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婷看到阿娘整日尋醫問藥，好想替阿娘分擔痛苦，也好想把阿娘醫好，讓家裏能有弟弟。
    少婷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怯怯地看著孫山：“舅舅，我能不能學醫？能不能做大夫？”
    孫山也不知道少婷能不能做成大夫。
    雖然理由看起來非常“可笑”，不過無論是男娃子也好，女娃子也好，能學一門手藝傍身都是好事。
    可是學醫這條路並不好走，一來要天賦，夠聰明，二來要頂得住流言蜚語。
    孫山認真地說：“好姑娘，你要學醫，舅舅是支持你。可女孩子學醫要麵臨不少問題，你要想清楚。”
    孫山一五一十地跟少婷講述學醫的弊端，而且特別強調要是學醫，對婚嫁不利。
    這時代，女孩子沒辦法不嫁人，孫山即使支持少婷不想嫁就不想嫁，可他一個人支持哪裏行。
    洪家的“大鍋”壓下來，別說少婷，孫山也受不了。
    看他循規蹈矩地娶妻生子，就知道不能做異類的事。
    少婷抿著嘴唇，聽完孫山的話後，依舊堅定地說：“舅舅，我已經明白了，也清楚你說的話。可我還想做大夫，我想替阿娘看病，如果有機會還想替村裏的女子，小孩看病。”
    孫山看著少婷，小小的姑娘，態度堅毅。
    那麽一刻，回想起當初洪秀才問他為什麽讀書，為什麽要科舉。
    孫山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說是為了讓阿奶吃上宴席，為了讓阿奶不用避著人，也為了讓家裏能免稅，生活好一點。
    孫山這麽一刻，覺得少婷就像當初的自己。
    孫山萬分感慨，想了想說：“好，少婷，你要是真的想做大夫，舅舅支持你。不過你做大夫這件事，得要問阿爹阿娘怎麽看。舅舅也會努你勸說你阿爹阿娘。”
    少婷聽到後，眼眶紅紅，感動地說：“謝謝舅舅。”
    少婷年歲小，卻早熟，特別家裏冷冰冰的氣氛，讓少婷不得不多想。
    少婷想著要是阿娘真的生不出弟弟，將來隻能靠自己。
    她是家中的老大，就要接過重擔，負責阿爹阿娘的終老。
    少婷遺憾自己不是男子，不能像舅舅那樣走科舉之路。
    功名這條路走不通，隻好朝著“賺錢”這條路走，有錢了，能做很多事。
    少婷想過做繡娘，如果有一手好繡工，能做一手好女紅，這樣就能謀生了。
    隻是實在沒天賦，隻好放棄。
    之後少婷想跟在阿爹後麵做買賣，如果有機會就到漳州府跟著洪家人做買賣。
    少婷刻苦讀書識字，學習做賬，希望有一天能用上。
    這次來府城，見到外婆領著阿娘四處求醫，而且還看到不少像阿娘這樣求醫的婦人。
    最重要的是隻不過問診，就要花不少錢。
    少婷瞬間覺得做大夫也不錯，做大夫不僅能幫阿娘看病，隻要學醫有成，能賺不少錢。
    少婷想了又想，身邊的人，也隻有舅舅能幫她。
    舅舅人很好，從不嫌棄她們是女孩子，舅舅也有實力，連洪家族長見到舅舅都會諂媚。
    阿娘經常說她好命，有弟弟，說她們三姐妹不好命，沒弟弟。
    少婷不這麽認為，少婷也認為自己好命，有個能幹的舅舅。
    少婷要學醫做大夫這件事，孫山的確有能力安排。
    隻不過得要三姐和三姐夫同意才行，孫山沒理由越過少婷的父母，替她安排
    小滿知道這件事後，回應出乎孫山的意料之外。
    孫山還以為小滿會有所顧忌，哪知道小滿直接說：“山子，少婷要學醫做大夫，我是沒意見。她想學就去學。我已經跟她說了，要學就用心學，堅持學，如果半途而廢，下次舅舅就不會再幫你。你也不要再求舅舅任何事。少婷還是堅持要學。我就過來厚著臉皮求一求山子你，給她找個醫館，讓她做學徒。”
    孫山疑惑地問：“三姐，女孩子學醫聲譽不怎麽好聽，你想清楚了？”
    小滿點了點頭說：“不好聽就不好聽，有一門手藝總歸是好的。有你在，我不擔心少婷，可少婷的路還很長很長，我們也不能一直護著她。少婷沒有哥哥，也沒有弟弟，將來就沒有替她撐腰的人。
    如果能學到一門手藝，就算沒人撐腰，也不會餓死。
    要是少婷能像阿爺，仁心仁術，救人濟世，說不定還能福澤後代。阿奶經常說多虧阿爺的餘澤，大姑阿爹他們才熬過來。我想要是少婷能有阿爺一半本事，將來的路也會寬許多。”
    孫山愣了愣，緊緊地握住小滿的手，鄭重地說：“三姐，少婷要學醫，我會安排的。少婷雖然是女孩子，但女孩子也一樣能有出息。少婷像大姑一樣有誌氣，我相信她將來會有好福氣。”
    小滿鼻子一酸，嗯了一聲，久久不語。
    小滿看了幾趟大夫，都看不出結果，而且落來府城也有一段時間了，便想著回家。
    穀雨和立夏也一樣，實在掛念家裏的一切。
    寒露和曾家俊倒想留在府城，可大家都回了，不回也說不過去。
    德哥兒跟曾家俊一樣，是不想回，但他不得不回的原因是要上班。
    請假那麽多天，再不回去，雖然不會被開除，但也說不過去。
    村長，孫伯民，孫二叔也吵著回去，家裏的地更重要。
    蘇氏想留在府城做老夫人。
    孫伯民低聲說：“你留在府城不用吃不喝？我跟姐夫打聽了，山子去上任，得要帶不少自家人過去，而這些人要私下發工錢。姐夫說了，山子做官，不僅不能給家裏人賺錢，還要從家裏挖錢過去。哎，謹哥兒就是，做了好幾年的官，一分錢都沒給回家，還要這邊補貼過去。”
    蘇氏想不到當官不僅沒錢賺，還要倒貼。
    非常不理解：“當家，你沒聽錯吧。當官要家裏倒貼？”
    孫伯民肯定地說：“沒錯，就是要從家裏挖錢過去。姐夫說了，隻有一種情況不用家裏給錢，還能給家裏錢。就是做大貪官。哎呦，我可不想山子做貪官。我們老百姓最痛恨就是貪官了。”
    蘇氏傻眼了，想不到要花錢做官。
    那做什麽做，幹脆回家種番薯了。
    可想到山子去種番薯，不僅絕收，說不定身子也累壞了。
    萬萬不能回家種番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