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黨同伐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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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玉目露凶光。
他長這麽大,除了陛下、常遇春,還沒幾個人敢這麽跟他說話。
藍玉嗤笑道:“你少在這給我擺譜。”
“你們這些文人是什麽樣子,我還能不知道?嘴上說的厲害,等真的動了真格,一個個全都是軟腳蝦,我藍玉可不止能讓人服氣,還能打的對麵哭爹喊娘。”
夏之白看著倨傲的藍玉,淡淡的搖了搖頭。
他平靜道:“藍將軍,此一時非彼一時,你作戰勇猛,天下絕大多數人都知曉,但你也需要清楚,你是個武將,從古至今,天下最忌諱的就是武將跟人走的親近,而且戰爭是戰爭,政治是政治,兩者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你或許懂打仗,卻不一定懂政治。”
“在你看來,殿下是受了我的慫恿,繼而去跟陛下吵了一架,但你又怎麽知道,這不是殿下的本心?如今的大明,已慢慢從戰亂狀態走出,但上至朝堂百官,下至地方黎庶,很多還是用著戰時的製度,乍看之下,並沒有什麽關係,但實則問題很大。”
“你如今身居高位,自是難以感受。”
“然你若隻是尋常士卒,一個普通的農家子弟,你就不會在今天出現在我麵前,對我口出不遜,而是會在多年之後感激我,是我的主張,讓朝廷重新審視起天下未來的行進方向,讓天下朝著太平盛世走去。”
“另外。”
“我也奉勸藍將軍一句。”
“多讀書。”
“古有孫權勸學,我夏之白也多勸你一句,讀書或許不能讓你的軍事能力大增,卻能讓人更具洞悉之力,你所推崇的勇武,或許隨著火器的大規模更新,會變得越來越沒有市場。”
“你同樣需要與時俱進。”
“你若是真為殿下著想,就該收斂自己的脾氣,懂進退,知分寸。”
“再則。”
“你不用來恐嚇我、威脅我。”
“這種手段伎倆對我沒用,我是從亂世走過來的,是見過血淋淋的世道,也見過白骨荒塚,屍橫遍野也看到過,你見過的我見過,你沒有見過的,或許我也見過,你是有一股貴氣的,因為自你記事以來,常遇春大將軍就已嶄露頭角,而你又天資聰慧,在戰場上進步神速,稱一句天之驕子亦不為過。”
“但也正因為此。”
“你並沒有經曆過常遇春大將軍、徐達大將軍的苦難,因而對世間很多事難以感同身受,甚至隻以為是在作踐,這條京都大道,在我的店鋪沒有開的時候,都是一片泥瓦房,高於三丈的都是屈指可數。”
“但短短兩年,泥瓦房漸漸不見,取而代之是磚瓦房。”
“這就是我帶來的變化。”
“我夏之白想要的改變,不是隻局限於這一方街巷,而是整個天下。”
“飽經戰亂的百姓,值得更好的生活。”
“而這同樣是殿下的目的。”
“有爭執、有衝突、有矛盾,再正常不過,但隻要能分歧轉一致,那天下就會爆發出驚人的潛力,這種潛力,將會超出你的想象,而那時候,對你日後帶兵打仗,也會受益頗多。”
“打仗打的是補給!”
“時間拉長之後,個人能力,會被不斷的弱化。”
“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
藍玉惡狠狠的瞪著夏之白,他本意是來教訓夏之白的,因為夏之白讓朱標被殿下責罵了,他作為朱標的大舅哥心中不快,結果反倒被夏之白一陣數落,藍玉拳頭攥的很緊,脖子上已是青筋暴起。
不過被一旁的常升拉住了。
常升道:“你的意思,殿下不會有事?”
夏之白嗤笑一聲,頗為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道:“殿下是陛下長子,又是陛下一手培養的儲君,陛下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將殿下廢了的,隻不過是心中不快罷了。”
常茂冷聲道:“你的話,誰能信?”
“我可是聽說了,你在北平時,跟朱棣走的很近。”
常茂目光陰翳,眼神十分的不善。
作為朱標的近臣,他們對夏之白其實很抵觸,尤其是晉王、燕王等人,一直沒遮掩自己的野心,他們一直都暗中提防著,甚至沒少讓朱標出手,暗中打壓,如今夏之白給朱標出主意,卻惹得朱標惹怒了陛下。
他們又豈會不擔心?
要是夏之白是故意的,讓朱標去激怒陛下,繼而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也不是沒可能。
夏之白搖搖頭。
他淡淡道:“我的確跟燕王、晉王等藩王有過接觸,但我跟殿下接觸的時間豈不是更長?欲加之罪,本質上,便是你們黨同伐異,認為我不該出現在殿下身邊,而你們作為殿下的親近之人,有理由去替殿下審視官員。”
常茂臉色一滯。
雖然被拆穿了自己的心思,但三人臉不紅氣不喘,根本沒當一回事,他們來,就是想警告夏之白的,讓夏之白離朱標遠一點,他們不希望朱標受夏之白太多影響,繼而影響到陛下心中的地位。
常升道:“你不過是外人,防著點有錯嗎?”
常升才不管那些,直接大咧咧的說了出來,絲毫沒什麽顧忌。
夏之白道:“陛下已說過很多次了,天下已然一統,沒有南北之分,更沒有親疏貴賤之別,你們在這強行做區分,若是落到殿下耳中,隻怕更是遭人不滿。”
藍玉嗤笑一聲,不屑道:“你以為我們跟你一樣?我們跟殿下是什麽關係?那是從小玩到大的,是你這種半路殺出來的能比?”
夏之白道:“那的確不能比,我也不想比。”
“甚至是話不投機。”
“我無心跟你們爭辯,也無心跟你們爭吵,你們若是有意見,大可直接向殿下去說。”
“我夏之白作為一個直臣,不會收斂性子,有什麽說什麽,不會去顧忌的,你們雖然位高權重,在朝廷也頗具影響力,但在我眼裏,跟常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甚至於你們與其擔心殿下,還不如擔心你們自己,再怎麽囂張跋扈下去,總有一日,殿下也會保不住你們的。”
“言盡於此,告辭。”
夏之白朝三人拱了拱手,轉頭朝鹽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