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因果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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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裏的稻子熟了。
    梁渠有兩百畝的稻蛙,稻蛭,十一月進入收獲期,驗收成果。
    不出意外,明年夏天會大量擴產。
    昔日朝廷賞賜龍血馬,梁渠沒有找牙行,雇傭一個熟練的馬夫,反而找楊東雄要來了十二三歲的範興來,楊家馬夫的小兒子。
    無他。
    家生子用起來安心。
    家生子不夠,便找同鄉,同府、同縣、同鎮、同村,地方越小越好。
    需要人手,此為其一。
    擴大影響,此為其二。
    梁渠上書院時,沒見過,但聽過。
    縣試的考場,往往要比更高等級的鄉試和會試豪華得多,隻因縣試裏皆為本地人,地方豪紳舍得出錢修建屋舍,今後考得功名,有情誼在身。
    反觀鄉試,考生來自天南地北,考個幾天,人家壓根不念你好。
    楊東雄成為宗師,賺錢的法門多得是,無需拘泥於小小的武館。
    好比梁渠拉上越王當“保護傘”。
    武聖能庇護大生意,宗師便能庇護小生意。
    然而武館不能停。
    它是一個根。
    一個楊家在平陽府裏的象征、坐標。
    從平陽鎮到平陽縣再到如今的平陽府,大浪淘沙一波接一波,然隻要根正苗紅的楊氏武館屹立不倒,影響力就始終能保持在水準線之上。
    有影響力,就有人向往。
    有人向往,就能始終牢牢的紮根地方。
    此等好處,一時半刻顯現不出來,偶爾有一天,興許便會出現。
    以梁渠個人經曆。
    單一點。
    昔日報名習武,同鄉李立波對楊東雄推崇備至。
    故而哪怕三家武館中楊氏門檻最貴,要七兩銀子,梁渠依舊去了。
    因果糾纏。
    誰又說得清呢?
    日子過的久,難免對地方生出感情。
    無父無母。
    師門在的地方,便是家了。
    “優秀的弟子不必給銀錢獎勵,給學期,給拔高修行檔位,從三月,延長到四個月、五個月,從七兩,拔高到能喝藥湯的二十兩……中間要給胡師兄,向師兄提高待遇,平日裏多招優秀弟子助教……”
    梁渠陸續列出多個舉措。
    許氏默默頷首。
    “你要真舍得,我便依你的去做,今後這份錢我單獨替你記著,權當給你攢彩禮,要想取用,說一聲便是。”
    梁渠欣喜“多謝師娘。”
    “你手頭有多少鮫綃,我去安排,抓緊時間編織,十一月末當能上市。”
    “不不不,千萬不急賣!”
    “哦,為何?”
    “此事得先麻煩許老太爺,找找宮裏靠譜的舊友,要不弟子先前怎會讓南娣姐特意叮囑您,需選能信任的夫人來,就是不想此物率先教旁人知曉。”
    “此事同我爹有何幹?”
    “許老太爺當過光祿寺卿啊!幾十年京官,年年大祭分肉,總認識兩個大公公吧?多使些銀子,送到宮裏的貴妃穿上,讓聖皇品品。”
    梁渠開個頭,滔滔不絕。
    從送進皇宮,到上貢,創建品牌,限定數目,製定標準,饑餓營銷……
    許氏一愣一愣的。
    “師娘?”
    “繼續說。”
    “品牌有三點,名字、圖標、宣傳語,圖標的話,我有想法。”
    梁渠環顧,見桌上有茶水,食指沾水,兩筆畫出一個圖標。
    一個簡單的,有弧度的“y”,以此象征鮫人魚尾,突出材質重點。
    “名字和宣傳語弟子暫時沒想好,總之盡量不要複雜,要朗朗上口。”
    許氏眸光微亮。
    “聽起來頗具可行性,真按你說的辦下來,六十到一百兩之間不止。”
    “太貴不好,買的人少,流傳會有難度,咱們要做的是把層次分開,分成高中低三擋,高的隻送不賣,中低的有限度的賣。”
    南娣瞠目結舌。
    感情先前說的仍是一小部分。
    小小足襪,能整出那麽多花樣?
    許氏越聽越奇,打趣道“你若去經商,定能成為一方巨賈,梁巨賈。”
    “哪那麽容易,弟子說的全是好抄的,無名無分,多半不會有梁巨賈,而會是哪個劉巨賈,張巨賈。”
    “我倒覺得不一定。”許氏搖頭,“小聰明的人我見有不少,肚子裏養出個好點子,恨不得一股腦全拋出來,教世人知曉自己能耐。
    但真正聰明的,肚子裏好點子一個接一個,他不著急,有的是耐心,到哪肯定都是先融入環境,哪會真輕易教自己吃虧。”
    梁渠嘿笑。
    許氏撐開鮫綃,半透明的薄紗顯出手掌“此物隻能女子穿用吧?”
    “差不多。”
    “伱怎會想到此物?”
    許氏好奇。
    龍女個頂個的好看,相處小幾個月,舉手投足未有絲毫改變,皆處子之身。
    憑此一項,足以證明梁渠絕非善於專營此間事物之人。
    “前日師娘贈衣,夜色朦朧,弟子見龍女身穿鮫綃,偶然所得。”
    “如此說來,倒是我的緣故嘍?”
    “所以有好處弟子先想著師娘嘛,徐師兄昨日方跟弟子說吃水不忘挖井人。”
    許氏好笑。
    “我們知你品性,外人不知,今後真要賣出大名堂,世人說你一男子,專琢磨女子之物,縱使錢賺出不少,名聲不美。”
    梁渠怔住。
    “師娘有解?”
    “你不有龍女麽,便說閨房取樂時所獲,傳出去反倒能獲個風流名。”
    “咳咳。”梁渠劇烈咳嗽,“萬萬不可,壞人名聲。”
    許氏眯眼。
    “你辦成實事不就不壞?我瞧幾個丫頭挺喜歡你的,一到你身旁,眉眼都鬆弛下來,你一走,就繃得緊緊的。
    說白了,跟你在一起,人家覺得安心、踏實,我都不知道你平日裏做了什麽。”
    梁渠愕然。
    有麽?
    許氏扶額。
    “我幾次拉她們逛街,就單買東西?全是不錯的可人,故而一直沒給你介紹良家。要不莫說大狩會,壽宴之後,單十月踏足黃州,便有不少人來尋我說媒。
    總之,饑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人之所生而有也,不管有沒有心思,平日裏少去亂七八糟的地方,知道麽?”
    “弟子明白,肯定不會,全是苦命女子。”
    “好,辦法我來想。”許氏拍拍布匹,“三匹鮫綃先放我這,我去打發她們走。”
    “弟子還有六匹,待會找人送過來,有勞師娘,南娣姐。”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許氏哄小孩似的拍拍梁渠腦門,南娣揮手招招,跟隨出屋。
    “呼!妥當。”
    梁渠相信許氏,更相信許家能力。
    賣布起家,一通百通,提個概念,餘下細節自有能人去補充。
    彭澤。
    各家帳篷收攏大半,大包小包的打包捆好。
    原來指揮年輕鮫人動一動都困難,眼下得知要去江淮大澤,一個晚上就收拾有大半。
    足見熱情澎湃,幹勁滿滿。
    泉淩漢無奈搖頭。
    江淮大澤。
    天舶商會的船隻停泊水麵。
    鳧水好手攜帶寶植種子跳入水中,尋找地方,挨個埋入。
    不消一時三刻,吸飽水分的綠芽冒出尖尖,抽芽生長。
    幾隻大精怪默默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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