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不在,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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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蓋照墟落,傳瑞生光輝,楊宗師遠登我寺,有失遠迎,萬望海涵。”
    雲霧縹緲如海。
    臨近山頂,綿延杉樹林立,成千上萬的樹梢隨風搖曳,組成層層迭迭的波濤。
    萬杉寺住持親自相迎。
    楊東雄與其攀談。
    山風寒冷。
    引路的兩個漢子落到後頭,眼神碰視。
    他們單以為眼前一群人是富貴之家,且實力多少不凡,言辭間不是七品官就是六品官,揮斥方遒,意氣風發,興許有狼煙乃至狩虎大武師。
    但……
    萬杉寺住持說什麽?
    楊宗師!?
    廬山位於黃州、筠州之間,最近一月,兩州鬧得最大的事無疑是大狩會和許家老太爺壽宴。
    本地人不知道真是白瞎,沒臉說自己籍貫。
    “那個楊宗師?”
    “錯不了……沒見住持都親自出來了……”
    “楊宗師當麵,過江龍是哪個?”
    二人眼珠轉動,默契地停留到梁渠身上,目光火熱。
    他們有見過大狩會上傳出的畫像,先前沒反應過來,眼下兩相對照,立馬鎖定。
    認識元將軍的過江龍!
    徐子帥撞一下梁渠肩膀。
    梁渠摸摸臉頰。
    狼煙武師耳聰目明,他自然能聽見二人私語。
    真成名人了。
    稀罕事。
    礙於消息流通。
    平陽府內除開個別縣城,不少地方梁渠的名號可能都沒如今的黃州、筠州兩地知名。
    寒暄一陣。
    眾人進到寺中,步行中見到了所謂遮地一畝的樹王。
    古樹比想象的更為巨大,虯結的樹根鑽出泥土,群蛇一樣交迭,樹冠陰影投下,海一樣沉鬱起伏,其下經過,龍炳麟都顯得如此渺小。
    或許不是豐收的季節,梁渠並未見到樹冠裏有結果。
    好在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來到客堂。
    “慧覺。”
    “住持。”
    住持叫來侍立沙彌。
    “去地窖裏取來今年新摘的羅漢鬆果,招待貴客。”
    徐子帥驚喜。
    “一兩銀子一粒的羅漢果?住持好生大方!”
    住持撥動念珠,失笑否認“外人以訛傳訛,院中羅漢鬆每年十月結果采摘,或寺中僧人修行服用,或用以招待貴客,從未拿出去販賣,無有幾兩一粒之說,當不得真。”
    招待貴客。
    瞧瞧住持的說話藝術。
    梁渠能體會出萬杉寺住持修為不凡,一身氣血內斂,不動如山,體魄亦相當高大,多半有橫練功夫傍身,比身為鮫人首領的泉淩漢更強三分,定然有狩虎上境。
    如此實力親自出門相迎,更以一千八百年的羅漢鬆果招待。
    有個宗師師父就是不一般。
    感覺自己就像是來到五莊觀,做客品味人參果的唐僧師徒。
    甭管大家認不認識,上門當客,先賺三分薄麵。
    晃眼功夫。
    沙彌奉上熱茶,慧覺端來果盆。
    滿滿當當一個大托盤,裏麵羅漢鬆果堆成小山,分量頗多。
    “怎麽長成這般模樣,羅漢果不應該有拳頭大嗎?”
    徐子帥拈起一粒。
    手裏的果子像個小葫蘆,一頭大一頭小,半紅半綠,可就算是大的那頭,亦不過拇指頭大。
    主持旁的小沙彌笑說“施主所言當為羅漢果,羅漢鬆果為羅漢鬆果,羅漢果為羅漢果,二者果實皆形似羅漢,卻非同種植物,一個是樹生,一個是藤結,自然果實有異。”
    鬧個笑話。
    徐子帥撓頭。
    梁渠好奇“此果緣何叫羅漢?”
    小沙彌雙手合十“和尚頭是花胚,和尚身體是花托,和尚合什的雙手是種托上的苞片。
    到九月末十月初,果實成熟,清瘦的‘小和尚’修成正果,就變成了‘胖羅漢’。”
    聽到小沙彌一說,眾人真覺得有那麽幾分意味其中。
    “多謝住持美意,今日沾沾楊掌故的光!”
    項方素、柯文彬搓搓手,伸手各抓一把,揪開不能吃的綠色部分,零嘴似的往嘴裏丟。
    糯糯的,有股淡淡的甜味,同尋常羅漢果頗有不同,沒有半分苦澀。
    落入胃中,會有少許溫熱感。
    養胃的食物,吃起來很舒服。
    許氏招呼。
    引路二人得了幾粒,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舍不得吃。
    一人得道雞犬飛升。
    從小到大,單聽聞萬杉寺有棵羅漢鬆樹王,從未想過此等美處會落到自己頭上。
    幸得上山前自己二人吆喝的最賣力。
    美滋滋。
    柯文彬問“小和尚,旁的羅漢鬆果有此等效果嗎?”
