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火器最重,朕甚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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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子夜。
    乾清宮依舊是燈火通明。
    朱翊鈞不由得讚道“李太醫這雙妙手實在了的啊。”
    經過李時珍的一通按摩。
    用靈能舒展筋骨打開任督二脈。
    朱翊鈞感覺好似脫胎換骨一般。
    事實上李時珍來的再慢一點,這點傷就可以自行痊愈了。
    但經過李時珍一番妙手,朱翊鈞覺得自己靈能運轉的速度都快了許多。
    李時珍露出一絲苦笑,很快就掩蓋於眼底“陛下謬讚,此不過是微臣份內之事,太醫院隨便一個醫師,便足以勝任。”
    不過是世宗曾數次稱讚他天資聰穎。
    名傳四海。
    馮保才強把他拉過來。
    靈能的到來,把他半生心血都化為烏有,何言其喜?
    朱翊鈞正襟危坐,略一思索“靈能不過是工具,李太醫為何要故步自封?浪費自己的天分,實在可惜。”
    李時珍的靈能在朱翊鈞眼中是極為純粹的冰藍色還帶著白光。
    在亞空間中也是一把極為醒目的火把和星光。
    未來可期啊。
    朱翊鈞迎著李時珍期盼的目光說道“下去吧。”
    李時珍聽後有些恍然,拿起藥箱,揖了一禮。
    馮保十分稀奇,皇爺居然如此看好此人,他眼珠一轉,便有了主意。
    “幹爹,你吩咐!”小黃門樂嗬嗬跑了過來。
    “不錯,有眼力見。去把你幹爹收藏的心學典籍送給那位李太醫,記住,態度要恭敬,就說這是皇爺的恩典。”
    “啊?”
    “還不快去!”
    目送這毛頭小子離開,馮保才樂嗬嗬的拿著拂塵一甩,熄滅了周遭的宮燈。
    皇帝入寢時習慣於安靜和黑暗。
    這做一行啊就要愛一行。
    做太監,就是要在這種細節上做到極致。
    時間來到隆慶六年,五月二十六日。
    朱翊鈞於五更時分準時醒來。
    毫不意外,昨晚他們又來了。
    這次的不速之客是色孽,追求刺激和感官的邪神居然拉著他聽了一夜的靡靡之音!
    說好的刺激呢?
    大失所望!
    臨了,道爺的金擊子自迷幻天外飛來,將他敲醒。
    咱皇爺爺不愧是大明第一巴圖魯。
    您老都飛升了啊!
    升魔不是升?
    這麽閑的嗎?
    朱翊鈞摸著隱隱作痛的後腦勺,胡思亂想。
    “皇爺小心!”馮保一聲驚呼將他拉回現實。
    朱翊鈞一低頭,隻見一座鶴形宮燈被他無意識的扭曲成一團麻花。
    嗯?
    馮保站在一個尷尬的位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眾人戰戰兢兢的伏跪於地,隻露出後腦勺。
    皇帝日常發癲。
    馮保也怕啊。
    害怕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啊。
    就差一點啊,他就要去陪萬壽帝君了。
    朱翊鈞自個兒換上縗服,正衣冠,一聲歎息。
    “唉。”
    “日後,把身邊人都換成靈能修士,都警醒點。”
    免得白白丟了性命。
    “奴婢遵旨!”馮保連忙答應。
    等朱翊鈞用完早膳,終於等到了內閣的決議。
    馮保看著皇帝一點腥膻都沒有的膳食,實在是素的可憐。
    其實對於口舌之欲,朱翊鈞並沒多少要求。
    這個時代的香料比之於現代社會遠遠不足。
    “皇爺,內閣一上午商議的事情和奏疏都在這裏了。”馮保抱著一個紅木匣子。
    朱翊鈞在榻上坐定“順義王的事情,內閣怎麽票擬的?”
