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新曆三十七年的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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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冀的確已經聽說了這件事,當無根之地遺留無名陣法掉落在斬龍山脈的消息傳到他耳中的時候,他才剛剛走進扶魚城。
任何地方起名字都是有跡可循的,比如這座扶魚城,由來是一個津津樂道的玄妙故事,說是在幾百年前聖朝新任知府來此赴任的時候在城外一汪大湖邊緣看見了一條擱淺的大魚,身軀就和小船一樣,掙紮著回不去深水處,知府大人心生憐憫命人將擱淺的大魚送回了湖裏,所以得名扶魚城。
又因為這條大魚後來修行成了氣候,被敕封為當地的河神,保佑扶魚城內外百姓財運亨通,所以扶魚也通富裕。
真假當然不得而知,也沒人會去追究這種虛無縹緲的來源,就像斬龍山脈之所以會叫這個名字傳說是因為不知多少年前有人在這裏斬了一條龍從而得名,具體多少年前無法確定,具體有沒有這回事同樣也沒人確定,就連距離最近的天山門也從不曾親眼看到過這裏到底有沒有一條龍的殘骸。
世上有太多事情都是沒辦法深究的。
馬車就停在客棧外麵,李子冀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總是習慣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一壺燙好的酒,兩盤簡單的小菜,目光盯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心裏想著無根之地的事情。
這是今年入冬後的第一場雪,十二月份的天氣已經充滿了涼意,街上房屋稀疏的地方刮著徹骨的冷風,新曆三十七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寒冷。
這家客棧並不大,扶魚城本也就是座不算太大的小城,客棧裏最出名的酒就是他現在喝的這壺碧螺春,李子冀先前聽說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的聽錯了,怎的一壺酒起了個茶葉的名字?
於是他要了一壺,在店小二的推薦下燙好之後才拿上桌子,熱酒倒進杯子裏呈現出來的就是和碧螺春一樣黃綠清明的顏色,甚至聞起來都是一樣鮮嫩的花果香味。
看上去就是一杯茶,品色上佳,隻是喝進嘴裏一切的茶香就都變成了酒香,偏偏強烈的酒香味道裏還帶著一絲碧螺春的茶香味。
難怪一壺酒卻要起一杯茶的名字。
李子冀覺得這很有意思,尤其是喝著這樣有意思的酒,看著外麵格外冷的雪,心裏想著無根之地的事情,本以為會如平常無趣的一天就變得有趣了不少。
人生難得遇見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到了他現在所經曆所處的環境裏,能夠放下心去看一些有意思瑣事的機會就變得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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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根之地虛無縹緲,傳說中遊離在雲端之上的島嶼,他可能出現在神山之上,可能出現在普陀山上,也可能出現在長安城的頭頂,那裏有著無數神秘的寶藏,隨便得到其中一種都能受用一生。
誰不會對這樣的地方感興趣呢?
想來任何人都會對這樣的地方感興趣的,那無名陣法裏麵可能的確藏匿著一些足以引發大爭端的寶物,像是這種級別的寶物單單隻是聽一聽就能引起無數人的豔羨。
就像這間客棧裏,在寒冬大雪中僅有的四五桌客人都在討論這件事。
已經有太多人去了斬龍山脈,有太多人死在了斬龍山脈,又有太多人離開了斬龍山脈,那座籠罩方圓數千裏的龐大無名陣法就算是各大勢力精通此道的大家見了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也無法插手。
陣法之中到底有沒有寶藏依然沒人找得到,即便真的有那也像是一朵帶刺的花朵,在真正摘下那朵花之前注定會讓手掌鮮血淋漓。
冷風席卷街道,讓大雪紛飛如煙,店小二趕忙小跑著過去將客棧的門緊緊關上,如此才讓屋子裏的暖意漸漸變濃。
李子冀依然在看著窗外,大片的雪花毫不客氣的將長街鋪滿,他的窗大開著。
店小二有心想要喊一聲讓他把窗戶關上,以免跑了熱氣,話還沒張口卻被掌櫃的瞪了一眼,摸不著頭腦的小二哥這才麵色一變,然後一言不發的退到一旁。
窗雖敞開著,卻沒有一絲的冷風透進來,那個青年就像是一麵無形的牆壁封堵著寒冷,將內外隔絕。
酒還是燙的。
雪花在靠近窗子的時候好似變得柔和,李子冀總是在想著自己應該做什麽,又應該如何去做,隻不過這些事情是永遠也不能完全想通的,就像扶魚城裏的這場雪,誰又知道究竟會在什麽時候停下呢?
他的修行進境已經很快了,可一想到未來可能要發生的事情卻還是覺得太慢,在這一點上他與神子倒是沒什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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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裏的交談聲不絕於耳,有客人已經喝醉了,嚷嚷著要去斬龍山脈碰碰運氣,要是運氣好得到了什麽寶貝,那自家那不成器的兒子說不定就也有機會成為大人物,說著說著又因為自己沒能力沒本事給家人帶來更好的生活而低頭痛哭起來。
酒不是好東西,但很多人需要它。
對於類似這些的抱怨李子冀時常能夠聽見,其實生活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困難的,窮苦的怨恨自己不能富貴,富貴的怨恨自己沒有權力,掌權的怨恨自己不能無所顧忌。
又喝了口酒,滾燙的碧螺春沒有一點涼下來的意思,李子冀心裏想著人世間紛擾的雜亂事情,目光卻在漫天風雪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少年郎走在長街上,頂著風雪小心的走著,那張臉上帶著謹慎,每走幾步都要警惕的觀察四周。
隻是一眼李子冀就知曉這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因為其身上任何一個動作無不是透著初出茅廬的青澀,好似生怕別人看不出來自己鬼鬼祟祟的模樣。
他輕輕皺眉,覺得這少年看上去有些眼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直到卷起雪花的冷風吹到了少年身上那不倫不類的僧衣,他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