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愛恨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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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張歎才知道,這回打架小白受到的懲罰是不準看電視。對別人來說,不看電視就不看唄,一晚上而已,但對小白來說,這簡直是要了她半條小命,整個人蔫頭耷腦,無精打采。
“這是你們昨天寫的劇本,隨機分發的,匿名,你們每人一份,點評一下,一個小時後我們開會討論。”
副組長把昨天的10份劇本隨機分發,每人領到一份,因為沒有名字,不知道是誰的。
張歎也拿到了一份,低頭翻閱,一個小時後,大家在會議室集中,除了兩個副組長,組長也來了。
見人到齊,組長老劉直接點名:“張歎,你先說說你手上的這份劇本,優缺點都說一說,大家認真聽。”
張歎把劇本合上,放到身前的會議桌上。
“我這份劇本,優缺點都很明顯,優點有三條,一是語言生動活潑可愛,很符合劇情需要……缺點也有三條,一是劇情上缺乏邏輯,比如開頭說小小泥很窮,幻想自己能中大獎,結果他真的中了……故事的推動力不能來於純粹的巧合……”
會議室的眾人都在認真聽,其中坐在張歎右手邊的一個女生神情有些特別。
“二是其中有一個劇情,說小小泥和朋友們要拍一部青春片,然後用了很多篇幅寫青春片的劇情,觀眾看戲,結果動畫片裏的角色也在演戲,這是戲中戲,很不適合……”
……
張歎講完了,組長問道:“那針對這三個問題,你有什麽辦法修改?”
張歎停頓了一下,之前沒說要修改,隻說點評,但他胸有成竹,鎮定自若地說道:“針對第一個問題,也就是純粹的巧合,可以把小小泥中獎變成背景設置,也就是他出場就中了獎,然後圍繞怎麽花錢展開故事,這樣就避免了……”
張歎講完了,老劉連連點頭,說很不錯,然後問:“這是誰寫的?主動舉個手。”
眾人左看右看,張歎右手邊響起一個聲音。
“是我。”
組長笑道:“我猜多半就是你,薑蓉,你對張歎的點評有什麽看法?”
薑蓉:“講的很到位,我都接受,謝謝,學習啦。”
……
下班後,張歎接到黃姨的電話,說小米已經接回來了,情緒很穩定,不哭不鬧。
張歎沒有立即回家,今晚有聚餐,歡迎他和何超兩個新人加入,提議的人是組長老劉,評估小組的15個人都參加了。
張歎是主角之一,免不了喝酒,好在他酒量挺好,沒有醉,何超就不行,有了七八分的醉意,舌頭大了。
薑蓉給張歎敬酒,說今天的一番點評讓她受益匪淺。
組長老劉在和張歎喝酒時鼓勵他耐住性子,戒驕戒躁,等待機會。
這批新人中,他最看好的是張歎。
酒喝的七七八八,餐廳老板推門進來,笑容可掬地遞名片,歡迎下次再來。
薑蓉說:“飯菜好是好,但是太遠了,老板有分店嗎?”
老板說:“有有有,還有三家分店,一家在西長安街……”
薑蓉誇老板生意做的大,幾家分店都開在繁華地段,光一個月的租金就不得了,還要賺錢,可見生意一定很好。
老板說:“租金貴啊,尤其是西長安街!”
眾人笑說西長安街的租金貴是貴,但生意好,搞不好還是幾家分店裏最能賺錢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張歎心思動了起來。
吃過晚飯,大家分道揚鑣。
張歎回到學園,門衛老李見他回來,從崗亭裏伸出腦袋打招呼。
“張少回來了啊,喲,喝酒了。”
張歎聞了聞,沒聞出來,問:“酒味很重嗎?”
老李說:“有些。”
張歎本來想去教室看看今天回來的小米,聞言便打消了念頭,直接上了樓,回到自己房間,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時聽到敲門聲。
“稍等片刻。”
他換好衣服,擦掉頭發上的水珠,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沒人,低頭一看,喲,怎麽沒人!兩個小朋友俏生生地站在跟前呢,昂著小腦袋看著他,一個表情怯怯的,一個虎虎的,好像要打架。
虎虎的那個,身穿紅色的大中華,臉上貼了一塊創口貼,正是和他勢不兩立的小白童鞋。
這模樣,有點刀疤萌徒的架勢。
怎麽著,追殺到家裏來了?這不破壞遊戲規則嗎?禍不及家人啊。
另一個看著眼熟,但想不起來,感覺小朋友大部分長的差不多,要麽像墩子,要麽像小蘿卜頭。
刀疤萌徒小白童鞋見到他,依然抿著嘴,很嚴肅的樣子,大眼睛溜溜轉,顯示心裏頗不平靜。
張歎見兩個上門小妹紙不說話,率先打破沉默,問道:
“你們好啊,怎麽了?找我有事嗎?”