    馮保這才打起精神回道“閣老們商榷著,打算派吏部左侍郎張四維去調理此事。”
    吏部左侍郎張四維,事情因他而起,結果好人倒讓他做了,真有意思。
    朱翊鈞皺眉說道“好啊,現在連朕的意見不重要了。”
    最關鍵的就是這些人是不是過於拖遝了。
    不去處理大行皇帝的後事,反倒圍繞著宣大做文章。
    馮保看著皇帝寫下張四維的名字,暗暗心驚。
    這樣的簡在帝心,可不是晉黨想要的。
    但馮保的政治盟友是張居正。
    晉黨在這個節骨眼搞事,很有意思啊。
    大行皇帝屍骨未寒,諡號可都還未商論,就急匆匆地開始利益交換,清理爛賬。
    這不是給皇帝上眼藥嘛。
    真以為當今皇帝乃是像先帝一樣的泥人脾氣。
    “皇爺,您這是?”馮保看著皇帝用鎮紙將禦筏珍重的保存起來,有些頭皮發麻。
    怎麽還記上了?
    馮保一邊思索著自己有沒有不恭敬的地方,一邊鬆了一口氣。
    “朕記性不好,怎麽?大伴有意見?”朱翊鈞笑的開心,極具親和。
    馮保一巴掌抽在自己左臉上“奴婢多嘴,不該饒舌。”
    朱翊鈞跳下龍椅,從馮保麵前飄過“罷了,帶我去看看火器。”
    馮保豔羨無比地看著皇帝飄然離去,能飛誰還用走啊?
    前提是他有如此富裕的靈能可以隨意揮霍。
    想到此處,他就不由得皺眉。
    皇帝怎麽一點壓力都沒有?
    先帝在時,一天隻能自由活動四個時辰。
    難不成真是天賦異稟,天生聖人。
    但不等他細想,已經腳下生風,自動跟上了朱翊鈞。
    “皇爺,這邊請。”馮保上前帶路。
    朱翊鈞問道“火器在何處?”
    馮保抱著拂塵駐足“皇爺,走此處可以到火藥局一觀,就在皇牆東北角。”
    相較於火藥廠,朱翊鈞耳熟能詳的地方馮保為何偏偏不曾提及,他不禁要問“王恭廠和盔甲局呢?”
    馮保麵無異色的解釋道“皇爺有所不知,王恭廠在城西的阜財坊,距離此地甚遠,所造者多是鐵鍋。盔甲廠在城東南,人多眼雜。”
    朱翊鈞立刻做出決定“去盔甲廠。”
    雖然馮保的提議很好,但他不聽。
    每一個人都試圖操縱皇帝。
    朝臣們為皇帝編製一個天朝上國,熙朝極盛的假象。
    太監們則不斷誇大其詞,從皇帝手裏騙經費更是傳統藝能。
    “奴婢遵旨。”馮保當即退下。
    無論如何,朱翊鈞要啟程,排場和人手總是少不了。
    馮保當即喚來東廠的番子和大漢將軍們護衛。
    朱希孝聽聞此事,當即表態,親自護衛左右。
    等朱翊鈞出了北安門,東廠的番子已經裏裏外外的把這裏檢查過數次了。
    就連牆縫都得掰開看一眼,可疑的閑雜人等不允許踏入一步。
    盔甲廠裏裏外外數千人,在掌廠太監的帶領下,恭迎禦駕。
    未來是屬於火器的時代,除魔衛道的雷火神兵用處大著呢。
    朱翊鈞一下玉珞,便聞到了火藥的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因為那該死的邪神味兒總算沒有了。
    包括大漢將軍們標配的五雷神機,泰半出於此地。
    馮保引著朱翊鈞走到庫房,盔甲廠的監廠太監當即掏出鑰匙。
    高三丈,寬十丈的甲子庫中。
    朱翊鈞順著緩緩推來的沉重鐵門,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火銃。
    真是令人安心。
    它們整齊劃一,分門別類的擺在架子上。
    鳥嘴銃,虎蹲炮,大佛郎機……
    萬壽帝君的黃符張貼在牆壁上,隱隱閃爍著靈光。
    這裏甚至還施行槍彈分離。
    火藥單獨放置另一處幹燥的庫房,嚴格禁止明火。
