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古屋中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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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車廂中。
    任也汗流浹背地講完這個故事後,便不再多言。
    他心說:“胖龍兄弟啊,老子明明不想說,可你卻非得逼我。那現在我說了,你可千萬別破防,那樣就會顯得你很沒有涵養。”
    良久後,大胖龍的雙眸突然變得柔和起來,他提起茶壺給任也倒了一個滿杯,並輕聲道:“喝茶,喝茶。”
    “不如我們發個誓吧?”任也突然抬頭。
    大胖龍微微愣了一下:“為何發誓?”
    “今天這個故事,就是你我之間的秘密,誰要把它說出去,那就天打五雷轟;誰要賴掉那兩千萬星源,也……也得天打五雷轟,如此可好?”任也很怕對方抬手就是一刀,所以立馬豎起三根手指,猛猛地表著忠心。
    “你我二人是兄弟,用得著這樣嗎?”大胖龍沒有開口發誓,隻笑眯眯地反問了一句。
    “我主要是怕……咱家皇上又說,要拿那兩千萬星源,就必須得花三千萬運作。”任也斜眼道:“小王現在把人皇的道場都賣了,窮得當褲子了,也真的是運作不起了啊!”
    “哈哈哈!”
    大胖龍放聲大笑,再次抬手:“喝茶,喝茶。”
    任也見他自己都沒有發誓,也就稍稍放心了:“還有,那蛇蛋也真得給我……畢竟我規劃圖都畫好了,就差蛋了。”
    “好,本王試著運作一下。”大胖龍目光也很睿智地回。
    “……行,你好好運作。”任也暗搓搓地懟道:“反正一共需要多少錢,你就說話,然後我就讓府衙給三皇子的借款加息。”
    “哈哈哈。”
    大胖龍伸手指著他,一字一頓道:“若謀大事,確實需要有你這般厚的臉皮啊。”
    “獻醜了。”
    ……
    數日後,赴京大隊一路顛簸,終於趕到了南疆國都巫妖城。
    入京後,任也立馬就將彭和尚、韓嬋二人,非常正式地交付給了南疆朝堂,以免遲則生變,攤上不必要的責任。
    在原本的計劃裏,任也是想在清涼府公審韓嬋的,令府衙當眾宣布其罪狀後,再將他斬首示眾。不過後來考慮到,韓嬋血屠落日鎮一事,對南疆的傷害更大一些,交給對方處理,一來是可以賣個人情,二來也不用再管南疆朝堂叛亂一案了。
    人交出去,就讓他們自己折騰吧,自己也能落得個輕鬆。
    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內,南疆朝堂看似沉浸在北伐大獲勝利的喜悅中,可實際上卻是暗流湧動。
    首先,彭和尚被活著捉拿一事,已經在朝堂各黨派內流傳開來,且不少人都隱隱猜出,此人被懷王押送回京,恐怕是要掀起腥風血雨的。因為據傳言講,他雖然中了詛咒,可卻知道誰是朝中叛黨的領袖。
    如此一來,朝中人人自危,那些身上不幹淨的人,全都嚇得藏在家中,不敢露麵。比如巴烏的三爺,金狼族的巫主,朝堂的輔政大臣金國庭,他從北伐戰開打前,就一直托病在家,不入朝堂了。
    就連三皇子,也是不停地宴請任也,想在他這裏探探口風,從而暗中窺探朝堂動靜。
    當然,他最怕的還是三百二十萬星源力壓“二哥”一事。這個舉動實在是太踏馬冒昧了,容易遭受到打雞報複。
    甚至,他為此還特意複盤了一下,最終總結出,自己還是那方麵的欲望太強了,白給了那位搔女人可乘之機。
    所以,他決定要改變自己,當天晚上就夜宿在自己的女眷院,用一把龍槍連雞二十五位“鳳盾”,直接把自己玩成麵條,見到美女腿就發軟,且不自覺的就會心生恐懼。如此一來,便可做到無欲則剛,沒有弱點。
    他是一個聰明人,也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的道理,所以幹脆走極端,讓自己永遠不餓,那就不會因為“食物”而犯錯。
