    “朝廷不會過多過問。”
    “而商賈之間發生衝突競爭難免的事。”
    “隻要不發生命案,以北方鹽商的力量,足以將我死死壓製住。”
    見夏之白洞悉的這麽清楚,**麵色稍緩,冷聲道:“夏大人,你既然清楚我們是鹽商,理應知道,我們一家老小全族人的生計,都在這上麵,你想斷了我們的生路,我們又豈能無動於衷?”
    “若夏大人這次叫我們來,就是想讓我們主動放棄,那夏大人可以回去了。”
    “不可能。”
    “生計相關,寸步不讓!”
    **雙目冰寒,眼神無比堅定。
    夏之白抬眸,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想讓你們放棄,我也知道你們不會放棄,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張遠冷笑道:“夏之白,你真以為在應天府是你贏了?”
    “我承認。”
    “你的那一套出手,的確打的我們措手不及,也讓我們沒反應過來,但這種事,既然已經經曆過了,我們自然會提前做好準備,也會提前做好針對措施,下一次,可就未必會奏效了。”
    “而且你這次之所以能贏。”
    “最主要是你穿了一身官服,也占盡了官府的便利,不然你就算贏,也不會這麽輕鬆。”
    “應天府我們忍了,但在其他地方,我們經營鹽市這麽久,豈是你這麽輕易能贏的?大不了,到時魚死網破,誰都別想好。”
    張遠雙目赤紅。
    既然夏之白不給他們活路,那他們也隻能豁出去了。
    官員又怎麽樣?
    他們都要活不下去了,誰還管得到那麽多?!
    夏之白拿起一個茶碗,將茶水倒滿,把茶碗推到了幾人中央。
    他輕笑道:“用不著這麽動怒。”
    “萬事好商量。”
    “魚死網破,沒有這個必要。”
    “既然你們如此不甘,也如此的憤憤不平,那我便將朝廷的一些事告訴給你們,相信你們聽完朝廷的決定,就能安靜下來了,也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事了。”
    “北方鹽市一定會由鹽企經營。”
    “這毋庸置疑。”
    “誰也不可能阻攔。”
    “也阻攔不了。”
    “就像我前麵說的,運鹽最大的問題,就在於運輸,而在這個環節,也是最容易出事的,而這個事情,在我手中並不是問題。”
    “朝廷已經決定,將北方驛站,一部分運力,用於商用運鹽。”
    “鹽商過去的確有開辟新的運輸道路,但跟占據著交通中樞的驛站相比,還是遠不及也。”
    “你們過去運鹽,多用騾馬、驢、牛車,但你們手中的牲畜數量,有驛站多嗎?有驛站照料的好嗎?你們需要派不少的護衛,去保護食鹽的運送安全,而由驛站護送,卻是能大幅削減支出。”
    “鹽商你們敢對驛站出手嗎?”
    “在製鹽成本、運輸、護送等各方麵,你們都比不過,你們拿什麽贏?”
    “另外.”
    “你們手中的鹽引。”
    “在北方用不了多久就會作廢。”
    “兌不了鹽了。”
    “因為北方的灶戶,都會進入我的鹽企,他們製造出的鹽,也都會落到我的手中,連鹽都沒有,你們又拿什麽去爭、去贏?”
    **等人瞳孔微震,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夏之白輕歎一聲,緩緩道:“你們或許早就意識到了,我從未將你們視為對手,因為我們並不在同一層麵。”
    “你們是遵守規則的人,而我是設計規則的人。”
    “你們又怎麽能贏得了?”
    “不僅是你們,還有其他的鹽商。”
    “甚至是天下所有商人。”
    “無一例外。”
    “任何人、任何組織,在國家機器麵前,都是擰不過的。”
    “商人必須服從政治!!!”
    “現在你們應該冷靜下來,也能坐下來好好談了吧?”夏之白看著滿臉震驚呆滯的幾人,淡然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