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忙碌了幾天，這天張歎離開劇組比較早，一輛黑色保姆車從影視城裏開出來，經過他身邊，孫懷偉正好就在旁邊，指給他看，說：“那是蘇瀾的車，她今天收工了。”
    張歎目送保姆車離開，抬頭看了看天色，西落的太陽還完整地掛在天邊，蘇瀾這麽早就能收工？
    大人拍戲和小孩子不同，小孩子的劇組不能加班，大人則不同，許多劇組經常挑燈夜戰，淩晨收工的情況十分常見。
    今天黃姨讓他去他家吃晚飯，張歎到商場買了點東西，提著過去，黃莓莓在一個人下象棋，黃姨和黃叔在廚房做飯。
    黃莓莓見他來了，招手說：“聽說你進組了？給我講講拍戲是怎麽回事？”
    “就那麽回事，小孩子拍戲，跟過家家似的……”
    “萌不萌？”
    “萌是很萌，但導演愁的掉頭發。”
    ……
    在黃姨家吃過晚飯，坐了會兒，張歎回到學園。
    學園裏。
    小白一個人躲在閱讀區的角落裏看繪本，老師們見怪不怪，隻是照常問了句：“小白你不打算睡覺嗎？”
    小白搖搖頭，說：“你看我的眼睛這麽大。”
    她把眼睛瞪圓了，意思是她一點也不想睡覺，不困。小孩子可能會撒謊，但是眼睛不會。
    “老師老師，我也不想睡覺，我要和小白一起玩。”沈榴榴嚷嚷道，請求放她一馬。
    “不行！你必須睡覺。”
    老師毫不猶豫地拒絕沈榴榴，別說放她一馬，放她一隻蒼蠅都不行！
    沈榴榴要開溜，但被老師預判到了，捉住，抱走。
    沈榴榴頓時不依，在老師懷裏扭來扭去，嚷嚷：“我這麽可愛我為什麽要睡覺覺？？誰能告訴我鴨~~為啥子鴨~~~”
    學園的小朋友都中了小白的毒，偶爾都會來那麽一兩句川普，甭管正宗不正宗，中毒深淺不一而已。
    看繪本的小白穩坐釣魚台，百忙之中抬頭看了一眼吵鬧的沈榴榴，皺著眉頭，嘀咕一句，瓜娃子~
    “小白~小白~~~你快來救我鴨，我不要睡覺覺，我要看書，我要學習，我要考大學，我真的是個好寶寶！”沈榴榴嚷嚷。
    小白無動於衷，瓜娃子都要去睡覺，不然長不大。
    老師還是把沈榴榴捉走，說要到小床上告訴她，為什麽她這麽可愛還要睡覺。
    傻乎乎天真可愛的沈榴榴聽話地上了小床，按要求躺好，小手疊在身前，撲閃著毫無睡意的大眼睛問：“為啥子？”
    老師說：“因為你睡覺的樣子更可愛。”
    什麽？當我還是三歲小孩很好騙嗎？！！
    沈榴榴僧氣，翻身就要起來，卻被威脅，不睡覺就扒她的小熊娃娃，讓小熊娃娃沒衣服穿。
    ヽ(｀Д′)?
    沈榴榴這邊在和老師鬥智鬥勇，另一邊，目送她離開的小白卻鬆了口氣。
    榴榴太吵了，吵吵嚷嚷的，像隻小鴨子，打擾她看繪本，抱走了好。
    今天她看的不是《風車車阿佛》，而是另外一本，叫《好餓的唆老二》，翻譯成普通話就是，《好餓的小蛇》。
    她看著繪本上這條花斑小蛇發呆，眼神迷茫，抓耳撓腮，嘴裏嘀嘀咕咕，忽然僧氣地丟地上，站起來踩兩腳，鏟鏟！看不懂！讓寶寶十分暴躁。
    發泄一下後，小白又把繪本撿起來，吹一吹，拍一拍，重新翻看。
    看圖說話，考驗聯想的能力的時候到了。
    她經常看《田鼠阿佛》，不是因為這隻風車車好看到讓她愛不釋手，而是這本繪本她連蒙帶猜，已經能搞懂了，而別的，又要費很多功夫，不曉得多煩人。
    最終小白看不下了，從小椅子上起身，左看右看，沒看到小朋友，也沒看到小老師。
    要是剛才把榴榴留下來，或許能讓榴榴給自己講故事。
    榴榴那個小破孩子，識的字比她多呢。
    程程也行，隻有她知道，程程很厲害，認識的字比羅子康都多。
    小白出了門，來到院子裏，反正沒人管她，她就在月光下亂晃，一個人唱歌。
    唱的是讓她舅媽發飆的那首《馬蘭花》。
    馬蘭花，馬蘭花，風吹雨打都不怕，請你快快開花……
    跑到樹下，蹲著打量自然生長的野花。
    “小白童鞋，好大的膽子哈。”
    忽然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來，把小白嚇一跳。
    見到是張歎，吐口氣，不滿地說：“大叔，你住啥子嘛。”
    張歎剛回到學園，經過院子時，一開始沒發現小白，聽到有歌聲，才察覺到有個小朋友在晃蕩。
