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豪賭一場奇貨可居?(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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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跟張遠等人對視一眼,臉上布滿了苦澀跟掙紮。
    他們承認自己心動了。
    他們也沒辦法不心動,且不說能不能當官,就算隻是個‘吏’,對家族而言,也算是逆天改命了,商人一直以來都是賤籍,雖可以通過經商掙得不少錢糧,但無權無勢,地方任何一個官吏,都能欺到頭上。
    徭役等也都是優先征發,服的還都是最苦最累的力役。
    他們沒想法是不可能的。
    而且夏之白已承諾,會將他們手中人手全部吸納,這又何嚐不是給族人,都找了一份謀生的差事?
    再則。
    夏之白已下了通告。
    以後壽州府、滁州府的鹽市,都將盡歸他手下。
    他們本就競爭不過,但家族營生又必須要找到出路,至於從事其他的商業,的確可以,然夏之白前麵也說了,涉及民生相關的商品,都會陸續納入到朝廷管控,他們哪裏經得起這麽大的動蕩?
    要是真能成為‘吏’,他們整個家族的命運,都會因此發生改變。
    沉思良久。
    **微紅著臉,認真的問道:“夏大人,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我們這些賤籍的商人,真有資格為吏?大明律可是有明確寫道,我們這些賤籍,是不準變更籍貫的。”
    “還隻能世世代代為賤籍。”
    其他鹽商也緊張的看著夏之白。
    這個消息,對他們而言,太過震撼了。
    容不得不謹慎。
    夏之白認真的點了點頭,他笑著道:“我夏之白向來重諾,既然敢誇下這個海口,自然不會是無的放矢。”
    “還記得我方才怎麽說的嗎?”
    “過去工商業的那種野蠻生態注定會結束。”
    “這並不算什麽壞事。”
    “因為取而代之的是商業徹底納入朝廷的監管,這也意味著經商會越來越製度化規範化。”
    “過去的商賈為賤籍,主要是商賈很難受到朝廷監管,偷稅漏稅嚴重,私下還各種為非作歹,強買強賣,若是朝廷不對商賈打壓,豈不讓商賈更加猖獗?”
    “若是商賈跟百姓一般,都納入到朝廷監管,自然也會在其他方麵,給與一定的寬鬆。”
    “不過我所說的‘吏’,跟你們認為的‘吏’有所區別。”
    “在我看來。”
    “京都鹽鋪的‘吏’,隻能算作是‘事業編’,就是一門心思為搞錢,而想達到地方官府辦事‘吏’的程度,則應該要達到‘行政編’的程度,即是成為布政司下大鹽企的管事。”
    “不過身份地位的確會有提高。”
    “這我可以保證。”
    **等人深深的望著夏之白,卻是不敢輕易做出決斷。
    這可是要將自己辛辛苦苦弄出的基業,全都拱手送人,這若是被騙了,可就真要輸的幹幹淨淨,永無翻身的機會了。
    他們不得不謹慎。
    夏之白端起茶碗,頗有閑情的喝了一口,隨後放下茶碗,淡淡道:“你們心有顧慮是應該的,我也並不會急著讓伱們給我答複,若是你們不願,我也會給你們另外的選擇。”
    “日後民生相關想掙錢隻能掙辛苦錢。”
    “你們應當也清楚。”
    “京都鹽鋪隻推廣到了縣一級,至於再下麵一點的鄉、裏,京都鹽鋪並沒推廣到。”
    “這部分市場,你們可以占據,隻是日後隻能從京都鹽鋪買鹽了,不過若是需求量大,京都鹽鋪會給與一定的優惠,比市價要低上一點,來回搗騰,倒是能賺一些辛苦費。”
    “除此之外。”
    “便是我前麵說的弄高附加值的商品。”
    “弄一些具有特殊功效的食鹽,這部分鹽價格由你們自己決定。”
    “能掙多少,全靠你們能說動多少人。”
    “也全靠自己的本事。”
    “要是在這方麵也感到為難,那便要再等一等。”
    “再等幾個月,我在順天府的鐵礦將會正式投入生產,到時會生產一些新的農具、搬運工具,你們可繼續做二道販子,亦或者自己找人設計一些東西,讓我手中的工匠幫忙打造,到時隻需付工本費跟材料費就行。”
    “選擇並不算少。”
    “而最終選擇什麽,由你們自己定。”
    “不過你們也要盡快,我的時間很緊張,等幾日便會啟程去順天府,到時也會開始著手壽州、滁州鹽場的建立,若在此之前,你們還沒有給出明確答複,我便默認你們放棄,也會直接從附近百姓中雇傭人手。”
    “京都鹽鋪的名聲已經打響。”
    “附近諸多府的百姓都希望京都鹽鋪的鹽賣過去。”
    “我作為大明官員,自當體恤百姓。”
    “因而等不得,拖不得。”
    “還請諸位見諒。”
    夏之白朝幾人拱手致歉。