    “並無。”慧覺躬身,“寺內唯有三棵千年以上的羅漢鬆有,其中一千八百年的樹王為最。”
    柯文彬驚歎“厲害,貴寺一千八百年的樹,結出的果子不比河泊所培育的雞冠果差。”
    “施主謬讚,先有羅漢鬆,後有萬杉寺,此為寶樹之妙,非我寺之能,焉能同朝廷相較。”
    萬杉寺無愧為五大叢林之一,上到主持,下到小沙彌,說話全好聽。
    可惜沒有水澤精華。
    梁渠嘴裏甜味彌散。
    普通樹種卻有寶植效果,老而成精。
    隻是光雞冠果水平的補氣效果,對如今的他來說聊勝於無。
    品個味。
    不打擾眾人遊山,簡單招待,住持讓沙彌領人,各自分房。
    梁渠人多,且有女子,單獨分到一個小院。
    收拾收拾,中午應邀吃一頓萬杉寺特色齋飯。
    下午。
    大家出門先觀廬山最負盛名的飛流瀑布,來廬山不看瀑布,絕對白瞎。
    徐子帥放出豪言要作一首好詩,教世人傳唱。
    豈料到了地方。
    在場十多號人除開憋出一句真好看,全無半句詩詞雅文。
    歡鬧半天,依依惜別。
    傍晚。
    龍瑤、龍璃興奮難耐,討論瀑布掛前川的盛景,龍娥英落後半步。
    幽深樹林變作蒼紅色的大海,人影斜斜的流淌在金黃岩石之上。
    臨到院前。
    寺內銅鍾大作。
    天邊最後一抹橙光沉沒,夜幕降臨。
    吱嘎~
    獺獺開推開大門。
    恰逢此時。
    水聲潺潺,濺落不歇。
    側目望去。
    燭火幽幽。
    半抹倩影映照窗前,體態豐腴,娉婷婀娜,一手握住半截水瓢,舀起熱水衝刷而下。
    隔壁屋內竟是有女子沐浴!
    上午來時分明還是空房。
    再者。
    既是女子,沐浴怎不拉屏風?
    龍娥英輕咳。
    屋內水聲頓止,女子俯身吹燭,前窗陷入黑暗。
    梁渠收回目光,沒等想個明白,意外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撓撓鬢角。
    “看我作甚?”
    ……
    青苔蔓延牆壁,頑強的雜草避開寒風,堅韌不倒。
    獺獺開收拾好碗筷往灶房裏端。
    院門叩響。
    “誰啊?”
    龍瑤移步開門,納悶誰會大晚上來,不等看清,一股子濃鬱花香撲鼻而來,嗆得她微微屏息。
    “你是?”
    門外女子麵相三十有餘,容貌豔麗嬌紅,膚白如脂,單披一件淡粉明衣,手裏端一個朱紅方案,案中再托一個白瓷小盅,濕漉漉的頭發尚未幹透,末梢微卷,輕輕飄晃。
    皎皎月光,綿柔似水。
    如此佳人獨立寒風之中,貼緊的衣袍顯出曲線,真透出幾分清麗嬌柔,惹人生憐。
    佘連梅撩開鬢角青絲。
    “我是隔壁投宿至此的遊人,先前聽院落裏有動靜,特來打個招呼,結識一番。”
    龍瑤脫口而出“哦,就是你點著蠟燭,不拉屏風洗澡?”
    “……”
    “亂說什麽呢?”龍娥英從廂房內走出,替龍瑤告歉,“夫人莫怪,這丫頭從小被寵壞了,說話沒分寸。”
    夫人!
    佘連梅心頭橫插一劍,望清龍娥英麵容,微微低頭。
    “我未成婚……”
    “抱歉,一時唐突。”
    “無妨。”佘連梅強顏歡笑,抬一抬手裏托盤,“今日造訪,無甚大事,我屋裏熬煮些銀耳蓮子羹,一個人喝不完,念著送來交個朋友。
    如此說不得有機會能結伴共遊廬山,畢竟天冷,遊人不多,難免其境過清。
    你們是獨自前來的麽?先前好像有聽到男聲?是你們兄長亦或道侶?”
    “那是我家大人。”
    “你家大人在嗎?”
    “不在,剛出去。”
    “龍瑤,誰來了?”
    梁渠從廳堂內走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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