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何必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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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3章 何必自責
    胤禩心頭一緊,九弟的話都在點子上,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說道:“讓老大信我對他馬首是瞻,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但不能讓外人認為,我站大阿哥這邊與太子為敵,尤其是皇阿瑪,你且站下,我也該進去勸一句才是。”
    九阿哥覺著有道理,沒再阻攔,可是八阿哥跟著往殿內走,要進二道門時,被梁總管攔下了。
    “八貝勒,皇上正與太子、四貝勒說話,您若有要事稟告,待奴才通傳一聲。”
    “不是什麽急事,不勞煩公公了。”
    胤禩轉過身,一手在胸前緊緊握了拳頭,梁總管的話就是皇阿瑪的意思,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甚至不被允許成為太子一黨。
    殿內,皇帝正自行收拾奏折,自然不是使喚不動奴才,而是要帶幾本重要的折子在路上批閱,抬頭見太子和胤禛杵著,他輕輕一歎:“若是狂風暴雨,朕自然不勉強,不過是雨勢大了些,而朕也要趕著這場雨,去視察下遊的汛情。”
    太子的嘴唇顫了顫,才道:“皇阿瑪,這大雨一時半刻不能收,下遊若有決堤泛濫之險,還是當以您的安危為重。”
    皇帝輕笑一聲,問:“朕不怕,你怕嗎,說到頭,是你不願冒雨前行,怕直麵災害?”
    太子猛地抬起頭,滿眼彷徨不安,腦袋輕微地哆嗦著,似乎想要開口,但無意識地咬緊了牙關,張不開嘴。
    “皇阿瑪,太子的意思是,由太子與兒臣先行視察汛情,待雨過天晴時,您再起駕往下遊走。”胤禛忽然開口,鎮定從容地說,“汛情刻不容緩,太子心係百姓,若與兒臣率水利官員輕車簡從,可盡快到達下遊,而皇阿瑪您動身,隊伍浩浩蕩蕩行進緩慢,若有災情,隻怕延誤了時機。”
    太子驚愕地看向胤禛,可他到底是儲君,是跟著看盡朝廷風雲的東宮太子,立刻冷靜下來,對父親道:“留下大阿哥與八阿哥侍奉皇阿瑪,兒臣願與胤禛先行,必將前方汛情及時傳遞回禦前。”
    皇帝手中兩本折子,被一遍一遍交替疊放,終於被放在桌上時,皇帝才開口:“那就照你們說的去辦,路上小心。”
    “是!”
    “謹遵皇阿瑪之命。”
    殿外的八阿哥與大臣們,隻見太子與四阿哥匆匆出來,點了幾名官員命他們立刻動身,沒等眾人弄明白狀況,太子與四阿哥居然帶著那些人衝入大雨中,車馬疾行往下遊而去。待大阿哥聽得風聲再趕來,太子和老四已跑沒了影,而八阿哥也得到了皇阿瑪的傳話,命他與大阿哥、九阿哥等人原地待命,隨時隨聖駕動身。
    大阿哥很是惱怒,有火無處發,站在屋簷下,看著滂沱大雨,口中念念有詞。
    胤禩聽不清老大說的什麽,可從他眼裏蒸騰起的殺氣,和眉宇間陰鷙的氣息,不難揣測,老大是後悔沒提早布置,不然太子這一行出點“意外”,就隻能怪天了。
    而大阿哥冷靜後,將胤禩叫到跟前,低聲道:“往後機靈些,你該學老四,緊跟著太子才是。”
    胤禩垂首應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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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效忠我,不是傻站在我這一邊,打探太子的動靜,事無巨細及時向我稟告,才是最大的忠心。”“弟弟記下了。”
    大阿哥歎了一聲,嫌惡地看著天上的雨,這一次嘀咕的話,漏出來讓胤禩聽得清楚,他嫌雨還不夠大,不如再暴虐一些,好阻礙太子一行,又嫌雨不及時停下,好讓他即刻隨駕去追太子,莫讓太子搶了功勞。
    胤禩心中暗暗發笑,真不明白除了長子的身份,老大究竟有什麽底氣,要和太子爭一爭。
    戰功是跟著叔伯們沾的光,文治他連深奧些的折子都看不懂,就連惠妃都快成了冷宮棄妃,除了曾經被太皇太後撫養過一陣子的舊時光,他還有什麽值得炫耀的?
