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戴著草笠皺巴巴的老臉，兩黑眼圈掛在枯槁麵容上，正努力擠著溫和的笑容。
    然而這不足一寸的距離，能將人活活嚇死。
    木子汐甚至都沒發出哪怕一絲聲響，眼白上翻，身板一僵，就直挺挺往後倒去。
    砰！
    老頭壓了下草笠，看著她砸在地板上，無動於衷。
    “哼，小丫頭片子的，好的不學學壞的，再搞下去豈不是要挖牆了？”
    他抽過小姑娘手上兩本古籍，拍了拍放到書架上。
    隨腳將橫臥在地的少女踢到一旁，老頭本想著收拾下一個人，卻忽然皺眉。
    他蹲下去，握住了木子汐的手腕，麵色一變。
    “怎麽回事？”
    “這股龐大的生命力……”
    老頭驚了，這小丫頭身上的生命氣息太濃鬱了，簡直要蓋過她的木屬性。
    非但如此，那股被壓製的木屬性不僅毫無頹勢，還在大口吞著生命力，壯大自身。
    這才是最讓他驚奇的。
    “這是什麽稀奇體質？”
    “能通過吞噬生命力增強自身的木屬性？”
    老頭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寶，眼冒綠光。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越過書架望向後方，目中出現掙紮。
    但也僅僅隻是一瞬，他眼神便又重歸堅定。
    “可惜了……”他輕輕一歎，“你這丫頭要是早點出現在老夫麵前，或許就選你了。”
    有了決斷之後，老頭不再猶豫，將小姑娘踢到一邊。
    他扶著鬥笠蹲到了周天參的身旁，看著羊皮卷，麵上皺紋瞬間扭作一團。
    “斷我？”
    “這邪門玩意兒怎麽也被翻出來了……”
    “這幾個小家夥，是屬耗子的吧！”
    旁邊的壯碩小夥似乎有了動靜，老頭立馬將臉貼得更近一些了。
    周天參終於從羊皮卷上醒悟了過來，他滿眼激動，連帶握住古圖的手都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怎的，頗有感悟吧？”
    腦海中似乎傳來了一道幽幽的聲音，周天參狂點頭，“太有感悟了！”
    “徐小受說的竟然都是真的，這一式刀法，隻要感悟下去，先天刀意觸手可及！”
    “木子……”
    他心神完全被古圖勾走，隻伸手想要招喚木子汐過來瞧瞧，卻一下子扒拉到了什麽東西。
    有點溫度，軟趴趴的，卻又很粗糙……
    周天參疑惑轉頭……
    一張老臉！
    近在咫尺的一張老臉！
    那黑黝黝的眼眸正透過指縫瞅著他，像死神的凝視！
    “臥槽啊！！！”
    周天參的瞳孔瞬間失去了焦距，心頭的嘶吼還不曾跑出口中，三魂七魄已被這驚悚一幕送出了頭顱。
    身子一僵，他直挺挺磕在牆上，嘭一聲倒地不起。
    “嗤！”
    老頭抹了把臉，將這小子踢到角落，“還剩一個！”
    ……
    刷刷刷！
    刷刷刷！
    徐小受一手抖篩著古籍，一手抓著玉簡，一心二用，效率奇高。
    忽然間，他的動作似乎有了一滯，但不曾停下。
    腦海中信息欄那兩貨的吐槽已經消失了挺久，但此時又出現了一條新信息。
    “受到注視，被動值，+1。”
    看到這則信息，徐小受瞬間汗毛炸起，後背打涼，差點就轉身一巴掌抽了過去。
    但他強行忍住了！
    他不斷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衝動，這要是轉身過去，那就真的完了。
    “誰在注視我？”
    徐小受驚恐了，一邊強行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一邊瘋狂在心中咆哮。
    這特麽“感知”中，自己並沒有看到周身有人啊！
    不對！
    周天參和木子汐那兩個家夥的靈力波動呢？
    怎麽也不見了？
    他顫顫巍巍將注意力放到了之前二人的位置，結果看到了兩個昏死在地的家夥。
    臥槽！
    被幹掉了？
    護經人來了？
    徐小受心頭狂跳，若是這人出現在自己麵前，還不至於如此驚悚。
    但偏偏，他就注視著自己，自己卻看不到他！
    這種未知的恐懼，才是最折磨人的。
    徐小受小心翼翼對著古籍嗬了一口氣，重新放回去，裝作漫不經心低語著：
    “唉，也不知道多少年沒人來打掃過了，這麽多灰塵，真的讓人忍不住就想甩甩書抖掉灰塵呢！”
    他舒了個懶腰，沒敢回頭，“在一樓不求回報幹了這麽多活，也是時候去二樓找找我想要的靈技了呢！”
    手撐著書架，徐小受想要邁開腿，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
    臥槽啊！
    給我動起來！
    徐小受臉色瞬間黑了，但他秒速調整狀態，用手拍著大腿。
    “真是的，站了這麽久，腳都麻了呀，工作果然是累的。”
    “真是辛苦了這裏的護經人了呢，每天要打理這麽多古籍，萬分敬佩。”
    他搬起自己的腳，終於挪了一步，心下簡直大喜，扶著書架就要離開。
    “喲嗬，你盡然能發現老夫，有進步！”身後傳來一道戲謔之聲。
    “哎呀！”
    徐小受猛地捂住了耳朵，“果然太累了呢，有種幻聽的感覺……”
    雙腿已經恢複了行動，他大步邁開，卻感覺自己被命運扼住了喉嚨。
    “裝什麽裝！”
    “給老夫轉過來！”
    徐小受哭喪著臉，被強行轉身，頓時看到了一張帶著草笠，掛著黑眼圈的老臉。
    “是你！”
    心中的恐懼頓時被驅散，徐小受驚呆了。
    這不是那天強行逼他吞下“燼照火種”的死老頭？
    叫什麽來著……
    桑老？
    胸中豁地燒起無名之火，那日所受的苦痛一股腦湧出，徐小受一上頭，竟是忘了思考這老頭的身份。
    之前發誓，再見之時，定要將他下麵都斬沒，徐小受怎會忘掉？
    他猛地後退一步，從胸口處拔出了“藏苦”，劍指老頭。
    人活一世，無非快意恩仇！
    麵對這一劍，桑老稀淡眉尾一豎，眼珠子從山根處的劍尖彈回原位，不帶任何感情瞟向了徐小受。
    “嗯？”
    他隻發出一道疑惑鼻音，徐小受頓時如墜九幽寒獄，身子一下子冷卻了下來。
    我的天！
    我在幹什麽？
    拿劍指著護經人？？？
    特麽這是瘋了吧，那兩個人都被無聲無息幹掉了，我在找死？
    他將劍緩緩抬起，在空中抖了個劍花，重新收回了戒指中，訕訕一笑。
    “嗬嗬，這劍法看久了，就是容易湧現太多感悟啊，總是忍不住想拿劍出來比劃一番……”
    “嗬嗬、嗬……”
    “劍法？”桑老將鬥笠拿下，把他剛放下的古籍抽出，“大荒十二拳？”
    “呃！”徐小受笑容瞬間凝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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