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雪好像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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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雪已經一連下了三天。”
    虞子期站在院中,肩上披著棉絨大氅,赤紅顏色繡著象征著齊王府的標記,抬頭看著灰淡的天空,紛亂的細碎雪花搖曳不定的落下。
    顧春秋坐在亭子裏,手裏捧著一個小火爐,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好在這雪下的並不算大。”
    長安城的已經連續下了三天的雪,並不大,稀稀拉拉,卻的確從未停過,長安大陣已經運轉了起來,在確保積雪不會過深的前提下也讓城內的溫度保持在一個臨界點,確保不會過於寒冷。
    “聽說這是你過得最無聊的一個年節。”
    虞子期淡淡開口。
    顧春秋點了點頭,招呼著茶師給自己泡一壺茶,然後回想著年節那天自己陪著果果讀了半夜的書,憤怒且感慨道:“的確,這是我過的最無聊的一個年節,就連我七年前躺在三千院湖中央醉酒不醒那晚都要比今年有意思的多。”
    虞子期對於年節這一天並沒有太大的感觸,對他來說,無論是平常還是年節,都隻是自己一個人,爺爺的眼睛永遠在天上,心永遠定不下來,父親睡著的時間比醒著更久,小叔永遠不會來王府。
    孤獨這種事情不需要去習慣,因為早已經成了常態。
    “陳草不準備回洗劍宗了嗎?”
    自從那天回到長安城後,一直到現在陳草都沒有離開過。
    顧春秋道:“也許她再也回不去洗劍宗了。”
    虞子期沉默了一瞬:“她的確再也回不去洗劍宗了。”
    割草行動結束,李子冀下落不明,陳草主動留在祁連山尋人,這就已經引起了洗劍宗內部不少人的不滿,就連同一代的師兄弟對此都是頗為不滿。
    後來木木帶人殺了蕭千歲,換回了李子冀,陳草仍舊和李子冀走在一起,甚至還主動為其吸引視線偷天換日,這絕對是洗劍宗上下都無法接受的。
    所以陳草已經很難再回去了。
    “可她也不能一直留在長安城。”虞子期道。
    陳草畢竟是陳無淚的女兒,敏感的身份處於敏感的時刻,她走不掉又留不下。
    顧春秋覺得陳草是一個很好的姑娘,現在也是一個很可憐的姑娘:“我說過要讓她留在三千院。”
    “她不願意?”
    “不願意。”
    “的確,手裏隻拿得起劍的人,是絕對不會願意躲在任何一個地方的。”虞子期收回了望著天空的目光,走到亭下,將大氅解下掛在一旁:“也許李子冀回來可以勸的動她。”
    顧春秋搖了搖頭:“她是一定不會留在一個地方的,而李子冀也是絕對不會回來長安城的。”
    陳草這一輩子要麽是在樂遊山,要麽是在長安城,她知道自己需要做出改變,她的手不能隻會握劍,所以她一定不會再繼續停留在一個地方。
    虞子期點了點頭:“殺了南陵河神之後,留在聖朝已經無事可做,何況他還要去觀聖卷。”
    年節已經過去快半個月的時間,新曆三十四年漸漸深入人心,李子冀在魚龍鎮調動國運斬殺南陵河神的事情早已經傳回了長安城,無論是朝堂諸公還是世家大族在聽說這個消息之後全都是渾身汗毛倒豎,震撼於李子冀竟然能夠調動國運,驚歎於李子冀竟然心思如此深沉。
    從始至終,都沒有人察覺到李子冀調查過南陵河神的事情,就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曾察覺,直到南陵河神人頭落地他們才有所耳聞。
    這是什麽樣的隱忍和城府?
    也許從那駕馬車離開祁連山脈的那一刻開始,李子冀就已經算就好了一切,當南陵河神人頭落地之後,後黨就算是想反應都來不及了。
    而且這件事還沒有就此停止,以禮部尚書為首的官員一直在上奏參本,質問為何南陵河神能夠從當初那場斬首逃脫,並且活到現在。
    這幾天來,朝堂上可謂是爭了個頭破血流,刑部被罵的成了縮頭烏龜,就連太尉也被參了幾本,臉色鐵青的下朝,畢竟當初監斬的刑部郎中陳離昧是被他親自調到姑蘇城任郡丞的,現在出了岔子,他難逃幹係。
    最終的結果還沒議出,不過想來也是將責任全都推到陳離昧一個人的身上,並且抓著這個機會讓太尉在朝堂上放出些權利,最多也就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隻不過和朝堂上這些明爭暗鬥比較起來,更多人在乎也是最讓後黨那些官員們感到不安的是,李子冀竟然能夠調動國運為己用。
    他們萬萬想不到,聖皇對於李子冀的寵信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割草行動最先抵達三千裏完成任務的幾個隊伍都能夠獲得去往儒山觀聖卷的資格,崔玉言是第一個點燃紅色煙火的人,身為同隊的李子冀,慕容燕等人自然也擁有著前往儒山的資格。
    “你不打算去儒山?”虞子期與顧春秋相對而坐,茶師坐在一旁,煮好的熱茶在寒冬裏冒著熱氣。
    顧春秋搖了搖頭:“他已經入了三境,現在我也該去做自己的事情。”
    虞子期沒有問顧春秋想去做什麽,他知道這不是自己應該問的,隻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顧春秋道:“李子冀調查南陵河神的事情,你接下來的日子估計不會像以前一樣輕鬆。”
    三千院沒有插手,左相也沒有動靜,那李子冀是如何查到陳離昧以及南陵河神的?
    去尋陳離昧的時候姑蘇太守為何視而不見?
    這些問題不難思考,隻要太尉等人稍加思索就能明白是虞子期在插手,齊王府的超然地位會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後黨對於虞子期的態度,也會有微妙變化。
    “你不需要擔心我。”虞子期玩味一笑,對此毫不在意:“他們又能對我如何呢?”
    的確,齊王府再怎麽說都流淌著和陛下一樣的血脈,何況隻要虞蘇還活著,就算是虞子期幫了李子冀,又能如何呢?
    “雪好像更大了。”
    顧春秋抬頭看著亭外,手裏捧著的暖爐似乎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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