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宋錦過了院試，孫山非常高興。
    笑容滿滿地說：“你能考上秀才，我很欣慰。再接再厲，好好考鄉試。”
    說到鄉試，萬宋錦無精打采地說：“去年鄉試，名額增加那麽多，我還是落榜了，哎，我這實力還是不夠，也不知道下次能不能中舉。”
    孫山聽到後，安慰地說：“莫泄氣，你還年輕，還有機會。”
    萬宋錦急著問：“山哥，你在金陵停留幾日？”
    孫山直接說：“今日和明日，後天就要啟程返鄉了。”
    萬宋錦大吃一驚：“山哥，怎麽那麽快回去？不多停留幾日？金陵有不少好地方，不再走一走，懷念懷念？”
    桂哥兒正給孫山和萬宋錦端來點心，笑著說：“萬公子，我家山哥要趕著回鄉，明年後就要到地方任職，時間緊迫，沒辦法停留。”
    萬宋錦聽到這裏，理解地點了點頭：“也是。任命下來，必須準時去報到。”
    隨後又問：“山哥，你去哪裏任職，離金陵遠嗎？”
    要說遠，還真遠。
    孫山笑著說：“在廣南下的一個小縣任職，離金陵還挺遠。”
    萬宋錦遺憾地說：“山哥，你怎麽不在金陵任職呢？要是在多好啊，我還能時常見到你。”
    孫山樂了，搖了搖頭說：“金陵是個好地方，我也想在這裏任職。隻可惜實力不夠，考得不好，沒得選，沒辦法。”
    紙醉金迷的金陵，奢華富麗的金陵，孫山說喜歡也不是很喜歡，說討厭也不是很討厭。
    如果在金陵任職，不說別的，油水肯定很多，富得流油的那種。
    隻可惜這樣的好地方，別人不會輕易離開，就算有空位，別人也搶著做。
    孫山這種成績太打眼了，搶也不好搶，隻好先到一個小地方刷履曆，等有機會就高升。
    如果沒實力，說不定像魏大人那樣在黃陽縣做到退休。
    哎，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孫山目前能確定的是自己有幾分運氣，反而實力不怎麽有。
    算了，不用想那麽多，一切隨緣。
    萬宋錦想不到孫山說話說得那麽直白，訕訕地撓了撓頭，尷尬地說：“山哥，你已經很厲害了，能上榜在我心目中就是非常了不起了，莫要泄氣。”
    萬宋錦也看了皇榜，知道孫山是最後一名，剛好踏上末班車。
    孫山說沒實力，是相對上榜的進士來說，在萬宋錦這個秀才跟前，已經難以觸摸的存在了。萬
    宋錦過了院試後，自信滿滿地參加鄉試，結果擴招後，還是沒辦法上榜。
    證明真沒啥實力，瞬間掉落“神壇”，得要重新認清楚自己了。
    這些日子進入府學讀書，讀是讀了，可月考也好，季考也好，年考也好，成績都不上不下。
    不，甚至偏下。
    萬宋錦好苦悶，如果這樣下去，三年後的鄉試肯定又落榜了。
    萬家人這些日子給他找名師指導課業，但名師哪裏好找。
    他家是大夫世家，認識官人也好，富人也好，都挺多的，可就沒什麽大儒能看中他。
    萬宋錦不是沒有求學過，隻是大儒說他資質平平，有緣無分。
    萬宋錦可鬱悶了，當初孫山指導他課業，從未說他資質平平，還經常鼓勵他。
    說他腦瓜子聰明，隻是基礎課業不紮實，於是給他補基礎知識。
    補著補著，他就過了院試了。
    萬禦醫一家人時不時感歎遇到孫山這種“有教無類”的夫子實在太艱難了。
    大儒都挑天資聰穎的人做徒弟，他們這種天資一般般的豈不是沒有出頭之地？
    哎，果然找對夫子很重要。
    於是萬家還在給萬宋錦尋尋覓覓，希望能找到一個好夫子。
    孫山當然不會泄氣，隻是客套幾句。
    他一直很會自娛自樂，自我安慰。
    反正考上進士距離最初的目標算得上贏麻了，孫山對這樣的結果相當歡樂。
    孫山看了看時辰，讓萬宋錦回去拿平時的課業，文章過來，好幫他看一看有什麽不足。
    怎麽說萬宋錦也是曾經的徒弟，孫山也希望他能走得更遠。
    趁著現在還能抽出時間，明天要去忙活，後天一早要啟程，就沒有空了。
    萬宋錦大喜，喊了一聲：“山哥，我去去就回。”
    好不容易有個進士老爺指導課業，萬宋錦驚喜萬分。
    萬家住在街頭，孫山住在街尾。
    萬宋錦腿又長，又是年輕人，一個飛速就能跑回家。
    等回到孫宅不過一刻鍾。
    萬宋錦把課業和文章給孫山看，隨後說道：“山哥，我阿爺知道你回來很高興，想請今晚請你吃個便飯。本來想明天過來拜訪你，但你肯定要忙活，可能沒空。”萬
    禦醫之所以用“拜訪”兩字，完全因為孫山今日不同往日，身份不一樣。
    萬禦醫退休前正八品，退休後是“榮譽”正八品。
    孫山雖然是一個知縣，但是正七品，比萬禦醫高兩個級別。
    下官拜訪上官，非常正常。
    孫山點了點頭：“你阿爺想得真周到，明日我的確要去忙活。行，今晚就到你家吃個便飯，給你們添麻煩了。”
    萬宋錦滿臉笑容地說：“山哥，不麻煩。我阿爺阿爹阿娘聽到你回金陵可高興了，恨不得現在就過來拜訪你。隻不過想到你幫我指導課業，他們就不方便過來。”
    萬宋錦讓跟著過來的書童跑回去通知萬家，孫山給他指導完課業，就會過去吃飯。
    孫山仔細地看了看萬宋錦的課業，看了看他寫的文章。
    基礎知識倒是還有，沒有全忘了，隻不過寫文章略顯膚淺，沒有擊中要點，這樣的文章不被取也不奇怪。
    加上金陵競爭可激烈了，萬宋錦被拉下來，實屬合理。
    孫山隻好對著萬宋錦說：“你寫的文章，深度不夠，更要做到一脈連古今。寫文章，不僅要寫出觀點，還要用古今例子佐證你的觀點，這點顯然做得不夠。”
    孫山如今身份是“官”，無須考慮萬宋錦的感受。
    能得到他的指點，萬宋錦自會感激，所以直言不諱地指出萬宋錦的缺點，不需要遮遮掩掩，拐彎抹角地點出來。
    這就是身份變了，帶來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