    這種地方這個時間點，除了小白，沒誰會幹這事兒。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在院子轉悠，不害怕嗎？”張歎問她，忽然注意到小白穿了新衣裳，是一件西瓜紅，有很多小熊頭像的運動t恤，比33號球衣好看多了，很合身，很可愛。
    “哇，你今天穿新衣服了？好可愛。”
    小白極力保持矜持，背著小手，朝他點點頭，嗯，在他麵前轉來轉去。
    “這是李佳小姐姐給你買的那件吧？”
    他記得李佳給小白買的三件衣服中，有一件是這種顏色的。
    前天李佳又來學園了，小白當麵感謝了她，然後才肯穿新衣服。
    小白得意地點頭，還哈哈兩聲。
    “雖然很可愛，但也要睡覺啊，走，帶你回去。”
    小白不肯，她根本不想睡覺，抱住樹幹，嚷嚷：“我這麽可愛我為什麽要睡告告？？誰能告訴我鴨~~為啥子鴨~~~”
    張歎無語，需要這麽激動嗎？他改變策略說：“那到我家裏喝瓶小熊吧？新買的小熊，是你沒喝過的芒果味的。”
    小白意動，下意識地鬆開小手：“這不好叭~~”
    “有什麽不好的，走！扭扭捏捏的，別像個小女孩。”
    小白愣了愣，難道她不是小女孩嗎？她就是小女孩啊。
    她還是跟著張歎走了，眼巴巴的像條狗子。
    她今天穿的衣服上有小熊，確實很適合喝小熊，明天不來喝了，窮人不說暗話，不好意思，沒錢錢。
    “大叔，你幹啥子去了？咋個這麽晚回家噻？小白好幾天都莫有看到你。”小白好奇地問。
    張歎說：“工作好忙咯。”
    小白一聽，理解地點點頭，她舅媽和舅舅經常工作導致沒法照顧她。
    “你要芒果味的小熊，還是葡萄味的？”張歎問。
    小白抹了一把小嘴巴，為什麽要做選擇？大人才做選擇，小孩子都要！
    “葡萄味的。”小白說。雖然小孩子都要，但她莫有錢錢啊，這是大叔的小熊。
    張歎給小白開了一瓶葡萄味的小熊，又給自己開了一瓶芒果味的，犒勞自己。
    兩人坐在沙發上，一邊喝小熊，一邊看電視。
    張歎忽然想到什麽，拿出手機。
    “小白，給你看看這個。”
    他打開手機視頻，屏幕對著小白，播放一個在劇組拍的短片，片子裏，一群小朋友正在演繹劉姥姥進大觀園。
    “咦？”小白一開始心不在焉，但越看越有意思，好多小朋友，他們住啥子？
    “他們在拍戲啊，也就是過家家。你有沒有覺得他們過家家有點熟悉？”
    小白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哪裏熟悉。
    張歎放棄了。
    明明前不久程程給講了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故事，怎麽就給忘了！
    小白越看越感興趣，鵝鵝大笑，被裏麵的小朋友逗樂了。
    張歎一直關注她的反應，見她被逗笑，深感欣慰，能把小朋友逗樂，成功了一半。
    他手機裏拍了三段視頻，一一找出來播給小白看。
    敲門聲響，黃姨來了，一眼就瞅見了坐在客廳裏哈哈大笑的小白。
    “我找小白。”她說，旋即對小白喊道：“小白，該睡覺啦~快回來。”
    “(⊙o⊙)…”小白呆愣愣地看著園長阿姨，她忘了躲起來，瓜娃子們過家家太好玩了，她好羨慕，好想參加。
    嘟嘟嘟嘟~~~家裏響起蟋蟀的叫聲。
    “啊，我來幫大叔抓叫雞子呢，嗬嗬嗬，這是我的強項噻。”
    黃姨也聽到了蟋蟀的叫聲，而且不止一隻。
    “家裏怎麽會有蟋蟀？”她問張歎。
    張歎瞄了到處找蟋蟀的小白，總不能說，是這個小朋友放的吧。
    叫雞子逗弄了一會兒小白，不做聲了，反而是小白被黃姨捉走了。
    學園裏別的老師製服不了小白，唯獨黃姨可以。
    下樓梯時，小白還在詢問黃姨，她這麽可愛她為什麽要睡覺覺。
    “拜拜，小白，早點休息，小孩子不要熬夜，會有黑眼圈。”
    小白站在黃姨腳邊，朝張歎揮手告別，看起來乖乖的樣子，但是說的話卻不是。
    她說她是小熊貓，就是要有黑眼圈，爪子？？
    拽拽的樣子。
    這話讓張歎無話可說，還是讓黃姨告訴你爪子吧。
    黃姨：“小白你是什麽？你再說一遍！”
    “唐僧騎馬咚那個咚，後麵跟著個孫悟空~~~”
    小朋友不敢反抗園長阿姨，裝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