    任也聽聞此壯舉,心中對三皇子的敬佩也到了極點。所以,他決定帶著全體清涼府赴京成員,親自去碩王府學習,用實戰經驗提升自己,並連續白吃白嫖數日,將三皇子的一身本領學透,最終做到熟練運用。
    當然,他自己是沒法學的,因為愛妃也來了,她的陰陽子母劍,也是任也最好的老師……
    不過,許棒子、老劉等人紛紛表示,以後這種團隊學習的高研班要多搞,更要多跟三皇子府上的人多交流。因為隻有高手碰撞,才能做到共同提高。
    赴京的這群人,總共在京都待了五日,隻吃喝玩樂,無憂無慮的過生活,這也算是開啟新征程前的最後放鬆了。
    在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小事兒,那就是巫妖國的君安公主,一再邀請任也赴宴,但都被後者推脫了。理由是,入京後繁忙異常,待離京前,一定會親自登門拜訪。
    任也不去見這個古靈精怪的公主,主要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與南疆任何皇族之人有交流,更不想在向別人透露任何靜貴妃案的細節,所以推脫才是最英明的決定。
    ……
    五日過後,清晨。
    巫神宮太極殿。
    幹巴瘦的萬武帝坐在皇案前,正在低頭喝著米粥。
    “踏踏……!”
    一陣腳步聲響徹,鼠大人彎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輕聲呼喚道:“皇上……!”
    “有動靜了嗎?”萬武帝頭都沒抬。
    “盯得很死,族中的長老於辛子,暗中召集了門客高手,藏在北峰山中。天牢的北鎮撫使,也是金狼族的人,且是被金國庭提拔上來的。他這兩日私下裏見過數位牢頭,且都是在夜深之後。”鼠大人如實回道。
    萬武帝眉頭緊鎖,思緒良久後,才伸手拿起紙筆,在桌案上寫下了幾個字。
    鼠大人借著燭火觀看,登時愣在了原地。
    “你可看清了?”萬武帝問。
    “看清了。”鼠大人盯著紙上的字,雙眼竟有些泛紅地點頭。
    “去做吧。”萬武帝擺手。
    “是。”
    鼠大人轉身要走。
    “等一下,招小懷王和龍首入宮。”萬武帝抬頭道:“朕先見小懷王,就在廢棄的皇後寢宮吧。”
    “是。”鼠大人看著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緩緩點頭。
    ……
    入夜,戌時末。
    任也入宮後,跟隨著一位內務太監,一同來到了一處荒廢許久的宮殿之中。
    他看著周遭黑漆漆的蕭瑟秋景、破舊殿宇,以及青石地上散落的枯葉,頓時腳底板發寒,心說:“宮鬥劇老子可是看了很多的,這地方怎麽那麽像皇上處決眼中釘、肉中刺的地方啊。不太吉利啊,朋友!”
    “請吧,懷王殿下。”老太監笑眯眯道。
    任也強行平複了一下心情,暗道:“老梆子,今天你他娘的要敢弄我,那我也必有一指回應。”
    他在心裏琢磨了一下後,隨時準備引動木木的絕學——輪回一指。
    不多時,太監推開殿宇的木門,引著他來到了一間小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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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間房不大,但卻打理得非常幹淨,且房內擺放著不少幼童的玩具,比如木劍、木馬什麽的。
    萬武帝穿著一身普通緞袍,坐在小馬紮上,正擺弄著一個木質的手工風車。
    任也見到他後,立馬行禮:“清涼府小懷王,參見陛下。”
    “免禮。”萬武帝頭都沒回,隻輕聲招呼道:“你隨意坐。”
    老太監關上房門離去,而任也則是也拿過一個小馬紮,隻屁股搭了個邊,坐在了萬武帝的對麵,體態活像個小貓一般乖巧。
    萬武帝擦拭著風車上的灰塵,輕聲道:“仁親王上了折子,你的諸多訴求,朕也心中知曉了。”
    任也聽到這話,瞬間意識到,一場魚找魚,蝦找蝦的交易,或許避免不了的就要發生在這間破屋之內。
    “刷!”