    可胤禩又很佩服大阿哥,大阿哥這不容置疑的自負和驕傲,恰恰是他沒有的,同樣是皇阿瑪的血脈,是大清朝的皇子,他為什麽要活得那麽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隻見梁總管走來,和氣恭敬地說:“八貝勒,您是否還要覲見皇上,奴才好為您通報。”胤禩看了眼大阿哥,大阿哥果然好奇怎麽回事,他謝過梁總管,待人離開後,才向兄長解釋,本是要跟進去聽一聽太子和四阿哥說什麽,沒想到被攔下了。
    大阿哥冷冷一笑:“這閹貨向來是永和宮的人,平日裏看在皇阿瑪的份上,你我客氣客氣也罷,往後遇上要緊事,他若敢阻攔,一腳將他的腸子踹出來才是,一個奴才,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胤禩點了點頭,不敢附和什麽,他也知道梁總管對德妃十分敬重,可從小到大,算上梁總管的師傅,皇阿瑪身邊的奴才對自己無不和氣尊敬,真沒必要為了點小事和他們起衝突。
    老大是驕縱慣了,他哪裏能明白,紫禁城裏好些事,往往主子說了不算,奴才手裏怎麽做,才怎麽算。
    轉眼已是兩日後,永定河流域和紫禁城上空的雨,都停了,趁著晴空萬裏,這天午前毓溪帶上念佟和弘暉,來了五公主府。
    弘暉額頭上的青紫已散了幾分,但還能看著傷痕,手掌的擦傷也才結痂,叫溫憲無比心疼,將兩個弟弟埋怨了一頓,說等她能進宮了,一定好好教訓他們。
    毓溪攔著說:“不與他們相幹,是弘暉自己摔的,再說了,弘暉最愛十三叔和十四叔,叔叔們若受責備,他會心疼的。”
    此時倆孩子已經跟著奶娘和下人去園子裏玩耍,隻姑嫂二人在屋簷下喝茶,說罷了弟弟和侄兒們的事,溫憲道:“今早收到舜安顏的信,說他隨駕留在行宮,要等天晴才動身,皇阿瑪不往上遊走了,調頭往下遊走,倒是離著家越來越近。”
    毓溪說:“你四哥的信昨兒就來了,他不在皇阿瑪身邊,隨太子先去了下遊視察汛情,我也命下人去打探了,這兩天雨勢雖大,永定河倒是太平,沒見河水倒灌,之前的河工治理有了成效。”
    溫憲很驚訝:“太子居然單獨行動,他敢嗎?”
    毓溪嗔道:“為何不敢,太子從小受的教導,不論文武,都比兄弟們更嚴格,本沒有他不能做的事。”
    溫憲不服氣:“太子經筵講學的確無人能及,可行軍打仗、屯田水利,太子都能懂?”
    毓溪說道:“太子懂不懂,我不知道,可你四哥早就向皇阿瑪坦誠,此前隨駕出征漠西,讓他意識到自己不擅軍事,沒有統帥三軍的能耐。”
    “當真,四哥居然對皇阿瑪說這話,他不想要兵權嗎?”
    “你四哥覺著,早早與皇阿瑪說明白,往後做些他能做好的差事,才是對皇阿瑪和朝廷的忠心,何必屍位素餐,何必逞強呢,一切當以江山天下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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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憲嘖嘖不已:“我四哥的境界,實在高,若是出家當和尚,一定能立地成……”
    話沒說完,就被毓溪輕輕捂住了嘴,另一手在她腦門上拍了一巴掌,責備道:“胡鬧,這話是能亂說的嗎,仔細我告訴額娘,賞你一頓板子。”
    溫憲嘿嘿一笑,先認錯哄嫂嫂,哄好了卻又道:“四嫂您聽說過嗎,坊間傳聞皇爺爺是去五台山出家當和尚,說他老人家還活著呢,隻因不能有出家的皇帝,太皇太後才對天下人說,他不在了。”
    毓溪嗔道:“小丫頭,你不是自詡宮裏的事沒有不知道的嗎,難道在寧壽宮那麽多年,沒聽說過當年的事?”
    溫憲搖頭,正經道:“在寧壽宮什麽都能說,唯獨不能提皇爺爺,說白了,皇祖母恨皇爺爺,若非些場麵上的事,她巴不得能忘了前半生的經曆。”
    毓溪輕輕一歎,太後果然是這紫禁城裏最尊貴,也曾最辛苦的人,她道:“先帝是在太皇太後懷裏走的,我父親協理了身後事,親眼見過先帝遺容,哪有坊間說得那麽玄乎,先帝是有治國誌向之人,豈能為了出家,把江山丟給老母親和稚兒。”
    “四嫂嫂,您說皇阿瑪究竟是皇爺爺選的,還是太皇太後選的。”
    “這不好說,若論出身,皇阿瑪背後的佟家自然是最好的,可彼時的佟家不是如今的佟家,在當時看來,還是挑選皇子本身的資質才幹最重要。”
    溫憲輕聲道:“那您看咱們太子……”
    她一麵說,一麵試探四嫂嫂的神情,倘若四嫂不願意談論東宮,她就不提了。
    但毓溪今日,本就有些話要告訴妹妹,反問道:“舜安顏有沒有提太子的事?”
    溫憲道:“您看我都不知道太子和四哥先去了下遊視察汛情,這人嘴巴緊得很,小心得很。”
    毓溪笑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額駙做的對,不過你四哥說了好些事,我覺著他是心裏有火氣無人傾訴,才會寫在信裏告訴我。”
    溫憲謹慎地問:“那麽您告訴我,合適嗎?”
    毓溪笑道:“那麽些大臣和侍衛都看著的事,算什麽秘密?”
    原來去往下遊的路上,因車馬急行,顛簸得太子暈眩嘔吐,最終太子停在半路,是胤禛獨自帶人沿河下行,視察完了汛情再回去接太子時,太子在一處民宅裏呼呼大睡,直睡到天黑才醒,可醒了又發脾氣,怪他自己沒用。
    溫憲一貫暈馬車,倒是很能理解太子的辛苦,說道:“這人身天然之事,太子何必自責呢,我上回東巡路上,差點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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