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小橋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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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水猴子開始成神起於微末第五十三章小橋流水南石橋下流水嘩嘩作響。
    浪雲樓,高大的門梁上掛著大紅燈籠,籠紗裏裹著一團團溫暖的紅光,搖曳動人。
    柔和的歌聲繞梁不絕,鐺頭記著菜單,行菜到處穿梭。
    地字丙號包廂內,梁渠推開門,暖風迎麵而來。
    “一表人才!真是一表人才!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難怪能成為楊師高徒!”
    身穿深色藍衣的林棣起身迎接,高聲喝讚。
    “犬子鬆寶早就說過他在義興市裏認識一位朋友,氣度不凡,非池中之物,我本以為小小的義興市不可能有如此人物,是犬子見識短淺而誇大,可如今一看,竟果真如此!
    實在是林某福薄,未曾早日目睹梁弟風姿,哎呀,抱歉,是我失禮了,實在是太過激動,仗著自己年長便口出狂言,梁兄,梁兄!我先自罰三杯!”
    說罷,林棣汩汩汩飲下三杯酒水,麵色微微酡紅。
    林鬆寶:“......”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還有你叫他梁兄,我叫他什麽梁伯
    梁渠:“......”
    這個人好會說,還有這輩分怎麽這麽亂
    不知不覺的,梁渠就被林棣拉著進入座位,介指著他身邊十三四歲的男孩;“介紹一下,鄙人長子,林扶雲!扶雲,跟你梁叔問好!”
    長子
    梁渠詫異的看了眼身後的林鬆寶,卻看到他點點頭。
    哦,庶出嫡出是吧,梁渠總算明白,為什麽作為漁欄主的兒子,林鬆寶要天天在漁欄幹活了。
    林扶雲起身行禮:“梁叔好。”
    梁渠嘴角抽抽,你小子不會以為叫我梁叔我會覺得高興吧
    “別叫我梁兄了,我年紀不大。”
    “那我鬥膽稱呼一句,賢侄”
    梁渠沉默半晌:“還是叫我的名字吧。”
    “那怎麽能行,太失禮了。”
    “那就梁公子。”
    “好吧。”林棣有些失落,轉頭就讓行菜上菜,同時拍拍手,刹那間一股香風襲來。
    三位穿著華裳的女子走了進來,梁渠瞪大眼,隻見她們彎腰施禮,便兩人彈曲,一人起舞。
    好好好,你給我玩這個是吧。
    “梁公子放心,我們隻賞舞。”
    林棣笑道,早在來之前他就打聽清楚了,知道梁渠臉皮薄,連相親都不好意思,冒然來點刺激的,反倒容易惹事,所以隻來雅的。
    梁渠麵色微紅,手握空心拳,咳嗽一聲:“也好也好。”
    接下來便是推杯換盞,隻不過梁渠沒喝酒,隻喝茶,菜倒是吃了一盤又一盤。
    浪雲樓味道的確不錯,菜裏麵居然還有辣椒,梁渠之前從來沒見過這玩意,還以為大順沒有呢,現在看來是自己太窮了,所以見不到。
    “這是去年西軍西征帶回來的香料,今年才流行起來培育的,色澤鮮紅,味道辛辣,吃之淋漓大汗,卻有一種別樣的舒暢感,不知梁公子吃不吃得慣。”
    “吃得慣吃得慣。”梁渠大口塞肉。
    “那我漁欄的事,不知道梁公子能否照拂一二,到時每年漁欄的二成收入我都雙手奉上。”林棣斟滿茶水,滿麵桃花,“當然,不管成不成,答應您的烏篷船都會還給梁公子,畢竟是物歸原主。”
    “當然不能。”
    “哈哈哈,是嗎,那就太好......嗯”林棣笑到一半發現不對,尬在原地,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又問一遍,“梁公子剛剛是說......”
    “我說不能。”
    林棣傻眼了,他找梁渠,就是想借著梁渠的身份給自己的漁欄助助聲威,好去其他埠頭上搶占生意。
    能開起漁欄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關係,不好搞,有了梁渠的幫助,頂著楊師親傳庇護的名頭,那就簡單多了。
    可怎麽拒絕的如此幹脆
    要知道,若是事情能辦成,梁渠什麽都不用做,一年躺著,收入少說也有上百兩啊!
    “梁公子,可能是我剛剛沒說清楚,隻要您同意,以後漁欄每年的收成的三成......”
    梁渠放下筷子,打了個飽嗝。
    “你全給我都不行,飯我吃了,船我收了,但事情我是不會辦的,漁欄的收入我也是不會要的。”
    林棣頗為失落,卻是不敢生氣:“梁公子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因為我就是漁民啊。”
    林棣瞳孔微縮。
    梁渠挪開凳子起身:“欺壓自己人賺錢,這錢我拿著膈應,好了,我吃飽了,再見,對了,你們跳的舞很好看,人也很漂亮。”
    “謝公子誇獎。”
    三位女子屈膝一禮。
    梁渠推門離開。
    林棣回過神,趕緊招呼林鬆寶:“快,送送梁公子。”
    “不用了,我一個人在河邊走走,吹吹冷風,舒坦。”
    梁渠消失不見,聲音消失消失在眾人耳畔。
    走出浪雲樓,一陣冷風呼啦啦直灌入領口,梁渠哆嗦了一下,飽腹後的困意被完全驅散。
    這頓飯也不是毫無意義,至少拿回了自家的烏篷船。
    那可是艘好船,年頭是久了些,但一點不影響使用,船體夠寬夠大,整個人能完全躺下睡覺,比現在的舢板舒服多了。
    至於漁欄的收益......
    怎麽說呢,梁渠其實有個折中的辦法。
    那就是不要那兩成收益,轉而讓林棣減少兩成的租賃費,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分配方法,能使得漁民好過些。
    但是......那就有可能損害梁渠自己的利益了。
    漁民們說可憐的確可憐,可說多良善......
    不管是不要收益,還是少要收益,轉而變成給他們減租,初始漁夫們或許會感謝他,可時間久了,漁民漸漸習慣減少後的租賃費,日子依舊拮據的他們,便又會覺得作為漁欄保護傘的梁渠麵目可憎。
    況且師父師兄又如何看
    被楊師收為親傳弟子,梁渠漸漸明白一件事。
    當伱沒本事時,好名聲一點用沒有,可隻要你稍微展露些才華,好名聲便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梁渠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但可能又沒那麽好。
    他可以自掏不鼓的腰包給拖鼻涕的小鬼買包子,卻又會擔心沾染自己的羽毛而放棄和漁欄合作幫助漁民。
    南石橋下的流水嘩嘩作響,打在岸石上,卷起白色的水沫。
    “唉,明明日子都好起來了,又平白多了那麽多煩惱呢。”
    梁渠長歎一口氣,他雙手交叉枕在腦後,慢慢踱著步,哼哼出與酒樓歌女調調完全不同的唱曲。
    “我多浪蕩,我多肮髒,千頁筆墨寫我的罪狀。
    我的狂妄,我的思想,附著在這醜陋的皮囊。
    你多高尚,你多囂張,飯袋酒囊,人模狗樣。
    你的偽善,你的無常,鑲嵌在你精致的皮囊。”
    寒風掃過街麵,梁渠覺得這風是從江麵上來的,帶來了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