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都得死!全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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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聽著奶奶叮囑的話,一邊幫她清理傷口,簡單包紮,她腿上的傷口特別猙獰,紫黑紫黑的,按上去木木的,沒有任何知覺。我又擔心又難過,暗暗發誓一定盡快把甕中米帶回來救奶奶、救大家的命。等都弄好了,奶奶又讓我給村長鬆綁,開門讓村民們進來。雨已經停了,天也漸漸亮了起來,整個沉水村籠罩在千步香的腥香味中。我開著村長的麵包車,一路往鎮南方向駛去。我的腳還在隱隱作痛,車子開得很慢,經過出車禍的那一段山路的時候,我心裏噗通噗通亂跳個不停,生怕再出什麽岔子。好在一切順利。到了鎮上,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出車禍的時候手機也弄丟了,村長的麵包車又破又舊,沒有導航,我就決定先在路邊吃個早飯,順便問問路。我找了一家包子鋪,已經過了早飯點,老板娘卻很熱情,一邊收拾衛生,一邊跟我閑聊。我問她知不知道鎮子附近有個回龍村,她頓時來了興致:“回龍村啊,前兩年改名叫長壽村了,說是因為村裏的長壽老人特別多,我們地方電視台報道過好幾次呢。”老板也插話進來:“好像是去年年初,我聽說有個開發商要在回龍村山腳下弄個度假村來著,後來剛開工不久就連死了幾個人,度假村的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連死了幾個人”我驚訝道,“是工傷嗎”老板搖頭:“具體我也不清楚,外界傳得神乎其神的,說是工程隊開山動土激怒了山神,拿那幾條人命祭天呢。”老板娘也神秘兮兮的跟著點頭:“常言道,開山破廟,先拜主神,這做人做事啊,還是得常保有敬畏之心,姑娘你說是也不是”我直點頭,下意識的把戴著蛇骨手串的左手往袖子裏縮了縮,又問道:“老板娘,那你知道這回龍村裏,有沒有一戶姓童的人家”“童家啊,那可是大戶人家。”老板娘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搗鼓了一會兒遞給我。我拿過來一看,原來是幾年前,地方電視台采訪回龍村的視頻,老板娘給我看的這一段,剛好是關於童家的。視頻裏介紹說,童家六代同堂,沒有分家,整個大家庭裏一共有37位成員,年紀最大的祖祖,當時都04歲了。老板娘唏噓不已:“如果度假村能順利建成,這童家肯定會跟著大火一把,現在人們生活壓力大,身體素質普遍不高,誰不想跟長壽老人取取經,爭取活個百八十年的真是可惜了。”老板輕嗤一聲:“還六代同堂、百歲之家呢,你忘了上個月那事兒了”我豎起耳朵問道:“上個月”老板娘一拍大腿說道:“我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就上個月,那救護車嗚哇嗚哇地從我們門前過,拉了個小娃娃去了鎮醫院,當時我也跑去看了,是個小女孩,六七歲大小,聽說就是童家的娃兒。”“那娃兒臉色慘白慘白的,瘦得就隻剩下一把皮包骨頭,頭上一根頭發都沒有,身上全是青黑色的瘢痕,那樣子……那樣子活像是被什麽東西吸了精氣,死了好多天,都長屍斑了……”老板娘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麽,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老板臉色也不好,踢了她一腳,罵罵咧咧道:“大清早的胡咧咧個啥,快點收拾,一會兒還要和麵!”我趕緊讓老板娘去忙,吃完手裏的包子,問清了路線,我就上了車,一路往南開。不知道怎麽的,老板娘的那些話,讓我總是不自覺地想起啃我小腳趾的那個小女孩,當時在車裏,她的魂體被黃鼠狼啃噬,已經很淡很淡了,不知道之後她怎麽樣了會不會已經灰飛煙滅了路麵逐漸變得顛簸起來,穿過前方一片竹林小路就要進村了,我甩了甩腦袋,不再想別的事情,聚精會神地開車。十來分鍾後,麵包車緩緩駛進回龍村,剛進村口,我左手腕上的蛇骨手串就開始不停地縮緊,森白的蛇骨勒得我有點疼。我心裏莫名有些不安起來,抬眼眺望整個村子。回龍村三麵環山,村子很大,住戶卻並不多,隻有三四十戶人家,家家都有院子,剛下過雨,山間水汽很重,朦朦朧朧的,潮濕的風從車前玻璃上的那個洞裏打進來,大夏天的,我卻感覺有些冷。往前開,路過的幾戶人家全都院門緊閉,門頭上貼著黃符,有些人家甚至連院牆外麵都貼著黃符。我有些不解,好端端的都貼黃符做什麽難道真的像包子鋪老板說的那樣,回龍村開山動土,遭到了山神的報複正想著,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迎麵走過來,我趕緊放下車窗,大聲問道:“你好,請問童家怎麽走”那人走近了,我才發現他腳步虛浮,頭發很髒,一綹一綹的打結,不知道有多久沒洗了,身上衣服破破爛爛,已經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他一動,一股惡臭味撲麵而來,嗆得我有些想吐。他轉身朝後麵一指,口齒不清的嘟囔著:“童家……那不就是童家嗎”“死了……都快死光了!”“都得死!全都得死!”“哈哈……哈哈哈……”他瘋瘋癲癲的說著,黑漆漆的手從麵包車頭咣咣咣地一直拍到尾,我被嚇得兩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大氣都不敢出。遇到這種瘋子,你不知道他的拳頭下一刻會不會就落在你腦袋上,我隻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從後視鏡偷偷地瞄著他。他像是知道我在偷看他似的,猛地一個轉身,兩隻手拽開衣服前襟,哈哈大笑著衝我喊:“都得死!全都得死!”我被嚇得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一腳油門,朝著童家衝過去。下了車,我裹緊衣服,衝到童家院門口,用力拍門,時不時地往後看一眼,生怕那瘋子折返回來。拍了好久,院門終於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從裏麵探出一張慘白的臉。那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頭,頭上戴著帽子,看不到頭發,露在外麵的皮膚上,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紫黑色瘢痕,很像人死後很多天,身上出現的那種屍斑。我觀察她的時候,她也在打量著我,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忽然驚恐地大叫起來:“鬼……鬼啊!”520....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