    他毫不猶豫地呼喚出地龍六甲的手抄本,並輕輕放在了旁邊的木桌上:“皇上,此乃地龍六甲的手抄本,是小王一字不落,親自抄錄的,確保無第三人觀看過。”
    “嗯。”萬武帝淡笑著抬頭:“沒有偷工減料吧?”
    任也瞬間汗流浹背,抱拳道:“小王日後還要仰仗著南疆天國的照拂,那怎敢在這種事情上耍滑頭。請陛下放心,此抄錄本,絕對是一字不差。”
    萬武帝一邊擦拭著木風車,一邊回道:“對未來之事,你有何打算?!”
    “待清涼府能戰時,便入四品秘境領土。屆時,可攻可守,全聽陛下調遣。”任也很穩的回道。
    “若是有朝一日,大乾覆滅,江山國土,又如何劃分?!”萬武帝蒼老的臉頰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也無任何情感。
    任也瞧著他,稍作停頓:“陛下,神州之大,難道就無我清涼府的立錐之地嗎?!僅有大乾國土,才是可以征伐的對象嗎?遠的不說,東洲,荒漠戈壁都是不可窺見的無疆地域……如此浩瀚之土,難道還不夠我們生存嗎?何為天下一統?隻有殺光所有異族才算嗎?”
    萬武帝沉默。
    “陛下,我若說清涼府日後一點領土都不在擴張,那一定是假話,是誆騙之言。”任也道:“但小王覺得,與其無休止的征伐,窮兵黷武,企圖自冠千古一帝,那莫不如壯大已身,仁德施政,令萬邦臣服。”
    “你真的非常聰慧。”
    “這並非是聰慧,隻是小王來的地方,與這裏的文化不同。”任也輕聲解釋道:“和平崛起,對內對外,都是最好的選擇。”
    “和平崛起!”萬武帝仔細琢磨了一下,輕聲道:“這是很有趣,也是也很聰慧的說法。”
    “小王字字肺腑,不敢誆騙陛下。”任也抱拳。
    萬武帝看著他,心中還算滿意。
    這掌天下權柄者,內心世界是極為複雜的,你說自己沒野心,他會覺得這個盟友沒用,是廢物;你說自己有野心,他又要考慮你對自己有沒有威脅,你是不是很虛偽,是不是不可信任。
    所以任也才回答他,這天下很大,秘境之地多如牛毛,連你我都不能看到邊疆在哪兒,現在卻談怎麽分江山,這是不是太急了一點?
    “朕準備封你異性王,在南疆與朕的皇子一樣,享有親王待遇。”萬武帝低著頭,輕聲道:“清涼府的內政,朕也不會插手,任憑你自己發展。”
    話音落,他大手一揮。
    “刷!”
    一刻晶瑩剔透的白色蛇蛋,陡然浮現在了桌案之上:“這白蟒之魂,你也可以拿走。先前,仁親王答應你的兩千萬星源借款,也會在近日撥發。”
    任也聽到這種許諾,心中狂喜的同時,也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他抱拳道:“陛下對小王的恩情,堪比生父。小……小王真是難以暴打啊。”
    “嗬嗬。”萬武帝冷笑一聲:“有要求。”
    “什麽要求。”任也問。
    “你要極力發展壯大,若大乾未滅,不老峰卻生出不詳,那清涼府需與南疆共同應對這內憂外患之處境。”萬武帝嚴肅道:“或者說……你不應對也不行,因為南疆若是生靈塗炭,國破家亡,那你清涼府也難逃此劫。”
    任也微微一愣:“陛下,這不老峰下究竟有什麽?”