    朱翊鈞飄至架前,伸手一抓,一把嶄新出廠的鳥銃落入手中。
    重五斤,長約三尺。
    在槍管上,刻印著負責的匠師和官吏之名。
    朱翊鈞依稀可以感受到其中的靈性在不斷湧動。
    他試探性的用靈能其接觸其中的靈性。
    那是鋼鐵和火藥的世界。
    這場動靜逐漸蔓延到庫房的所有火器之上。
    庫房裏好像塞滿了一萬隻蜜蜂嗡嗡作響。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禦用靈修攤開雙手。
    大漢將軍們身上琢刻的符文被注入靈能,手掌按上了雁翎刀,躍躍欲試。
    “安靜。”朱翊鈞輕聲嗬斥,躁動不安的武器頓時不再動彈。
    馮保早已經見怪不怪,哪怕有一天皇帝舉霞飛升,都不是沒有可能。
    朱翊鈞轉頭對馮保吩咐“大伴,帶我去看看,他們是如何生產的。”
    從模具製作到甲片製鍛,絲帶組編,甲片上漆。
    盔甲廠是主要的軍器供應商。
    但現場有人惶恐不安。
    馮保看著略顯為難的盔甲廠監管,俯身說道“陛下,如你所願。”
    旋即他拉走了附近的官吏。
    朱希孝第一次距離皇帝如此之近,當即跪倒“陛下!”
    朱翊鈞轉身直麵他,看著這魁梧的壯漢“緹帥……”
    兩刻鍾的功夫後。
    朱翊鈞親臨現場,觀摩諸多靈能工匠鑄造的場麵時,才發現了端倪。
    這裏的人太少了。
    按照編製,盔甲廠應有匠師二百餘人,小匠六百,役夫近四千。
    一匠五夫。
    但實際上。
    朱翊鈞一眼掃過,身含靈光的匠師隻有一百來人。
    其餘的匠師哪去了。
    要知道,按照規定,北邊的靈能工匠,大多在此。
    用靈能手挫膛線,打磨拋光。
    一名靈能修士抵得上一百普通匠師。
    效率高下立判。
    火器還需要大量的豬鬃,因為這些豬鬃能夠在高溫下不變形,用於擦拭炮管,清理殘渣,幾乎不可替代。
    但靈修也可以!
    這裏麵的油水可太多了。
    朱翊鈞非常確信,這座盔甲廠裏的編製大部分都是在吃空餉。
    而官吏和匠師們三七分成,也無外乎剛才如此緊張。
    朱翊鈞從神情緊張的匠師們身後飄過,一言不發。
    皇帝隻是在離開盔甲廠時,忽然問道“朝廷的要求完成了嗎?”
    馮保當即將盔甲廠的掌廠太監拉出來,這個鍋,他可不背。
    掌廠太監的額頭上,肉眼可見的冒出冷汗,但他總算得到一個辯解的機會“回皇爺的話,朝廷的份額盡數完成。甚至,還尤有餘力。”
    實際上,能夠按照標準匠每年的任務完成,已經是靈能工匠加班加點鍛造的結果了。
    “哦?”朱翊鈞略一沉吟,看著心裏直發虛的掌長太監笑道“既驗收合格。大伴,日後匠師的俸祿提高五倍,其餘的便賞給所有官吏,以為定製。”
    事實證明,既然盔甲廠運行的還不錯。
    那就不要去強行幹涉,隻是這貪汙的事情,就幹脆拿到明麵上來。
    先保障工匠完成任務。
    隸屬於內廷的盔甲廠和王恭廠不過朱翊鈞的私產,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眾人死裏逃生,當即齊刷刷的跪下磕頭“陛下聖明!”
    這可是光明正大的收入。
    這個時候。
    沒有人跳出來對皇帝蹬鼻子上臉,說什麽不合時宜。
    朱翊鈞坐上禦駕,望著亂糟糟的現場,忽然對馮保說道“諸般武器,唯火器,朕甚愛之。”
    馮保和眾人當即拜服“願為陛下排憂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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