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伊不再說話，取出金針消毒。
    誰都知道，老夫人這種情況，已經是油盡燈枯了。
    她不是身體出現了什麽大問題，而是到了這個年紀，已經是自然衰敗，不可逆轉的衰亡。
    “粟粟啊……”
    紅老夫人萬般惆悵地伸出手，摸了摸紅粟的臉頰。
    她臉上掛著微笑：“就是可惜了……奶奶要走了……看不見你成婚了……”
    紅粟忍著淚：“我不許你這麽說！你答應過我的，你要長命百歲，你還沒有到一百歲呢，你食言了！”
    紅粟：“奶奶，你看看我。”
    “粟粟……”
    紅老夫人的心中滿是眷戀，眼淚從蒼白的鬢邊滑落，紅家人一時都紅了眼圈。
    紅父用帕子給紅老夫人擦去眼角的淚，氣壓無比低沉。
    紅粟也慌亂擦掉自己臉上的淚珠，吸吸鼻子，雙眸通紅地望向宋明伊，都快哭了：“宋小伊，我求你幫我救救我奶奶好不好？”
    那樣傲氣的紅粟，是從來不會用求這個字的。
    宋明伊很心疼。
    這是紅粟的家人，她當然不會見死不救，可是剛剛她一搭脈，就心中有了數。
    老夫人大限之日，就是今天。
    宋明伊麵色浮現出一絲凝重，半晌沒有說話。
    紅粟心裏著急：“宋小伊，你別拒絕我……”
    一旁的紅家人早已從醫者那得知了結果，紅家的醫療水平雖然不算是全世界最頂級的，但是也絕對不差。
    這些醫者放在外麵，也是有著鼎鼎大名的他人求之不得的神醫。
    紅家人當下心裏雖然不好受，但是也沒有把紅粟的話當一回事，一來宋明伊畢竟隻是一個小輩，比這些醫者的閱曆差遠了。
    二來，紅家最頂尖的醫者都說已經不行了，這樣的自然衰老是誰也避免不了的，不是病情，怎麽救？
    老夫人隻是大限到了。
    宋明伊手中摸著金針，凝重開口：“我可以給老夫人續命，但是我需要能延年益壽的藥材。”
    一般的藥材，根本不行。
    哪怕是明心草，也完全不夠看。
    紅粟趕忙擦眼淚：“有，我家有很多的，你要什麽樣的都有。”
    紅父和紅母都不抱希望。
    紅父：“你要什麽我吩咐倉庫的人取來。”
    宋明伊深吸一口氣，鬼門十三針不出則以，若是再這個緊要關頭給老夫人續命，也會耗費她自身的心力……不可逆的那種。
    但為了紅粟，宋明伊不在意。
    紅家家大業大，興許真的能有那最珍貴的藥材。
    宋明伊想了想，在腦海中搜羅自己所有見過的、聽聞的、書上看到的各種珍貴的延年益壽藥材。
    宋明伊：“萬手佛有嗎？”
    這是一種通體黑色的藥材，在神武六州外，已經有塊百年沒有在市場上出現過了，哪怕是流言都沒有。
    果然，紅父不著痕跡地搖頭。
    宋明伊一口氣又爆了幾個名稱：“那見春來、聚元草、凝神草，有嗎？”
    “沒有。”
    這些都是珍貴到幾乎是一種傳說的草藥。
    宋明伊每說的一種，都是更為稀有、更少見，甚至從未出現在過市場上的。
    可現在……紅家家大業大，竟然也沒有嗎？
    迎著紅粟期盼的目光，宋明伊實在是不忍心，還是搜羅出了以前在一本古老醫書上看到的記載。
    宋明伊：“我聽說有一種千山雪蓮，生長在冰雪天地裏，千年一開花，摘取一次就會枯萎。它可以讓人醫死人肉白骨，如果這也沒有的話……”
    她麵龐流露出一絲凝重。
    然而，紅父也隻是搖了搖頭：“千山雪蓮沒有，我們……隻有一株萬年血蓮。”
    萬年血蓮！
    光是聽這個名字，宋明伊已經知道它到底有多麽珍貴了。
    萬年才得一株……
    紅父：“這是我們紅家早些年的祖輩留下來的。隻有這麽一株，你可以看看能不能用。”
    說完，紅父直接吩咐身邊的人去取來。
    雖然他們都不相信宋明伊有這個能力，但是眼下老夫人已經被紅家的醫者判了今日內會身亡，那他們還不如死馬當活馬醫。
    為人孩子，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父母走在自己麵前，卻無動於衷呢。
    哪怕能多留一天，也是好的。
    床上的紅老夫人搖著頭：“不用……這麽費勁。”
    “我都已經要死了……還糟蹋這個，做什麽？”
    萬年血蓮，都不知道傳了多少代了。
    記憶中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聽聞後鬧著要看。
    她都快死的人了，浪費這個做什麽？
    紅老夫人堅決不讓：“這麽珍貴的東西……沒必要！”
    哪怕在寶物眾多的紅家，這萬年血蓮也絕對算是排得上名號的鎮家之寶！
    紅粟：“不管怎麽樣，試試再說！奶奶你別說話了，先養著點兒氣，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這就是拿來給人用的！”
    不一會兒，一個通體由月牙色整塊靈玉做成的密匣便被帶了過來。
    它看著似乎有些老舊了，上麵的花紋都是宋明伊從未見過的。
    那盒子被放到了宋明伊麵前。
    “這裏就是萬年血蓮，宋小姐可以看看是否還可以藥用。”
    紅父說完，不知道碰了一下哪裏，宋明伊眼前一花，隻見那密匣就如同電影裏演的那樣，忽然開始發出哢哢的聲音，緊接著，那密匣飛速變幻，幾經組合，漸漸露出裏麵的血蓮。
    這場景，要是不是在眼前，宋明伊真的會以為這是假的。
    這就是紅家的機關術嗎？
    這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不過現在不是感慨這個的時候。
    宋明伊看向那株血蓮，哪怕保存了這麽久，它竟然還是通體血色，看上去沒有一絲一毫因為時光而產生的腐爛。
    宋明伊：“我可以碰嗎？”
    這麽珍貴的東西，她覺得貿然上手不太好。
    紅父：“請。”
    宋明伊拿起那株血蓮，手指被冰了一下，裏麵的溫度要低很多。
    她淺淺地弄破了一點點血蓮，放在舌尖上嚐了嚐，眸光頓時一定。
    宋明伊：“就這個了，有用。”
    但藥方上……
    宋明伊找人要了紙筆，思考再三，在終於下筆寫成了藥方。
    “按照這個煎好，好了就端過來。”
    “是。”
    下麵的人立刻去辦，宋明伊認真看向還在擔憂的紅粟：“放心，有我在。”
    紅粟眼淚汪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