    “封運石板不光鎮的是氣運,也鎮不詳石胎;而且封運石板是一個媒介,它是能誕下巫神旨意的至寶。”萬武帝淡淡道:“具體有什麽,朕也不知道。不詳會不會來,什麽時候來,朕同樣不知道。但若有一天,封運石板顯字,那便不遠了。”
    任也心中有些吃驚,但卻不敢妄加揣測。
    不過,他大概弄明白了,為什麽萬武帝會如此鼎力支持清涼府,因為他真的缺一個盟友,能與他共同對抗一切的盟友。
    單從這一點看,他現在的這些投入,與未來的處境相比,那都是微不足道的。
    任也斟酌再三,抱拳道:“小王叩謝隆恩,願與南疆共進退。”
    說完,他一揮手,直接將白蟒之魂的魂蛋,收入了意識空間之內。
    “呼……!”
    就在這時,萬武帝略顯疲憊的抬起了頭,突然詢問道:“小懷王,你想聽朕與你講個故事嘛?”
    嗯?
    好熟悉的話啊!
    任也眨了眨眼睛:“故事?”
    “對,一個朕從來都沒有與別人講過的故事。”萬武帝瞧著小風車,消瘦的臉頰藏在燭光中,看著有些模糊。
    “好……好哇。”任也咽了口一唾沫道:“小王洗耳恭聽。”
    “刷。”
    被擦的通亮的小風車,在窗外湧進來的微風中,徐徐轉動。
    萬武帝死死的攥著它,聲音沙啞道:“南方的草原中,有著一隻強壯的老虎,它一直雄心勃勃,醉心於一統遼闊的草原,以至於在壯年時,也是子嗣稀少。身後的一群跟隨者,很怕它在無休止的征伐中喪命,也無有賢能的子嗣,繼承他的宏願。便一直勸諫它多娶妻妾,令後代繁盛。”
    “於是,一位別有用心的小狐狸,便借此來到了草原之中,當了老虎的妾妻。她很聰慧,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也很懂如何討老虎歡心,所以,老虎對她甚是喜愛,幾乎有求必應。而且,她到來沒多久,老虎的正妻,便又誕下一位皇子,也就是二虎。”
    “這似乎像是冥冥中自有注定,那二虎天生聰慧,七歲便已開悟,八歲便能批注一些古舊的典籍,史料,他具備一切繼承老虎意誌的特征。這也更加令老虎歡心,他覺得小狐狸是祥瑞,給部族帶來了吉祥。”
    “可老虎卻沒有料到,這位小狐狸不但心機深沉,而且做事異常狠辣。它委身迎合的老虎的目的,是想暗中奪取老虎身上的氣運。”萬武帝說到這裏時,聲音略有些顫抖:“在二虎十二歲那年,小狐狸終於露出了獠牙。它精通詭異的控魂之術,想要暗中在控製二虎,並謀殺老虎。這樣一來,它便能奪得老虎的氣運,且煉化二虎為傀儡,令繼承虎王之位,從此之後,它就能在幕後操控整座草原,幫助自己煉化三具道身。”
    “或許是祖輩萌蔭,老虎在偶然間,率先發現了小狐狸策劃刺殺一事,並在驚恐萬分間,又聯想到了二虎重病一事,所以,便親自前去查看。”萬武帝說到這裏,扭頭看向小屋周遭的景色,渾濁的雙眼微微發紅:“老虎走進了那間擁有木馬,棋盤,木劍的房間……看到自己的虎崽子就靜靜的躺在那裏,小臉白的跟紙一樣,小手還攥著風車……奄奄一息。”
    “那是它的親生骨肉啊!!小虎的每一分痛楚,都仿佛鋼針刺在它的心頭!!”
