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車裏。
    聽了何昊的話之後。
    羅閻對於這次的‘交流學習’有更深一層的理解。
    在魏風華提到‘交流生’時，他就懷疑沒那麽簡單了。
    現在一聽，果然如此。
    所有機甲學院都隸屬於‘巨獸戰略府’，這是為了廣泛培養機甲師而設置的機構。
    每座學院能夠拿到的資源，都是經由戰略府調配。
    為了刺激學院辦學，因此，每座學院之間就存在了競爭關係。
    像這樣的‘交流學習’，正是其中一種競爭。
    何昊繼續道：“下半學期，還會舉行由全部機甲學院都會出席參加的‘運動會’。”
    “這個學期的‘交流會’隻是‘熱身’。”
    蕭時微笑著點頭道：“何昊同學把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不過，我還要補充一點。”
    “‘交流會’派遣方和接待方，是由‘戰略府’決定的。”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不過，通常派遣方都默認為教學質量，以及學生素質較強的那一方。”
    “因此做為接待方的學院，都會卯足了勁，給派遣方一些顏色看看。”
    蘇酒笑了起來：“看來我們會受到熱烈歡迎。”
    蕭時點頭稱是。
    這時羅閻舉起了手：“交流會裏，能殺人嗎？”
    車廂裏氣氛一冷。
    蕭時拿出手帕擦了擦臉。
    何昊則大聲道：“你能別動不動就想著殺人嗎！”
    “我們是學生，是機甲師，不是殺手！”
    羅閻不為所動。
    他隻是認為，有必要先弄清楚‘交流’時的力度。
    這樣出手才有分寸。
    “那傷害的尺度是？”他繼續問。
    何昊臉皮微微抽搐了下，說：“最多讓對方到醫院躺個十天八天。”
    “總之，不能殺人，不能讓對方重創，影響到以後的學業和前途。”
    羅閻認真地問：“那如果他要殺我呢？”
    何昊想也不想地說：“那當然是無限製反擊，但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戰略府隻是鼓勵競爭，以此去磨礪學生，雖然有時候會有類似‘禁地測試’那樣的殘酷試煉。”
    “但總的來說，都是很注重學生的人身安全。”
    “當然，就算是這樣，每年在各種各樣的任務裏，都會有學生陣亡。”
    羅閻點了點頭。
    “理論上，不能殺人。”
    “不能重創對手。”
    “但如果對方起殺意，可以無限製反擊。”
    “我明白了。”
    搞清楚尺度，羅閻閉上嘴巴。
    很快。
    校車來到了地表。
    跟運輸機甲的車輛匯合。
    再加上幾輛護衛車。
    一支車隊，就這麽離開了地城，行駛在了荒涼的大地上。
    巨獸的存在，使得不少地麵公路都已經斷裂。
    有時候得繞上很大一個彎子，才能夠抵達目的地。
    不過地城與地城之間，正在建設一個地下交通網絡。
    等這個地下交通網絡打造起來後，以後前往其它地城，就可以借助高速鐵路來實現。
    不用到地表上冒險。
    兩天後。
    車隊來到一個地表基地。
    由於是傍晚。
    蕭時準備在這裏過夜。
    這也是旅途中必定經過的一站。
    機甲運載車停在了基地外麵，做了偽裝。
    蘇酒和劉若涵兩個女生知道在地表活動不方便，也沒有逛基地的心思。
    決定留在車隊裏。
    於是蕭時、何昊和羅閻三位男士。
    分別穿上了用來偽裝的鬥篷。
    和上次一樣。
    下了車。
    羅閻就用泥土抹了臉和頭發。
    讓自己看上去像是剛從禁地回來的冒險者。
    蕭時和何昊兩人也依樣畫葫蘆，讓自己變得髒兮兮。
    三人這才走進了基地裏。
    這座基地很小，也很破舊。
    這裏的圍牆是拿木條和鐵皮拚湊起來，鏽跡斑斑。
    大門處兩個射擊塔上，端著老式步槍披著鬥篷的基地士兵無精打彩地吹著風，看著荒野。
    走進大門，到處都是千瘡百孔且四處透風的簡陋房屋。
    它們比‘獵鷹基地’那些鐵皮屋更不堪。
    更比不上‘龍泉基地’裏的建築。
    走在基地中。
    棚屋大門口、街道小巷中，一個個匆匆來去的冒險家、拾荒者、雇傭兵。
    手持各種各樣的武器，眼中閃爍著貪婪和惡意交織的火焰。
    雖然羅閻三人做了偽裝。
    不過，這些嗅覺靈敏的‘鬣狗’，都從他們身上嗅到了過於幹淨的氣息。
    這種‘幹淨’並不單指外表，還有他們的習慣、氣質。
    羅閻還好一些。
    雖然在地城生活了小半年，但依舊保留著地表的習慣。
    例如盯著人家的脖子看。
    例如走在角落的陰影裏。
    例如自然散發的殺氣。
    但蕭時和何昊兩人，無論如何模仿，都難以模仿出地表幸存者的習慣和氣息。
    於是。
    不知不覺間。
    一些健壯的，身上帶著利器的男人開始評估羅閻三人的價值。
    他們有意無意地從三人身邊經過。
    他們血紅的眼睛一點一點更加鮮紅起來。
    這時羅閻停了下來。
    停在了一株半米粗細的枯樹旁邊。
    手落到了‘裂星’的劍柄上。
    嗆！
    長劍突然出鞘。
    帶起一抹幽藍光痕。
    橫過枯樹。
    這棵樹木突然左右錯位，緩緩滑落。
    最後一截樹身砸在地上，震起煙塵。
    那光滑的切口。
    讓男人們臉上堆起了笑容，眼中努力收斂著貪婪和惡意，一點一點地退開。
    在散去的人群裏，有道高瘦的身影靠在了一座棚屋外牆上。
    他的視線，落在‘裂星’上，直到它被鬥篷所遮掩。
    他悄無聲息地退進了陰影裏，消失不見。
    街道上。
    羅閻三人繞過了嘶吼搶奪食物的野狗，來到一間酒吧前。
    何昊疑惑地看了蕭時一眼：“老師，這也在我們的‘學習’課程裏嗎？”
    蕭時哈哈笑了聲道：“當然。”
    “你覺得機甲師的生活是什麽？”
    “除了跟巨獸打交道就沒有別的了嗎？”
    “現在讓我給你上一堂課室裏不會教你的課。”
    “別小看地表的酒吧，它們可以說是情報集中站。”
    “如果你想打探什麽，不要猶豫，來酒吧裏逛逛。”
    “除此之外。”
    蕭時伸手去推酒吧沉重的大門：“到地表的時候，在基地酒吧裏喝一杯，也算是老師的個人興趣吧。”
    然後他就推門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