    **等人連忙回禮,低聲道:“夏大人,可否給我們幾日時間?這事關乎族裏數十人今後的生計,我也實在不敢輕易下決斷,唯有跟族中族老商議後,才敢回複大人。”
    “望大人見諒。”
    “望大人見諒。”張遠等人也紛紛作揖。
    夏之白笑著道:“自無不可。”
    “我夏之白尊重你們做出的一切選擇。”
    “也絕不會對你們做的選擇有任何的意見跟看法。”
    “有些事,隻是身在其位,又恰逢其時,不得不為之罷了。”
    “也請諸位海涵。”
    “天色已不早了,我就先行離開了。”
    夏之白要通知的事,都已全部告知了,繼續待在茶樓,隻會給**等人壓力。
    **等人連忙起身,恭送著夏之白離開。
    等夏之白走遠,徹底不見了身影,**等人才重新坐下去,臉上掛滿了茫然跟不知所措,夏之白今天說的這些話,對他們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也讓他們一下意識到了差距之大。
    根本就是雲泥之別。
    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切,在官員眼中就是個笑話,隻要官府有想法,輕而易舉就能碾碎。
    就如京都鹽鋪的橫空出世一樣。
    官府隻要花點心思,他們直接是毫無招架之力。
    如今官府已著手準備整頓商業了。
    他們的處境已徹底變了。
    張遠回過神,望著四周驚魂未定的眾人,道:“諸位,現在夏大人已經走了,你們誰來說說看,我們要怎麽選?當真要去投靠夏大人?還是日後就安心掙個辛苦錢?”
    “我現在完全沒有頭緒。”
    張遠一臉頹然。
    整個人就像個泄氣的皮球。
    雙眼無神,沒精打采,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刺激。
    其他人漸漸回過神來,臉上同樣掛滿了凝重,有人道:“張兄,你實在太高看我們了,我們現在同樣心如亂麻,隻是我實在不敢肯定,我們轉投過去,真能當上‘吏’?改變我們一家老小的‘賤籍’?”
    其他人眉頭一皺。
    夏之白的信譽的確很好。
    但這種事並不是夏之白能擔保的。
    要是夏之白說的是假的,那他們可就真血本無歸了。
    辛辛苦苦幾十年的成果,全部拱手送人,還把自己落在了別人手中。
    這可真就要淪為千古笑話了。
    “羅兄,你怎麽看?”張遠看向**。
    **在他們一眾中,年歲最長,也最有城府,經曆的事也最多。
    **撫須,看向四周聚過來的目光,凝聲道:“至於能否當官為吏,在我看來,可以為真,也可以為假,就要看我們敢不敢賭。”
    “羅兄,你這是什麽話?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怎麽還賭上了?”
    **深吸口氣,麵色嚴肅道:“我沒有說錯,就是賭,賭夏大人日後能不能扶搖直上,憑他一己之力將大明的戶籍製改變,要是賭贏了,別說為吏,成為夏大人這樣的‘商官’都行。”
    “要是賭輸了,自然就是假的了。”
    “就像夏大人說的。”
    “這是政治。”
    “我之前聽說過朝堂的一些事,朝堂官員政治爭鬥很厲害。”
    “我們要是選擇跟夏大人站在一起,那就隻能一條路走到底,夏大人要是贏了,我們便能扶搖直上,別說是廢掉賤籍,就算日後商人出仕為官都不在話下,但要是夏大人輸了,凡是站在夏大人那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會遭到清洗。”
    “那時也隻有一個下場。”
    “就是死!”
    “我們要賭的就是夏大人的前程。”
    **的聲音在包廂內傳蕩著,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都聽明白了**的話。
    這是場豪賭。
    他們拿自家族人的全部身家性命,去賭夏之白能把他的壯誌實現,要是賭贏了,作為最早投靠的人,又豈會少的了好處?但要是賭輸了,全家老小,隻怕都會被殺的一幹二淨。
    古時有呂不韋奇貨可居。
    現在他們卻被迫麵臨了這樣的選擇。
    誘惑很大。
    但風險同樣很高。
    不過商人從古至今就不缺賭徒。
    隻要回報足夠大,哪怕有被砍頭的風險,依舊會有商人前仆後繼。
    這是商人趨利的本能天性。
    **舔了舔幹涸的嘴唇,第一次感到抉擇這麽難做,他不知道夏之白能不能成,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這樣的豪賭,在他的人生中注定不可能再有了。
    賭。
    還是不賭。
    在掙紮了許久後,終於做出了選擇。
    他是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