怯怯的那個小朋友低著頭,擺弄自己的小衣裳,往左邊踏了一步,正好躲在小白身後,把自己藏了起來。
小白看一眼張歎,好像很燙似的,眼神飛快地移開,最後看向了走廊的某一塊地麵,那裏可能能看出一朵花來。
“怎麽了?請說話。”張歎再次問道。
“大叔,對不起,嗬嗬嗬~~~”小白看也不看他,但話確實是她說的。
啊?
張歎吃驚地看著她,剛才說什麽?對不起?川話“幹掉你”是“對不起”這種發音嗎?
“你的手手還疼嗎?對不起吖,我不是故意咬你的。”
小白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往下移,盯著他的手,紗布已經拆了,還有創口貼,和她臉上一樣。
張歎這回確定了,小白童鞋是來道歉的,不是放狠話。
那麽……
張歎看向小白牽著的另一個小女孩,和小白一般高,瘦瘦小小的,眼睛有點腫,看樣子剛哭過。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小米。
果然,小白拉著小米給他介紹:“小米兒回來啦,謝謝你噻大叔。”
又對低著頭的小米說:“瓜娃子,怕啥子,唆一下噻。”
小米聞言,鼓起勇氣小聲說了句。
“謝謝大叔。”
張歎萬萬沒想到,以他和小白的恩怨,謝天謝地她能不叫屁兒黑,從沒想過,也不敢想,她能主動上門道歉,除非黃姨繼續用氣勢和眼神逼迫她。
處處和他作對,人狠話也多的小白竟然能屈能伸,真是愛恨分明的小孩子啊,刀疤萌徒果然不簡單,但她們的世界又很簡單,沒有什麽麵子和拉不下臉的。
張歎一笑,心裏那點因為屁兒黑而產生的怨念也煙消雲散了。
“不用謝,我能理解你們當時的心情,小米今天心情怎麽樣?”
小米低頭不說話,小白碰了碰她,提醒道:“瓜娃子,大叔在問你噻,你咋子憨憨兒一樣?”
小米懵圈地看著她,聽不懂。
小白鼓了鼓腮幫子,用普通話說:“小米,大叔在問你,心情啷個嘛,你不要發呆噻。”
小米小聲說:“沒哭了。”
小白:“你莫要對我唆噻,你對大叔唆,頭頭看他。”
小米轉頭看向張歎,重複道:“小米今天沒哭了。”
張歎心裏有點累,這麽說話能不累嗎。
“沒哭了就好,眼淚都是金豆子,小孩子不能總是掉。你們要進來坐坐嗎?”
小米看向小白,小白伸出小腦袋往裏打量:“哇,你家裏好巴適喲,坐坐就坐坐叭。”
牽著小米施施然進來,左看右看,一點不拘謹。
張歎給她們搬來椅子,請她們坐下,問:“你們要喝水嗎?”
小白和小米都搖頭,小白想起什麽,伸手在褲兜裏掏,掏啊掏啊,掏出一把煮熟的花生,遞給張歎:“大叔,給你吃。”
“是煮花生啊,我嚐一顆就行了,你們自己吃。”
小白一股腦全放他手心:“都是給你吃的。”
張歎不忍拒絕,全收了,到廚房找來一個小碗,把煮花生倒在裏麵,接著洗了一把青色的菩提,拿出兩個橙黃的橘子。
“嚐一嚐水果。”
小白捏了一顆青色的菩提塞嘴裏,禮貌又客套地笑了笑,說了句好甜,忽然聳聳小鼻子,說:“大叔你喝酒啦。”
“被你聞出來了,是喝了一點點。”
小白立刻跳下椅子,拉著小米走。
“我們走啦,拜~”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風風火火。
張歎挽留:“不多坐一會兒嗎?”
“不坐啦不坐啦,我們要睡告告啦。”
逃也似的。
“把橘子菩提拿去。”
“拜~~”
橘子菩提不要。
小白拉著小米很快下了樓,轉過轉角,小白賊頭賊腦地回頭望上看了看,見張歎沒跟過來,才放心地對小尾巴說:“小米你要記住啦,喝酒了的大人都好凶,會打小孩子,我們要溜得快。”
小米懵懵懂懂地哦了一聲。
“哦豁~~~”
小白忽然記起這趟來的主要目的沒說,怎麽辦?她有點不敢回去找屁兒黑,萬一屁兒黑喝醉了打她怎麽辦?
小白看向小米,覺得小米真可憐,於是鼓起勇氣,搓搓小手,讓小米不要跟來,就在這裏等著她。
她胡亂抓了一把頭發,再把小手按在腰上,那裏別了一把小水槍,特地裝了水。
一步兩步,一步兩步,小白走完台階,重新來到房門前,齜牙咧嘴,把自己弄的好凶,再經過一陣猶豫不決後,最終敲響了門。
門開了,小白後跳兩步,提防地盯著張歎,小嘴機關槍似的說道:“大叔小米晚上要住這裏你要對她好好的哦不要欺負小孩子哦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