    “他萬分憎恨不甘,隻想救活二虎,讓它能好好活下去。可它卻不懂小狐狸使用的秘法。”
    “所以,他囚禁了小狐狸,對其嚴刑拷打,逼問。可那小狐狸卻不願意說,也知道,自己說了秘法後必死,隻聲稱自己若能活下來,便可救二虎。”
    “不過,老虎對它的信任,已經降到了最低。它讓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長老,檢查了小狐狸的孕身,隨後又發現了一個……令它難以接受的事實。”
    “小狐狸懷有身孕多時,而它腹中的女胎,卻也是三魂六魄羸弱,處於正在被煉化抹殺的階段!”
    “這個惡毒的女人,不但要殺老虎的兒子,甚至還想殺它的女人,煉化成道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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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裏,萬武帝怔怔的看著風車,瞧著任也問道:“你能懂那種感受嗎?!”
    任也呆呆的瞧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老虎怒火攻心,險些喪失理智。”萬武帝咬牙道:“它從未這樣憎恨過一個人,所以,自然也要用天下最殘忍的手段報複它。它讓族中長老對小狐狸問靈,且得到了三具道身的煉化之法,以及控魂之術的解法。”
    “老虎拿到秘法後,急不可耐的衝到二虎的房中,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從閻王殿拉回來!可最終卻發現……二虎的最後一縷殘魂滅了,沒……沒救了。”
    “老虎最疼愛的兒子,就這麽死了!!死在了一個沒有風,沒有烈日的陰霾清晨,手中的木風車也再不能轉動了。”
    “老虎這一輩子啊,隻有在那一刻,是最孤獨,最無助的。”
    “它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不能接受它就這麽被埋葬,腐爛,最終永遠的消失。”
    “所以,它決定用了那個三元歸一的秘法,將兒子的屍身煉化,讓它永遠的陪在自己身邊。”萬武帝咬著牙:“或許是上天可憐老虎吧……一個十二歲,已經擁有靈智的屍身,竟然被它幸運的煉化了。”
    任也聽到這裏,心中動情,忍不住的詢問道:“老虎……就沒有一點私心嗎?”
    萬武帝並沒有生氣,隻輕聲道:“隻有三元歸一,才可三身三魂,可若不能有三具道身,那則一魂滅,兩魂俱滅。千秋萬代,固然令人浮想聯翩……可是老虎做不到,再殺一位子嗣,去滿足自己的私欲。”
    任也沉默。
    “二虎死了,它在痛苦中煎熬,等待,且不停的讓族中長老動用秘法,去保護和孕養小狐狸胎中的女嬰。”萬武帝瞧著窗外的月色,淡淡道:“它已經死了一個兒子了,不想在失去一個女兒。”
    “終於,一直可愛的小雌虎誕生了。但它是一位可憐的孩子,它的親生母親,曾經想在它未出世的時候,就殺了它。”
    “老虎心疼它,把一位父親所有的寵愛,全都給了它。”
    “但是老虎沒有忘了,那位令它喪子的小狐狸。它用了全天下最狠辣的手段,對其進行了報複。”
    “二虎十二歲身隕,老虎便用了足足十二天,一刀一刀的將小狐狸剝皮割肉……所以,它的墳墓是空的,因為屍體早都被萬刀割裂,喂給了蛆蟲。”
    “……!”任也聽的汗毛炸立。
    “隻是老虎沒有想到,它的發妻生性執拗,且在兒子病重之時,飽受摧殘和折磨。當二虎醒來後,它察覺到了兒子變了,且用問靈之術,發覺兒子的魂魄與老虎一樣……它在不可置信中,絕望中瘋了。”
    “它沒有被殺滅口,也沒有真的用劍刺穿老虎,而是在絕望中自盡了。”
    “老虎的一眾跟隨著,覺得院中侍奉之人,或恐泄露虎王之家的隱秘,便自作主張將其全部坑殺,扔在了荒野。”
    “……!”
