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父親的微信頭像在閃爍。
    打開一看，他發送了三條消息。
    [相親對象的照片.jp]
    一串11位數的手機號碼。
    “回家過年，加這個號碼，她是你小姨在工廠裏的女同事，養了一隻兩星級的火龍兔，比你小一歲，現在廠裏放年假，有空約她出來吃個飯……”
    從第一次相親告吹，到第八次相親後談婚論嫁。
    23歲的陸源從靦腆到主動，又從主動到迷茫，再從迷茫到意誌覺醒，他的想法有了新的變化。
    “沒空。”
    陸源打了兩個字過去，看見火龍兔三字，如同看見了應激源，勾起了不好的回憶。
    之所以拒絕得如此強硬，連老父親的臉麵都不看，這還要說到上一個談得最久的相親對象。
    在決定交往時，他問過對方，對彩禮是什麽想法。
    她說隻要五萬，她有存款，有兩星寵獸，你有房，有三星寵獸，結婚後我們共同努力奮鬥。
    那年公園湖畔，風和日麗，湖麵波光鱗鱗，陸源的情絲如岸邊的柳條那般飛揚。
    年輕的陸源感覺對方眼裏有光，頓時陷入愛河中。
    腳邊的年獸也和她的火龍兔互相貼貼，以示友好。
    結果談了三個月，初次見家長時，她媽媽說八十八萬八的彩禮，加上女兒寵獸火龍兔二升三的升階材料。
    因為陸源的寵獸是三星品級的年獸，她女兒不是。
    唯有夫妻倆的寵獸同星級，家庭地位才能平等，否則她媽怕陸源欺負她女兒。
    而且普通進化還不行，最好是炎龍兔的特殊進化路線。
    這理由甩出來，陸源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彩禮數跟最初說好的不一樣，他看了對象一眼，她卻別過頭去，沒有批評媽媽一句話，似乎默許了她媽的意思。
    陸源隻覺得一陣頭痛，沒有當場反駁。
    但他心知，八十八萬八的彩禮，已是父親攢了半輩子的家底，更別提後麵的火龍兔升階材料，那才是令人頭疼的東西，無法立刻答應。
    要知道二星寵升到三星，可不是一星升二星那麽便宜。
    龍兔本身是普通的平民寵獸，從一星龍兔升到二星火龍兔，所用的材料大多是市場上隨處可購的升階材料，總計價格幾千元上下。
    但是從二星升成三星的炎龍兔，所用的材料就完全不一樣了，各種材料品質平均升了一個檔次，比起其他進化路線的三星龍兔，它的戰鬥能力更強，綜合造價也更高。
    往細裏說，這價錢比其他龍兔的進化路線貴了百倍也不足為過。
    陸源有心想質疑，委婉表示太高了，女方母親卻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這彩禮錢哪裏高了？
    “這些年都是這個數，我可不是亂說，不信你去周邊打聽打聽，哪家嫁女兒不是這個價？
    “我家要是低了，以後這臉往哪擱？
    “再說了，我女兒也會帶嫁妝進你家，又不是單單你們家出彩禮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陸源下意識感覺哪裏不對勁，但他嘴笨，說不過老大媽，委婉表示這事回頭再談。
    回家後，本以為親爸也持反對意見。
    沒想到陸爸打了幾個親戚電話，回頭跟陸源說，這事可以答應，二升三的材料缺口也勉強解決了。
    “現在時代不同了，不像以前長輩介紹，兩人條件差不多就湊合過日子了……
    “難得你談成一個女朋友，你媽在天之靈，知道後肯定也會答應的。”
    年近五十，頭發已白的老爸歎氣妥協道。
    當時陸源看著老爸砸鍋賣鐵也要支持兒子的表情。
    他很想問父親，代價是什麽。
    可看著老爸臉上的期盼，想起媽媽臨終前的期盼，他問不出來。
    等到對方收了錢，定下日子，準備去領結婚證那天。
    對方媽媽又道：
    “你老家的房子沒人住，不如過戶到弟弟名下，為以後結婚作準備。
    “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你不會不幫你弟弟吧？”
    陸源聽了這話後，瞬間炸毛了。
    本來八十八萬彩禮和特殊升星材料聽上去就很離譜了。
    連老家的祖宅的主意你也敢打？
    你們家這哪裏是嫁女兒啊！
    明明是要吸陸家的血，扒陸家的根！
    先前那些條件，他本來心裏就不同意，現在對方越過了他的底線，他徹底惱了。
    真以為他為了娶妻什麽都願意妥協嗎！
    “把錢退回來了，這婚我不結了！”
    事後，女方不斷打電話道歉，哀求中又夾雜著各種碎碎念。
    她表示這隻是她媽媽的試探，試試他是不是真心愛她，不是她的意思，讓他別生氣……
    若是以前的陸源，被戀愛衝昏頭腦，肯定看不清對方的話術。
    拒絕相親對象後，陸源的腦子突然清醒了。
    他往回翻過去的聊天記錄和轉賬記錄，發現女方在交往過程中用了大量的話術，明裏暗裏的pua自己。
    零零散散轉給她的錢，累計起來有好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