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和世界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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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特蘭的雨越下越大,烏壓壓的天空亮起慘白的閃電,沉悶的雷聲緊隨其後。
    燈火通明的紀念體育館矗立在雨幕中,玻璃幕牆透出的光刺破黑暗,像一盞煤油汽燈閃耀在威拉米特河畔。
    一連串尖利的警笛聲劃破雨夜,在協調自然的雷聲、雨聲中破開一道口子。
    救護車衝破雨幕,從球館的停車場出發,朝著背麵的萊加西伊曼紐爾醫療中心駛去。
    車上載著的正是被甘國陽一肘幹昏過去血流不止的伊賽亞-托馬斯。
    醫護人員臨時處理了他麵部的傷口,除了一道口子外,能看出他的麵骨有塌陷,骨折是肯定的了。
    當救護車快到醫院時,托馬斯在疼痛刺激之下蘇醒過來,他開口第一句話是“我要罰球…”
    除了托馬斯外,另外幾個被一拳幹暈的活塞球員要麽被拖回更衣室,要麽在場邊迷迷頓頓地睜開眼睛。
    蘭比爾身強力壯,一拳被打在下巴上,很快在替補席轉醒,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滿目皆是刺目的白光。
    “法克yu,桑尼…”
    蘭比爾喃喃道,他算腦子還比較清醒,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麽。
    而馬克-阿奎爾被迎麵一拳直接幹回更衣室,能不能回歸球場還另說。
    至於丹尼斯-羅德曼,他身體素質好的驚人,也很快恢複。
    不過他嘴巴裏傳來陣陣疼痛,他吐出一口血沫,嘴裏的一顆牙被打掉了。
    查克-戴利用梳子重新整理自己的頭發,阿甘對他手下留情,沒用拳頭用的巴掌。
    他左臉火辣辣的疼,腮幫子腫了起來,甚至牙齒都有些鬆動。
    戴利感到心有餘悸,甘國陽衝到他麵前時,戴利覺得自己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阿甘如果全力一擊,戴利一把年紀真的會被打死。
    球場陷入了完全的混亂。
    技術台的官員和裁判一直在商討,要不要提前終止比賽。
    大衛-斯特恩出麵阻止了這個想法,比賽還是要繼續進行下去。
    這不是常規賽,是本賽季最後的係列賽,總決賽。
    全美矚目,不管怎麽樣,隻要沒死人,就要繼續打下去。
    斯特恩已經從迷茫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作為聯盟總裁的他親自出麵協調,平息兩隊的怒火。
    他打開麥克風,向全場球迷發表講話,呼籲大家保持冷靜,以平和的心態看完後麵的比賽。
    不過斯特恩還沒說幾句話,球迷們就響起了噓聲,接著全場開始大喊“我們需要阿甘,我們需要阿甘,我們需要阿甘……”
    一些靠近場邊座位的球迷衝著斯特恩大喊“是你縱容了底特律的暴力罪犯!”
    “你是罪魁禍首!”
    “阿甘是正當的回擊!”
    大衛-斯特恩很是尷尬,直到老板唐建國出來解圍。
    唐建國經常接受采訪,參加電視台節目,口才很好。
    他很快將球迷們安撫下來,說道“我保證,會讓阿甘盡快回到賽場,絕不會讓他缺席總決賽,因為阿甘代表的是正義,代表了美國的牛仔精神!他會受到一些懲罰,但絕對不會是離開總決賽舞台!”
    現場球迷響起了歡呼聲,掌聲一波接著一波——比賽已經被拖延了20分鍾。
    這時,底特律活塞的球員不幹了,查克-戴利想帶領活塞隊回更衣室罷賽。
    大衛-斯特恩攔住了戴利,他嚴厲警告戴利“如果你們罷賽,你們輸掉的將不僅是這場比賽!你們沒有了托馬斯,但他們也沒有了阿甘,把比賽打完,你們還有贏的機會!”
    戴利捂著腫脹的左臉,道“我們不應該在這樣一個危險的環境下打球,這對我的球員不公平。”
    斯特恩湊上去,用盡量平靜的聲音道“你心裏清楚為什麽環境會變得這麽危險!我會和戴維森商量這件事,保證你們的權益,給你們一些補償。但現在,你們,必須,留下,把比賽打完!”
    斯特恩的聲音近乎於咬牙切齒,但他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他不想在全美乃至全球直播的鏡頭前麵露猙獰。
    活塞老板威廉-戴維森和斯特恩私下是很好的朋友,兩人都是猶太人,和以色列方麵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查克-戴利看著大衛-斯特恩的笑容和眼鏡後麵冷酷的眼神,他明白球隊已經被一頭猛虎傷害了,不能也不該再去挑戰一條更大的惡龍。
    戴利退讓了,他讓球員們回到球場,繼續進行比賽。
    一切仿佛都恢複如初,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當甘國陽從球員通道離開球場回更衣室時,他走過那條穿越過無數次的甬道,聽著身後的喧囂聲越來越小,一切仿佛都被淹沒在了黑暗中。
    某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與現實世界的聯係就此切斷,他徹底放鬆下來,籃球、冠軍、榮譽、道德、品質、忠誠,這一切為他所珍視看重的東西,如同陽光下的浮塵被砸落的大雨衝碎,在一道道閃光雷電中大量新鮮的氧氣誕生,滌蕩著胸中紊亂的濁氣。
    他的嘴角不自覺的泛起微笑。
    他覺得有些後悔,應該把剩下幾個也都幹掉,反正打一個是打,打五個是打,打十個也是打。
    甘國陽欣賞對抗,喜歡對抗,他有時會看nh比賽,兩人看對方不爽就扔掉曲棍,堂堂正正打一場,打完了發泄完憤怒,繼續好好比賽。
    曾經開拓者的執法者盧卡斯也是如此,有衝突了,我們倆打一架,打完要麽被罰出場要麽繼續比賽。
    底特律人不同,他們化身“武術隊”,在一種不對等的情況下傷害對方,恐嚇對手,破壞了比賽的公正氛圍。
    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和你們算總賬了。
    治療師卡爾普和總經理傑裏-韋斯特跟在甘國陽身側,卡爾普嘴裏一直在說些什麽,但阿甘聽不見,他不想聽。
    而傑裏-韋斯特沉著臉,緊繃的麵孔像掛在陽台上曬了太久被遺忘的幹毛巾,他一言不發,隻是緊緊追著阿甘的腳步。
    回到更衣室後,甘國陽喝了一大口水,呼了口氣,忽然感覺右手有些疼。
    一看,右手指關節上鑲嵌著一顆牙齒,不知道是誰嘴裏的。
    甘國陽嫌棄的將牙齒拔掉,扔進了垃圾桶。
    卡爾普幫他處理傷口,而傑裏-韋斯特在更衣室來回踱步,他想的是怎麽處理這件事。
    nba總決賽上次發生這麽大的鬥毆事件……好像也不是太遠,1987年總決賽,依舊是阿甘暴打活塞隊。
    三年過去了,活塞一點沒吸取教訓,挨了頓更狠的毒打。
    比賽還在進行中,但記者們早就不關心比賽結果,全都朝開拓者更衣室湧來,要采訪阿甘。
    傑裏-韋斯特想要阻止,甘國陽卻說沒必要,讓他們問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和過去一樣被圍在更衣櫃前,記者們想聽聽阿甘是怎麽看待這場“世紀亂鬥”的。
    甘國陽道“告訴底特律人,和世界說晚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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