    萬武帝說到這裏,緩緩閉上眼睛,輕問道:“這個故事……比你的如何?”
    任也懵在原地,腦中浮現出種種細節,包括靜貴妃的空墓,以及君安公主受寵的程度等等……
    最終他發現,萬武帝講的這個故事更加合理,更加經得起推敲,也更加“願意”讓人相信。
    “那個陰霾的清晨,二虎……就在這裏走的……!”萬武帝喃喃自語:“有的時候老虎會來,坐在這裏看一看,瞧一瞧……安靜的獨處一會。”
    “為什麽不告訴大虎實情?”任也問。
    “人一旦認為自己看到的是真相,就很難在相信任何人的話。而且,心中想反,也總能找到無數個理由和道理,堅定和支撐的信念。”萬武帝微微搖頭道:“三虎應該是最先察覺到這個故事的,可他卻有著截然不同的選擇。”
    任也沉默不言。
    “吱嘎!”
    就在這時,門開。
    鼠大人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邁步走了進來。
    他看到任也後愣了一下,便來到了萬武帝身邊:“陛下,我有要事……!”
    “直接說吧。”萬武帝擺手。
    鼠大人又看了一眼任也,才開口道:“彭和尚已經死了……!”
    話音落,室內靜謐無聲。
    任也反應過來後,蹭的一下戰起:“大皇子動手了?你抓到他的把柄了?”
    燈火跳動,鼠大人矮小的身軀站在陰影之中,冷聲道:“沒人動手,是我殺了彭和尚。”
    任也愣了一下,猛然扭頭看向了萬武帝,皺眉道:“這……這是為何?!”
    “……虎毒不食子!!”
    萬武帝抓著手中的小木車,雙眼緊閉,極為無奈的回了一句。
    他此刻腦中浮現了兒子高大的身軀,也浮現出不老山秘境中的青山白雲,以及遠走的龍貓與蛇狗……它有些變了,甚至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任也瞧著滿頭白發,垂垂老矣,滿心無奈的虎王,一時間心中泛起了難以言明的共情感。
    ……
    一個時辰後,京都王府內。
    大皇子跪在母親的畫像麵前,正在焚香叩頭。
    一陣腳步聲響徹,鼠大人一個人邁步而入,輕聲道:“殿下,皇上有詔!”
    大皇子身軀一僵,額頭滲出汗水,整個身軀都在抖動。
    不多時,他緩緩起身,衝著鼠大人跪地行禮:“兒……兒臣接旨。”
    “近些年來,順親王為一眾皇子之首,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無愧於嫡長子之身份,朕深感欣慰。”
    “朕念及順親王即將突破桎梏,邁入四品神通者之列,特許其暫時卸任大將軍一職,並命其進入祖地秘境苦練。”
    “吾兒東瀚啊,人生路漫漫,朕望你在祖地中明悟,滌蕩一身殺氣,好自為之……!”
    鼠大人朗聲宣讀後,便放下聖旨,轉身欲走。
    大皇子跪在地上,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臉色蒼白的高喊:“兒臣領旨,叩謝父皇……!!”
    再過一個時辰,親自謀劃巴烏造返一事的輔政大臣金國庭,在家中上吊自盡,享年132歲。
    在這盤棋中,他一直視巴烏為棄子,可殊不知,他在萬武帝的眼中,亦是一隻螻蟻罷了。
    金國庭死後,朝中其它黨派,包括三皇子的黨羽在內,共同在京都中展開了一場血腥至極的屠殺。
    這一夜,七八名一品武將,朝中大員紛紛落馬,其麾下的黨羽成員也慘遭清洗,屠戮……
    後續,那些被叛流放的家眷足有上千人,且包括金國庭的家眷,在流放的旅途上,都被敵對政黨一一摁死,完全不給任何活路。
    漫天血色下,一道人影站在高牆深院之中,瞧著在夜幕下沉睡的巫妖國都,輕聲道:“這天真的晴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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